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立下赌约
一個月后,评价最好的诗就永远留在這面白墙上,供百姓和游人拜读、敬仰外,還可以额外获得十两纹银的奖励,当然,這面仅有二丈长、一丈宽的墙写不了多少首诗,余姚的读书人沒一万也有几千,全题上去肯定不够,只有上佳的作品才能写上去。
要是水平太差,自己也不好丢人现眼,脸色太厚的,别人也会帮你刷下去,有的题了诗作,发现和别人相差太远,不用吩咐也自己偷偷把诗铲去。
以至這面巨大的白墙上,也只有不到二十首的作品。
虞进到的时候,醉仙楼外面已是人山人海,不少人指着白墙的诗作指指,有的還为墙上的哪一首诗更优胜争得面红耳赤,這让一旁的百姓看得津津有道。
這看戏不用买票,上哪找這样的好事?
“啊,若德兄果然高才,一首秋赋题在墙上快一個月了,還是屹然不动,佩服佩服。”赵子善一脸敬佩地虞方道。
若德是虞方的字,取自“上善若水厚以载德”,虞方远远就看到自己的诗還留在白墙上,不過他听到赵子善的话,這才装作发现自己的诗一样,一脸谦虚地:“拙作,拙作,让诸位见笑了,這是抛砖引玉,估计不少同仁好的還沒拿出来呢。”
“若德兄真是過奖了”
“就是,若德兄在余姚的名气谁人不知,這次乡试肯定能拨得头筹,到时连中三元,那我余姚又能扬名立万了。”
“我看這墙上无人出其右,沒有意外,這次是若德兄诗留影、人留名了,哈哈哈”
虞方是大家弟子,出手又大方,他一出现,很多人纷纷上前寒暄、称赞,众人把他围成了一圈,而旁边的虞进则是不留情被众人過滤了。
不仅无视,三尺之内都沒人站着,好像瘟神一般,谁也不想接近他,生怕被告他拖累了名声。
這人缘,虞进用手擦了擦鼻子,只能假装自己不在乎。
抬头看去,還不错,余姚学风浓厚、人才辈出,所作的诗,水平都不错,题材也不是固定的,人文、名胜、吟风弄月什么的都有,可惜并沒有特别让人惊艳的大作。
想想也是,上下五千年,那读书人不知有多少,可是留传下来的名作可不多,那些传诵千古的佳句哪时是這么容易得到的,顺着众人指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虞方作的诗:《秋赋》
月色驱秋下穹昊,梁间燕语辞巢早。
古苔凝紫贴瑶阶,露槿啼红堕江草。
越客羁魂挂长道,西风欲揭南山倒。
粉娥恨骨不胜衣,映门楚碧蝉声老。
看起来還不错,虽有强堆硬砌,不過够大气、有意境,比那些什么“月后约佳人”“万古明月照九州”“河裡一群鸭”這些强多了,看来這個出自名门之后的虞方還是有才华的。
這时一個伙计打扮的人拿着一個锣出来,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朗声地:“东家了,還有一刻钟就开始评比,诸位公子有什么佳作的,就不要再藏着了,請吧。”
一众才子闻言精神一震,为期一個月的白壁留影终于到了收宫阶段,是时候结束了,這样就不用整天费心去啄磨這事,沒敢留诗的松一口气,就是有机会角逐的,也期待早日分出一個胜负。
“李兄,又有什么佳作了?請吧。”
“惭愧惭愧,李某才疏学浅,张兄,還是你請吧。”
“赵兄,請吧”
那個赵姓书生摇摇头道:“惭愧,本来是作了一首拙作,不過和若德兄的一比,马上落了一個下乘,還是不丢人现眼了。”
赵子善附和着:“论气势讲意境,這么多诗中若德兄的诗稍胜一筹,這次活动,肯定是若德兄夺魁。”
“对,对,李某也是這样认为的。”
“就是,若得兄的秋赋,全首沒一個秋字,可是句句带着浓浓的秋意,意境深远,佩服,佩服。”
那個姓张的士子走上去,拿起一個铲子把自己的诗铲去,一边铲一边:“若德兄高才,张某的陋作,也就不在這裡献丑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力捧虞方,虞进在一旁沒话,不過心裡有些不屑:這么多人赞虞方不是因为他有才,而是虞家在余姚的地位,還有虞方的一個叔叔是县学的教谕,再加上虞方出手阔绰,所以大伙都恭维他。
“呵呵,诸位兄弟抬举了”虞方对众人拱拱手道:“虞某這首是拙作,不過是想抛砖引玉罢了,我相信,肯定還有佳作藏在后面。”
虞方一边一边向旁边的赵子善打了一個眼色。
真不愧是虞方的忠心跟班,一個眼色赵子善就领会虞方的意思,马上大声:“诸位,刚才听到虞进兄他有一首佳作,不如我們就請他写出来给我們欣赏一下,大伙好不好?”
“好,虞进兄,把你的绝世佳世让我等见识一下吧。”
“就是,有好东西不能藏私。”
“虞进兄,請吧。”
如果几年前,虞进還有二分才气,可是学问這玩意不进则退,最近虞进变成什么样的货色在场的人都清楚,现在不過是故意取笑他了,這是文人相轻的臭气病,也有国人幸灾乐祸的劣根。
“不了,不了,哪有什么大作,赵兄這是开玩笑了。”虞进连忙拒绝道。
“看,這是不赏脸了。”虞方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
“嘿嘿,都虞兄号称余姚的旋风,不過是床上旋风,不会是把力气都放在女人的肚皮上,一首诗都作不出了吧?哈哈哈,相当年,你還自夸余姚第一才子呢。”赵子善阴阳怪气地挤兑道。
众人闻言,不少人也大声笑了起来,這是嘲笑。
虞进早就想出名,用名气来挽回自己声誉,听到這個白壁留影的活动就想来了,再還有银子作花红呢,還沒来就知虞方是想让自己出丑,刚才是故意示弱,引虞方上钩罢了。
“谁…谁我不会作诗,只是我怕我的诗一出就抢了你们的风头,让某些人白高兴一场罢了。”虞进马上否认道。
還嘴硬呢,虞进那色厉内荏的样子,虞方都想笑了:话都那么慌张,明显沒有底气,眼中闪過一抹厉色,不過整個人佯装有些气愤地:“虞进,你把我得這么不堪,好,我們来個彩头,也算是为這次活动增添一些气氛。”
“什么彩头?”
“输的人从兰士街的街头爬到街尾,你若是男子汉大丈夫就来应战,若是沒有胆子,那就是你厚颜无耻、欺世盗名,還是回家洗洗睡吧。”虞方一脸正色地。
又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是欺世盗名,請将不成就激将了,這個虞方真是龌龊,每次见面不羞辱一下自己都不舒服的。
鱼儿上钩了,虞进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啊,你要死,我還能拦着?
再送你多一程。
“好,我应了”虞进突然对着虞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虞进突然自信满满,把虞方也吓了一跳,不過一看到虞进那不屑的目光,马上就被激怒了,马上大声地:“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這個虞进什么货色,全余姚都知道,這家伙穷得叮当响,要是有什么佳作,早就写上来搏一下了,毕竟有十两银子的花红,這对寒门弟子的诱惑力极大,就算他临时临急作一首好的出来,不過评這些诗的正是县学的先生,看在自己做教谕叔叔的份上,谁又不给自己几分面子?
怕他干什么,正好趁這個机会,把他狠狠地羞辱一番,最好是把他信心全部碾压,這样才能报压在自己头上十多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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