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朕無懼,汝等懼乎?
“您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朱元璋這話,朱棣出來問道。
朱元璋直接把書扔到了一邊,憤怒的說道:“你自個看看吧!”
“那些奸臣,時時刻刻都恨不得讓咱厚熜死!”
“他小子能活到現在,真算是命大的了!”
朱棣聽此,眉頭不禁一皺。
隨後打開世宗歷史,看了一眼:“嘉靖十八年,厚熜生母去世,他護送母親靈柩歸葬承天府,途中在衛輝險遭火災吞噬。”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宮變!”
“朱厚熜在寢宮差點被宮女勒殺。”
“此外,嘉靖年間還發生了無數次離奇的大火。”
“嘉靖二十六年,坤寧宮大火!厲皇后據傳在那場災難中罹難。”
看着世宗實錄裏面一個個離奇的案件。
朱棣整個人呆住了。
“怪不得那小子,會精通這麼多的權術。”
“在這麼多奸臣圍伺下。”
“若沒個心眼,怕早就死了!”
朱元璋越聽臉上的殺意,便愈濃重。
“他孃的!”
“要是這小子接下來還搞不定這羣奸臣,咱就派張寧過去!”
“再不成,咱就親自過去!”
說罷。
他氣鼓鼓的關閉了歷史公會。
而在另一端。
換上龍袍坐在龍椅上的朱厚熜,看到陸柄從外面走來。
便低聲開口問道:“裕王離開京城了嗎?”
陸炳拱手答道:“稟陛下,據錦衣衛急報,裕王殿下已經離開正陽門。”
得知兒子已離開京城。
“好!”
朱厚熜拿起錘子,再次敲了下銅謦,肅然命令道:“給朕敲響景陽鍾,召集百官上朝。”
“遵命。”
紫禁城的鐘聲如雷鳴般響起。
內閣值房內的徐階、高拱、嚴嵩等人都聽到聲音後,心中都察覺到了異常。
景陽鐘響。
百官必須立即朝見。
然而,這些年來,有幾人真正踏足過奉天門?
新晉的朝臣們。
有些甚至都不知奉天門在哪。
如今卻讓他們全部人直接去朝見?
其中異常他們怎不知道。
三位老狐狸相互對視了一眼,便紛紛放下手頭的公文,快步走出值房。
然後急尋各自的探子。
在去之前。
他們必須儘快弄清楚西苑發生了什麼。
而當得知裕王已離開京城,世子遷往東宮後。
他們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如紙。
雖然他們還不明白,朱厚熜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但朱厚熜這樣安排。
無疑傳遞出一個意思——
他這次要玩命了!
奉天門。
這裏原本應是朝臣集結的地方。
但嘉靖三十六年的一場大火,讓奉天殿和奉天門早化爲了灰燼。
儘管現在重建接近完成。
但現場仍雜亂無比。
一衆大臣來到這裏後,便紛紛議論了起來。
有猜忌的,有驚訝的,有擔憂的。
可謂是各盡心思。
而當他們看到朱厚熜穿着龍袍來朝後。
更是大吃了一驚。
破天荒的上朝就已足夠他們震驚了。
如今還脫去道袍,穿上龍袍?
如此尋常的氣息。
無不讓他們感到有些疑慮。
待百官到達後,朱厚熜掃了一眼羣臣後,便舉起海瑞的奏章,緩緩站起沉聲道:“朕曾派海瑞,前往餘杭徹查王直案。”
“海瑞卻上奏請求開海……”
聽着朱厚熜的話。
徐階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本以爲今天會有什麼大事。
沒想到嘉靖召集百官,竟然只是爲了開海?
可沒等他出聲。
身後的御史言官已按捺不住。
巡查御史陳久德立刻出列,高聲奏道:“陛下,自太祖起就有明令禁止船隻下海,以防倭寇!”
“此乃九代相傳的國策!”
“歷代先帝均嚴守此訓,怎能說開就開!”
“臣反對開海!”
此話一出,兵部尚書翁萬建、兵部侍郎詹榮也紛紛出列上奏。
看着三人,朱厚熜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笑意。
他記得。
反對的三人都是東南的福建人。
曾聯手彈劾朱紈致死。
如今他們反對,他也不覺得奇怪。
但他選擇了無視。
然後,冷冷的開口道:“那要是朕,決心已定呢?”
他的話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
奉天門下頓時一片寂靜。
無人能預料到。
朱厚熜這位素日裏被稱作不粘鍋的皇帝。
今日竟要與衆臣撕破臉?
翁萬建額上,登時汗珠細密如雨。
“陛下,祖訓就陳列在御案之上,歷代先皇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聽到這話,站在朱厚熜一旁的陳洪立即站了出來,指着翁萬建幾無思索地斥責道:“放肆!”
“你怎敢如此與聖上說話?!”
“你是活膩了嗎?”
翁萬建脖頸一挺,牙關緊咬,堅毅地說道:“君若蒙羞,臣理應以死謝罪。”
“身爲陛下的忠臣,豈能坐視陛下步入歧途!”
“臣願以死明志!”
隨即一聲悶響。
翁萬建已跪拜在嘉靖之前。
緊接着。
詹榮、陳久德也紛紛跪倒於奉天門下。
陳洪的面色由震驚轉爲鐵青,滿臉寫着不可思議。
他沒想到這些素日裏,對自己唯唯諾諾的大臣,今日怎會有如此大膽。
敢於直抗天子權威。
“你們,你們……”
陳洪話音未落。
朱厚熜便沉聲的阻止道:“陳洪,夠了。”
陳洪聞聲,身不由己地跪倒,滿懷憤慨地說:“陛下,懇請陛下頒下聖旨,奴婢確信這三人肯定與王直私下有往來,奴婢……”
還沒等她說完。
一旁的翁萬建就指着他怒吼道:“陳洪!陛下都沒說話,何時輪到你張狂?”
“莫非你要效仿前朝劉瑾,自立爲帝不成?”
翁萬建話音剛落。
陳洪的額頭上立刻滲出了冷汗。
畢竟。
單就這頂帽子。
就足以讓朱厚熜立即下令將他斬首了。
而且朝中無人會爲他說情!
“陛下,奴婢,奴婢絕無此心啊!”
朱厚熜完全沒理會他。
而是看向面前死諫的東南臣子,然後從御案上緩緩拿起了一本冊子。
“諸位愛卿所說的,是否就是此物?”
翁萬建等人目光上移。
瞬間定格於嘉靖手中緊握的《皇明祖訓》。
“正是!”
朱厚熜微微笑了笑道:“很好!”
話落。
他便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臉從容的將其扔進了火盆當中。
火焰瞬間如虎般,將其吞噬起來。
也在下一刻。
淡淡的火焰在灼燒下,變爲了烈焰。
隨後將這些東南大族所依賴的“祖制”,瞬間化爲虛無。
看着面前的熊熊烈火,陳久德喉嚨不由地顫動了一下。
隨後發出一聲悲痛的哀嚎,淚如雨下。
“陛下!”
“這乃是太祖留下的聖物,您怎能付之一炬啊!”
話音未落。
他便衝向那燃燒的火盆。
但就在他把手伸向火盤火盆之際,陳洪迅速上前,將他攔了下來,怒斥道:“大膽!”
“你們這些奸佞小人,難道與海瑞串通好了,想要蠱惑聖上不成!”
“難道你們就不怕遺臭萬年?”
還沒等陳洪的話說完。
此時身後朱厚熜便看着他們,淡淡說道:
“朕無懼,汝等懼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