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前塵情迷心空墮，聖尊無上亂天道！（五十六）
他記起了之前的經歷。
山下農舍，他與那隻名爲飛蝗子的豬，進行了一番並不友好，甚至還有些詭異的交流。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隨即又將五指舒展開，覆在右邊的胸口。
他的表情逐漸凝固了，而後又變得悲觀了起來。
他聽不到那種熟悉的“砰砰砰”之聲。
是的，他沒了心跳，自然也就不存在心。
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的心被那該死的，名叫飛蝗子的豬給奪去了！
“殺千刀的蠢豬！”他痛心疾首地大喊道。
當然，是在他想象着自己能‘痛心’的前提下。
他只是在模仿，毫無‘心意’的模仿。
事實上，他也並沒有覺得，是自己心甘情願地把心給了那頭豬當糧食。
在他看來，那頭豬一定是使用了什麼邪祟的妖術，迷惑了他的靈魂。
所以，他在意識不清醒，狀態極爲古怪的情況下，把心給了豬。
他甚至不敢去多想，在那頭豬提出索要食物的請求後，自己爲何要那麼好心。
明明是一頭豬罷了，即便他是一頭會說話的豬，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妖。
那可是他的心臟啊，就這樣，被人當作飽餐一頓的口糧——吃了。
他垂頭喪氣，甚至於沒有關注醒來後，自己當前所處的位置。
驀然間，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由遠及近。
他緩緩擡頭，那笛聲闖入了耳朵裏。
“我這是到了哪裏？”他喃喃自語道。
絲絲縷縷的霧氣從蒼穹的盡頭處降落。
迷濛模糊的虛影是不是從他的面前閃過。
他被各色祥雲包圍着，空氣清新，充滿活力，四周像是仙境。
“呼——呼——呼——”風一陣一陣地吹過。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懸空而立，體內不知何時多了兩股力量。
識海中，一金一灰兩道光團起伏不定。
是這兩道光團給予了他超越凡人的力量。
他感覺自己無比強大。
至少……至少能打十頭豬吧！
他這麼想着。
笛聲越來越近了，他卻沒什麼心思去尋找源頭，反倒是饒有興致地研究起了體內的力量。
那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仙人嗎？
他笑着，嘴角揚起的弧度，略有些苦澀。
他明明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心。
什麼大道，什麼永生，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一想到以後睡覺的時候，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無法安詳入睡。
他便是一陣黯然。
“喲——俊秀的兒郎誒——過過道誒——瞧瞧看看——有上好的心賣咯——嘿！”
遠方傳來了一陣吆喝聲，似是在哼唱着小曲，混雜在笛聲中，讓人感到眼明耳清，一陣舒適。
他動容了，如果自己沒聽錯的話，剛剛那聲音中，似乎是提到了‘賣心’！
凡是涉及到心的東西，他現在都格外的激動。
忙循聲望去，卻見一團巨大的陰影遊走在雲端的盡頭，此刻正朝着北邊的方向悠悠飄去。
“喂——這邊！”他咆哮道。
陰影沒有停下，繼續前進，似是沒有聽到他的呼喊聲。
“該死，耳背的玩意！”
他啐了一聲，駕馭着體內尚不熟悉的力量，朝着那陰影的所在，極速飛掠。
“唰——”獵獵作響的衣袍停止了搖擺。
他來到了陰影面前，並且看清了陰影的樣子。
那並不是虛幻之物，而是一個騎在青牛上的孩童。
青牛頭頂一角，四蹄踏雲而行。
孩童腰別一笛，雙腳搖擺晃動。
“喂——剛剛喊你呢，怎得不搭理人？”
他顯得有些生氣。
“喊我作甚？我又不認識你，幹嘛要搭理你？”
孩童撅起嘴，腰間的笛子發出一陣陣的悠揚之音。
倒是個奇物，可惜你的主人有些不聽話。
他心想着，湊上前去，打量着孩童，目光在衣袖袍間多有停留，似是在找尋着什麼。
“問你話呢，你要作甚？你莫不是，你莫不是——不，你不能這樣，我只是個孩子！”
孩童被看得發毛，情不自禁地用雙手護住了胸口，一副生怕被欺侮的可憐樣子。
他氣極而笑，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質問道：
“心呢？心呢？！”
“心？你要買心？”
他聽到這話，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之前苦於不知如何表達的心情，在此刻得到了釋放。
“對……對對對！我的心沒了，要買心！”
孩童吐了吐舌頭，說道：
“不賣。”
說完，孩童拍了拍青牛的角，欲要離開。
他面色一緊，連忙上前拽住孩童的衣角，神情激動，大呼小叫着。
“鬆開，你給我鬆開！”
孩童急了，不管他怎麼掙脫也掙脫不開，眼前這男人的勁大的嚇人。
“這莽夫，怎得比巨靈神還要生猛？”
孩童嘟囔着，腰間別的笛子亦是響起了刺耳的噪音。
他置若惘然，一個勁地喊叫着：
“心，我的心沒了！我得心沒了！我要買心！你賣給我心，你賣一顆心給我！”
“好好好，我賣，我賣還不行嗎？手！你先把手鬆開！”
他激動的情緒緩緩平復了下來，撒開了手。
不知不覺間，他的臉上已是遍佈淚痕。
孩童見狀，目光一凝，驚異道：
“你不是沒心了嗎？爲何還能流淚？”
“我不知道……我不想的，好難過，我身體內有個東西也覺得難過，是那個東西想流淚，是那個東西想要向你討一顆心。”
“討？不行，我是做買賣的，不能白送。還有，那個東西在哪？”
“在這裏。”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戳了戳自己的眉心。
“原來如此，當真如老君所言……”
孩童點了點頭，身下的青牛也人性化地點了點頭。
“心呢？你藏在哪了？”他追問道。
“急啥，保證有貨，你得先告訴我，你有什麼東西能和我交換？”孩童冷聲道。
“我有……呃，我找找。”
他開始上下摸索，像極了那時，給那隻名叫飛蝗子的豬，尋找食物時的動作。
摸索良久，他卻是苦了臉，攤開手，無奈道：
“我今天沒帶東西，本來有個藤杖的，你要不隨我去浮屠山，那裏有一卷……”
“那算了吧，我走了。”
孩童欲走，他卻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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