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楊先生,驚不驚喜?(5K求追訂!)
簡短的五個字,當落入江彬耳中的剎那,心頭轟然震鳴。
他豈能不明白其中意思,他又豈能不明白自己的定位!
一條合格優秀並且能長久活着的狗腿,最難得的品質就是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在主人眼中的定位,一把刀!
江狗腿懷着激動的心情,深吸一口氣,對上朱厚照那雙透着殺意的眼神,接着猛的一磕頭,當即表忠心。
“末將願爲陛下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從成爲狗腿的那一天起,江彬就在朱厚照面前自稱末將,這其中蘊意很深,這是兵權的認可。
季伯鷹稍微看了眼這位江彬。
這姓江的狗腿,也不是什麼好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把他剮了都是輕的。
但是有一碼歸一碼,歷代大明天子手中的刀都不怎麼幹淨,並且最後的結局也都不怎麼好,比如給老朱辦事的首任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直接被老朱獻祭了。
當然,陸炳這類能力出衆而不自傲,謙遜自知,又是皇帝發小及救命恩人的特例存在除外。
“仙師,刀已備齊,我們可以回京了。”
朱厚照眼中的火焰,洶洶燃起。
‘仙師?’
跪着的江彬聽到這個稱呼,下意識看向坐着的季伯鷹。
驚愣片刻的瞬間,還沒來得及思考,驟然發現周圍的景象,盡數都變了。
閣樓已經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一偌大殿宇。
“這,這裏是…豹宮!”
江彬瞳孔猛的一縮,趴在地上驚懵逼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周遭一切。
這個地方,就是當年江彬打虎救朱厚照的地方,也是江彬這一生富貴發跡之地。
“江彬,你即刻去調集皇城內的錦衣衛去奉天殿。”
“另,傳朕旨意,命京城十二團營即刻封鎖京城九門,自即刻起,哪怕是京師中的一隻蛤蟆,也不準給朕放出京師。”
“違者,立斬不赦。”
不等江彬反應過來,朱厚照殺氣騰騰的聲音已然落入他的耳中。
江狗腿這會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江彬只知道,自己這把磨了好幾年的刀,今天終於要大開殺戒了。
“臣,遵旨!”
‘邦’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接着江彬起身便是快速離去,臉上洋溢着洶涌的殺氣。
只要人進了京師,以江彬錦衣衛指揮使兼東廠提督的身份,再加上手中握有皇帝的聖旨,這京城完全就是橫着走。
“來人。”
待江彬出殿之後。朱厚照一語喊出。
守在這殿外的太監,看着離去的江彬身影,整個人都懵逼了,這江彬啥時候來的豹宮?!
這會聽到聲音,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是弓着身子進了殿。
“傳朕旨意,敲響朝鐘。”
這太監一愣,敲鐘?召集百官?陛下這是要幹啥?
內心揣測,動作不敢有分毫耽擱,連忙是躬身。
“遵旨。”
待這太監匆匆離去之後,朱厚照看向季伯鷹。
“仙師,待朝臣來畢,都殺了嗎?”
說實話,朱厚照多少還是有點心不定。
畢竟他不是老朱,大肆殺戮臣子,心裏負擔還是太重。
而且現在的文官集團抱團太甚,如果要一次性清理,那朝堂諸司大半都會空了,政事必定陷入癱瘓。
“這是你的事。”
對於朱厚照的問題,季伯鷹沒有正面回答,當然也不打算回答。
人,是需要成長的,尤其是皇帝。
在帝王權術這方面,朱厚照還是沒有長大,若是換了嘉靖,這會早就眼睛一閉,瞎話一出:你們都犯了天條,道祖傳仙旨於朕,讓朕砍了伱們。
“我明白了。”
朱厚照凝重的點了點頭。
至於殺哪些人,對於朱厚照來說並不是一件什麼難事。
這位武宗皇帝想了想,伸手往衣服裏掏了掏,這越掏越往下,把季伯鷹都給看愣了,再掏就掏到不該掏的地方了。
‘當着我的面遛蔦,是不是不大好?’
正當季伯鷹思索這貨究竟在幹什麼的時候,朱厚照終於摸到了什麼,面色一喜,猛的一把抽出了一本泛黃冊子,看起來像是本有年頭的賬本。
‘我擦,好大的味。’
季伯鷹後退半步,皺起眉。
朱厚照則是如寶貝一般打量着這本冊子,這是他從王守仁手中得到的「寧王行賄冊」,翻開之後,上面排名第一的就是楊廷和這位內閣首輔。
畢竟寧王朱宸濠要積蓄兵力,主力精銳自然是自己的王府護衛,經過永樂年的屢屢削藩,諸王的護衛已經被削的差不多了,能有幾百千把人打醬油就不錯了。
可朱宸濠的護衛,單是明面上就有幾萬人。
哪來的權限?
參考答案:皇帝批的。
正確答案:楊先生批的。
怎麼砍?砍哪些?
直接照着冊子上的名單來就行了!
不多時,鐘鼓之音在這午門響起,傳蕩整個宮城、皇城,傳入文淵閣的內閣班房,傳入千步廊兩側的諸班衙門之中。
於此時。
文淵閣,內閣班房。
這正德十六年的內閣,楊廷和爲首輔,梁褚爲次輔,蔣冕、毛紀是內閣閣員。
雖然看起來有四個人,但這都是爲了體現和發揚楊先生的民主精神,弄進來湊數的,真正說話算數的只有楊先生。
“梁公,不大對勁啊,朝鐘怎麼在這個時辰響了?”
蔣冕說着,語氣一頓。
“莫非是陛下快不…?”
蔣冕言語至此停了下來,眼神閃爍,似是在說着一件天大的事。
今日內閣值班的是梁褚和蔣冕。
“蔣公慎言。”
梁褚認真停了停鐘鼓朝音,的確是傳召百官的信號,皺起了眉頭,神色中透着凝重。
‘陛下果然快撐不住了,這一次突然宣百官入朝,必然是要交代後事,不知道會不會指定外藩繼位,如果指定了外藩,那楊公究竟是遵旨還是不遵。’
心中思索,想罷,梁褚深吸一口氣,看向還坐着的蔣冕。
“你我收拾一下,準備入朝。”
幾乎在同一時間。
皇城千步廊兩側,吏部衙門的班房之中,新任吏部尚書王瓊沉默的坐在班椅上,聽着耳畔響起的悠揚鍾音,眉頭始終都是緊皺着。
他豈能不知道月前陛下以中旨形式將自己擢升爲吏部尚書之苦心。
只可惜,他有心無力。
吏部雖是天官,但他任期時限太短,根本無法積蓄與內閣對抗的政治資本。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王瓊長嘆一口氣。
他心中很清楚,一旦正德帝駕崩,自己的噩運也就即將到來,那位楊首輔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重則將自己斬首抄家,輕則也是充軍流放。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
‘若是有陽明那般豁達,也不會這般憂慮了。’
苦笑一番。
隨後王瓊站起身來,毅然走出了他的班房。
集中於千步廊兩側的六部九卿,在鍾音敲響的那一刻,於驚訝之餘,心中都是升起了同一個想法,那就是皇帝鐵定是快不行了,這是要召集羣臣開個告別大會。
懷着極爲‘沉重’的心情,這些朝臣走出了各自的班房,或是獨行,或是成羣結隊,有說有笑的議論着,朝着午門走去。
直到午門之前,這幫人都是不約而同,整齊劃一的換上了悲慟表情,如同是弔喪鬼附身。
有甚者,更是直接在午門外放聲痛哭了起來。
論演技,演員這個行業得徘第二,當官的纔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都別嚎了。”
梁褚身爲內閣次輔,被這般嚎的生煩,忍不住喝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