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七悲情痛，夢碎心圓！
前四悲爲人生之不可避免，身爲凡人，當有此四劫伴之終生。
而後三劫，卻是陷入愛戀中的人們，苦痛之根源。
這世上爲煩擾人的，不是他人的嘲諷，不是自我的否定，更不是生活的悲苦。
而是那——如荊棘纏心，如銷魂蝕骨，如萬念俱灰般，永無希望的愛意。
這思念迢迢心迢迢，這得而不愛、愛而不得的離愁。
那份苦痛虐戀，好似手中沙，鏡中月，一切終究是要花落雲散，不得善果。
可爲什麼，即便是心知前路黑暗，偏偏還要固執地去追尋？
可爲什麼，哪怕是付出魂命代價，單單就要爲了那份渺茫？
也許，是因爲那永無希望的愛意吧。
……
小武神怔怔然地望着眼前的程瓶。
渾然不覺周邊霧氣的涌入，給他造成靈魂層次上的陣陣劇痛。
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那虛無的影，怎得無端變成了，他心心念唸了無數年的愛人？
可眼前活生生的人，透着熟悉氣味的人，怎會是虛假之物呢？
她的眼神一如當年，清澈靈動。
顰笑間，仍是那輕靈飄逸的俏皮少女。
“怎麼可能會是虛假之物呢……怎麼可能……”
小武神呢喃着，眼中的清明之色漸漸褪去，絲絲血色迅速充斥瞳孔。
“瓶兒，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等了兩個世代，就是爲了能再看你一眼……”
程瓶笑了，朝着他緩緩走來。
在這霧氣內行走，她好似踏雲，又好似踏水。
點點漣漪隨着腳步的落，緩緩擴散開來。
像極了，小武神此刻波動不止的心。
“小武神，你想我？”
“對，想你，想得快要發瘋。”
“嘻，那你怎麼沒瘋？”
“因爲不能，在祖淵，在斷崖塔的無盡歲月裏，一旦我瘋了，就會被天道意志侵蝕。”
“那又怎樣呢？”
“那樣我的靈魂與意識就會永遠沉淪，就會忘記你的模樣，就會再不能記起，與你經歷的點點滴滴，我怕。”
“忘記也挺好的，這樣就不會痛苦，也不會被思念折磨了。”
程瓶說着，露出了淺淺的笑，可小武神看在眼裏，心中卻涌起了一陣悲涼。
她一定也很痛苦吧。
我曾違揹她做下了諸多罪孽，我曾對她造成了無數傷害，可她……卻依舊爲我着想！
淚水，不自覺地從那雙血眸中淌出。
不知是因爲靈魂深處傳來的陣陣劇痛，抑或是與愛人重逢的喜悅激動。
小武神的身體在不斷顫慄着，晶瑩的液體，嘩啦啦地流滿這方霧地。
奇怪的是，當他的眼淚與霧氣相觸，當即融合變化成血，將他周身染成了一片赤色。
程瓶目光一顫，忽的退後一步，語氣近乎哀求道：
“忘了我吧，小武神，求求你，忘了我，這不值得……”
“你休想！”
血色瞬間擴散開來，那從血芒中淌出的淚水也變成了濃郁的漆黑。
痛楚如瘋狂翻涌的潮水，如海面肆虐的暴風！
小武神咬着牙，聲嘶力竭道：
“我不忘！哪怕把我挫骨揚灰！哪怕這天地傾覆終結！我，絕不忘！”
聲若鐘磬，直達九霄。
程瓶嬌軀一震，身體忽的一陣扭曲，似是被紊亂的氣息所影響。
泡沫幻影，終將破碎於黑暗。
一切開始變得不真實了起來。
小武神怒目圓睜，扛着霧氣的侵蝕，邁步前衝，用力將程瓶擁入懷中！
一對苦情人，在翻涌的霧潮中，相擁相吻。
時間好似停止在了這一刻，畫面定格於那兩雙飽含深情與思念的眸中。
“你這傻子……無論過了多久，你這又笨又倔的脾氣就是改不掉。”
“你回來，回到我身邊，永遠不要再離開我，哪怕一步……我爲你改，什麼都爲你改！”
“不可能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
“因爲……”
程瓶將臉湊到小武神耳邊，輕聲呢喃道：
“天道，無情！”
話落，一隻素手穿透了小武神的胸口！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眼，又緩慢地擡起頭望着程瓶。
“這是……什麼？”
程瓶沒有回答，而是面無表情地將手拔出，隨即蓄力，又狠狠地紮了進去！
“咳——”小武神大口大口地嘔出鮮血。
即便噬魂的劇痛遍佈全身，他依舊柔聲道：
“我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程瓶毫無反應，機械地將手拔出捅入，一遍又一遍，循環往復。
血液與周邊的赤色相融合，與小武神的血芒相互映照。
他笑着，一直笑着，沒有表露出半分恨意，有的，只是濃濃的思念。
那混雜着鮮血的低語，斷斷續續地傳出：
“謝謝，真的謝謝你。”
“我其實，知道，你是假的。”
“但是，能再次看到你，聞到你，感受你，我真的，很高興。”
“謝，謝謝你！”
小武神的笑容被血色所沾染，在體內體外皆受重創的情況下，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眼睛不由閉合的前夕，那張讓他魂牽夢縈了兩個世代的俏臉，緩緩化作星光散去。
那是密密麻麻的霧氣，混雜着晦澀的符文，落下了片片彩華。
這是虛假之物，亦是泡沫的幻影。
小武神倒在了霧潮當中，隨着迷濛氣體的涌動，起起伏伏。
他的身與靈魂在逐漸湮滅的同時，體內卻是響起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那是隱藏在他體內的最後一道枷鎖，封印了他兩個世代的恐怖力量。
疼痛是野蠻生長的養料，愛意是跳脫束縛的階梯。
最終，天地之間響起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
小武神猛地睜開眼，雙眸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那是天地尚未初成時，最爲本質的顏色。
“賊老天！”
他狂笑着，清明透亮的嗓音穿透了空間：
“看老子打爛你！”
話落，霧海爲之一滯，隨即通通涌入小武神的體內。
他的氣息攀升到了巔峯！
隨意伸手一招，下方星河內的無數星辰涌來，他統統攥住，擲向那化作天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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