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青儿的身世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不仅身上有伤,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火烧起来了,可是救兵却迟迟沒来,腹地不比边境,反应沒那么快,再說就是来了人,人少也不顶用。
按大明军制,一個卫所满员也就一百二十人,卫所成为初期,人员和素质還有保证,到了后面慢慢腐朽,人员、编制、素质、装备等都严重不足,贼人有二百多人,体形彪悍、装备精良。
一句话,人少了是送菜,人多了就得向上级請示。
這是虞进和青儿心情低落的原因,因为援军一时指望不上。
虞进和青儿感到心灰,而程老鲨和周奉则感到暴怒。
为了這场设伏,二人足足提前筹备了一個月,暗中征集船只、分批把手下运进来、沉船的位置、埋伏的地点、截断援兵等等,然而,一切都很顺利,包括最后成功击沉楼船,可偏偏走了重要人物,也是這次袭击的目标人物。
就差最后一步沒完成,那就是失败。
程老鲨坐在最大的船上,一脸阴沉,额上的皱褶成了一個“川”字,身边的人都知道,大当家的心情很差,快要发飚了。
“大当家”一個赤着上身汉子在程老鲨所坐的船舷出现。
“找到沒有?”程老鲨冷着脸问。
“回大当家的话,五当家来回找了十多遍,還用網拖了三回,沒有动静。”
程老鲨当机立断地說:“放弃河道,所有人上山搜,给我放箭,给我烧,无论什么方法,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运河不是大江大河。說到底就是一條蓄水用来航运大水沟,水流不急,河底也相对开阔,找人很方便。折腾了這么久,有遗漏的机率很低,沒多少犹豫,程老鲨决定放弃河道,集中力量搜索岸上。
一声令下。一众贼人纷纷弃船上岸,发动更大规模的搜索。
就在贼人大肆搜索时,虞进突然感到有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接着一股幽香扑来,還沒有回神,耳边突然传来青儿刻意压低的声音:“虞进。”
那红唇快贴到自己耳边了。
“青儿姑娘,怎么啦?”虞进小声地问道。
青儿再次贴在虞进耳边說:“刚才你替你包扎时,神色很不对,应是我问你什么事才对。”
女人的第六感很敏锐,虞进当时惊愕的神色中。還带有一丝丝畏怕,青儿第一時間就感觉出来,不知为什么,青儿很在乎虞进的态度。
虞进摇摇头說:“沒什么,你不要多想。”
“你肯定有事瞒着,看這情形,說不定今晚我們都要死在這裡,這個时候還有必要遮遮掩掩嗎?”
這青儿就這么在乎自己的感受?
虞进看了看,周围到处冒着火光,成群结队的贼人正在四处搜索。眼看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知能不能捱過今晚,犹豫了一下,還是把心裡一直想问的問題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儿的身世。一直是個谜。
去本司胡同购奴婢,无意中把這尊“大爷”請回家中,然后就一直跟在自己左右,這妞不仅容颜、气质绝佳,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弹指神通,最令虞进吃惊的是。她与锦衣卫指挥使的关系不错,就是锦衣千户宋晨曦,也对她避如蛇蝎。
宋晨曦算是名门之后,作为朱希忠的心腹,他绝不是绣花枕头,在乾清门之变中就可以看出他的战斗力,打起架来那是一個猛,好像凶神下凡一样。
就是這样一個人物,看到青儿,就像老鼠见了猫。
虞进一直很好奇青儿的身世背景,无意中也试探了很多次,可是青儿非常精明,一次也沒上当,对宋晨曦旁敲左击,可是這位宋千户也是守口如瓶,事至今日,青儿還是一個未确定因索。
青儿沒有直接回虞进的话,反口问道:“那你猜到什么,或者,你又知道多少?”
“猜不到”虞进无奈地說:“以前沒知什么,不過,刚刚知道一点,不過這让我更糊涂了。”
有背景,不用到锦衣卫中任职吧,再說還是到本司胡同中做一名任人鱼肉的奴婢,有实力是不错,但再有实力,也不会让宋晨曦那样忌惮,也不会让朱希忠那样对她刮目相看。
虞进能猜到的,青儿是某位大人物的女儿,喜歡刺激什么的,就到锦衣卫中胡闹,从她有一手弹指神通来看,有可能她有一种侠义的精神,可有侠义精神也沒必要进锦衣卫啊。
锦衣卫,那是皇帝亲军,可不是那些想进就进的编外部门。
虞进怎么也想不明白,到最后,不想了。
在這裡也好,反正对自己沒有恶意,還帮自己把府裡府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哦”青儿一脸从容地說:“是我脚上纹身吧,刚才你帮我包扎时,一看到那纹身明显神色不对。”
“沒错”话說到這裡,虞进也否认,点点头說:“在余姚时,我无意中在一处林子裡睡觉,突然被一阵搏杀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发现一名蒙面女子和几名锦衣卫在搏斗,那蒙面女子武艺高强,把锦衣卫的人都杀了,毁尸灭迹后,又把一样东西放在树上的鸟巢上,而当时,我就在附近。”
說到這裡,虞进指了指青儿小腿处的蝴蝶纹身說:“巧合的是,当日我无意中看到,那女子的脚上,也是這個位置,刚好也是有這個蝴蝶纹身。”
一下子把心裡的疑惑都說出来后,虞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难怪温胜可以找回他的印,原来是你在助他。”青儿突然自言自语地說。
虞进心中一凛,果然是青儿干的。
“你,你是锦衣卫的人,为什么对自己人下手?”虞进有些发颤地說:“這是不是关系到派别站队的問題?”
青儿自言自语,也就是变相承认是她下的手,大水冲了龙王庙,其中肯定有什么矛盾,虞进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站队問題。
一些大的团结或组织,往往有多股势力,为了争权夺利,彼此间倾轧并不是什么新闻,锦衣卫组织那么庞大,有争名夺利也很正常。
听到虞进的话,青儿好像想到什么,脸上出现一丝难以描绘的愁容,原来一直平静的呼吸声也变得凌乱起来,明显是想到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虞进感受到她的变化,并沒有去催她,而是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沒多久,青儿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說:“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說吧,其实,我的名字叫朱慕青,朱希忠是我爹。”
什么?
青儿竟然是朱希忠的女儿?
虞进突然感到内心天雷滚滚,這,這什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要进本司胡同?温胜是你爹的心腹,你为什么跟他作对,還杀了几個自己人?”
哪個狠心的父亲,会让自己女儿做這种危险的工作,還是混在本司胡同,要是传出去,堂堂国公的脸面往哪儿放?這不科学啊。
以后要不要嫁人?
要不是確認青儿還是处子之身,虞进還以为青儿是朱希忠的姘头,一個身绝机密组织,然后被上司潜规则的女子。
青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說:“我娘出自官宦人家,可惜受到族人牵连,被打入奴籍,還被卖入青楼,然后被我爹看上,暗中差人给她赎了身,那时他還沒成为国公,只能偷偷在外面置了宅子养了起来,這才有了我。”
“后来东窗事发,被现在那位国公夫人知道,大闹了一番,为了顺利当上国公,他狠心抛弃了我娘,让人放了火,我娘就這样葬身火海,而我作为他的女儿,留下了性命,前提是永世不能登入朱家半步。”
顿了一下,青儿咬着牙說:“他看不起我娘的身份,不仅沒把我娘纳进府,为了他的脸面,還狠心杀了我娘,我偏偏就进本司胡同,看他怎么办?”
怎么办?找我扛啊,虞进心裡无奈的哀号道。
终于明白了,又是一出豪门狗血孽债,那朱希忠生性风流,作出抛妻弃女的举动。
难怪青儿不给脸面朱希忠,难怪宋晨曦那么怕青儿,难怪朱希忠把的离岛的收益给青儿打理,又难怪青儿在锦衣卫的身份那么特殊,原来都是风流惹的祸。
朱希忠对那位被烧死的女子无情,但对自己的骨肉還是爱护的,青儿对父亲又爱又恨,最后走上叛逆的道路,宋晨曦对青儿這样怕,那是因为他知道這是上司的女儿。
虞进犹豫了一下,接着小声地问道:“那你夜闯浙江锦衣卫百户所,针对你爹的心腹,是不是温百户做了对你娘不起的事?”
“沒错”青儿咬牙切齿地說:“当日是他把我骗走,然后对我下手。”
自己一直還奇怪,温胜的能力不差,又是朱希忠的心腹,为什么流放到哪么远的地方,原来是因为這件事。
当日百户所被刺,大印被盗,事发后,温胜也是一直暗中低调处理。
现在想来,温胜可能猜到行凶人与青儿有关,所以行动起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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