第982章常升、李景隆還朝
這時，朱樉才轉頭看向已等待多時的解縉。
“解閣老，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按您的方法來。您得讓朝廷跟父皇感受到這項計劃的重要性，只有這樣才能更加順利地推行。”
解縉一時之間顯得有些茫然，這樣的回覆，似乎並不是他所期望的答案。
朱樉輕輕嘆氣，隨後指着前方港口停泊的兩艘鉅艦。
“您可以回想一下，常升跟李景隆當時領兵出征的原因是什麼？”
爲何大明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接連展開向東、向南的遠征活動？
這一疑惑瞬間縈繞在解縉的心中。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並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朱樉。
今天的朱樉，表現出一種罕見的老實與端莊，雙手交握放於胸前，顯得從容不迫。
不過，解縉的臉色卻顯得十分凝重。
最初的南下之戰，是因爲安南本屬中原舊土，並且那裏擁有極其富饒的土地與自然資源。
此外，在實施攤丁入畝政策背景下，這也被視作緩和跟勳貴們緊張關係的一個契機。
至於東方戰役的發起，則相對單純得多。
主要是針對近期沿海地區，逐漸猖獗起來的倭寇騷擾問題。
同時大明也需要獲得東洋之地，所藏有的貴金屬及其工匠技藝。
但如果談到最後一個理由的話。
現在中原土地上，確實不再有倭人了。
解縉有時會思考，在朱允熥眼中，那些倭人毫無價值。
藉助一次山西道的動盪事件，所有中原地區的倭人，都神祕地消失了。
這也正是大明開啓南征及東征戰事的根本動因所在。
如此一來。
當前如果自己計劃要構建一條從洛陽直達哈密衛的道路。
又該提出什麼樣的說辭，才能獲得朝廷的認可呢？
朱樉的話音剛落，解縉立刻明白了對方所言之意。
他必須向皇帝獻上一個，讓朝廷無法忽視的理由，以促成這條歷史性鐵路工程的實施。
不遠處河岸邊，有兩艘巨舶正徐徐駛入泊位，並且傳來了響亮的鳴笛聲。
再次轉向秦王殿下望去時。
儘管一時半刻未能找出足夠強有力的理由，說服他人支持這一計劃，但直覺告訴他，既然朱樉率先提出了話題，則其內心必然已有定見。
究竟是怎樣的理由呢？
彷彿心中藏着只不安分的小貓般，撓得人心神不寧。
而此時船上人員，已經開始沿着已經降下的舷梯走下船身。
朱樉笑聲爽朗地張開雙手，邁着穩健的步伐朝碼頭走去。
身後跟隨者衆多官員魚貫而行。
解縉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移動腳步。
此刻整個港口內外，除了官員外，便再無其他旁觀者。
只有一些山頭上，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其中也有不少是應天城內的將士家眷。
岸上旌旗招展，鼓聲大作。
太常寺派來的官員們，已經帶着樂師們在棧橋附近的一塊空地上等待着。
寶船的斜坡終於接觸到了地面。
一首激昂的曲子旋即響起。
當兩位身着鮮豔服飾的官兵，手執小旗從寶船上緩緩走下。
碼頭上的樂聲隨之變得柔和，彷彿意在安撫凱旋的將士們的心靈。
那兩位裝扮極爲惹眼的官兵，手持小旗幟，在碼頭上來回奔跑，不時回首注視寶船的動靜，時刻保持警惕。
待兩面大旗於寶船邊緣現身之時。
他們倆立即停止了步伐。
“大明徵南將軍……常升。遵旨征戰南方，今天得勝歸朝，應召返回京師。”
“大明徵東將軍……李景隆。奉命遠赴東方，現今得勝班師，應詔入京。”
伴隨着寶船上兩大旗幟，沿斜梯緩緩下降。
最先進入視線範圍內的那兩個士兵，立即將頭高高昂起，用盡全力向衆人宣讀出常升與李景隆的身份來。
雲平港口頓時籠罩在一片莊重的氣氛之中。
江面上微風吹拂，各種彩幡迎風飄揚，獵獵作響。
無數的目光，一同匯聚到了正在徐徐展開的舷梯之上。
萬目共睹之下。
披掛戰甲的常升及李景隆，步入衆人的視野之中。
似乎有種無形的默契將二人，緊緊連接起來。
雖然他們所穿戴的盔甲上傷痕累累，顯得殘破不堪。
但卻無損其威猛之氣。
走在左側舷梯上的李景隆，不經意間望向另一側並行而下的常升，嘴角輕輕揚起了一抹笑容。
然而心中卻是罵娘。
“這常老二，連盔甲裏的碎骨都不清理一下，真是個豺狼。”
李景隆心中暗想，他清楚地記得，常老二身上的那套戰甲縫隙中還殘留着戰場上的碎骨。
這傢伙比我還囂張。
罵了一句，李景隆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
不過。
即便他在心底咒罵不停，並且加速前行。
然而，當他踏入應天城外雲平碼頭的一刻，常升也正好落地。
這讓李景隆不由皺眉。
此時，對面的常升已經轉過目光望了過來。
更甚者，在李景隆的注視下，他還禮貌地點了個頭。
早知道在松江府時，就該派人毀了常老二的船。
這次回京，被常升壓制的感覺，讓李景隆心中憤懣不平，不斷幻想自己當時如果這麼做的話會如何。
這時，前來接應的朱樉已經匆匆迎上前來。
“開國公、曹國公，您們兩位征戰多年，今天凱旋歸來，載譽而歸，揚我國威於萬里之外。實乃功勳卓著，本王特奉聖命率文武百官在此恭迎，爲兩國公助興。”
此刻，朱樉容光煥發，滿臉笑容。
他帶領一衆官員走到常升與李景隆面前，念出御詔中的內容，同時用雙手左右示意，展示出今天參與歡迎儀式的所有朝臣。
常升和李景隆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在登岸時，就已經看見碼頭上的情景。
直到靠近，才辨認出了來迎接他們的具體人物。
望着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的朝廷重臣們，他們倆心中同樣感到了意外與震驚。
李景隆先是欠身作揖，開口說道。
“我等蒙受聖上之恩，自當爲聖上分擔國事。領旨出征，正是職責所在。陛下如此深恩厚澤，實在是讓臣愧不敢當，恨不得立即重回戰場，爲朝廷開闢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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