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真假雪狼,玉玦
“添添,本宮要爲你報仇!”
她從大內侍衛的手中奪來一把長劍,不顧一切地向顧時引刺去。
只是,她離顧時引還有數丈遠的時候,手中的就已被眼疾手快的鐵騎斬斷,“哐當”一聲墜地。
“琳琅,那是你裕皇叔!”昌德帝怒地一拍椅背,讓人將她先綁起來。
繼而,他猶疑了一會,還是試探着問道:“子裕,真是你放出了狼?”
衆人也是這麼想的,剛纔博學多識的翰林院學士張輕已經查看過了,那隻白狼是雪狼,出自於雪山,數量稀少。而顧時引剛從日月山回來,又給南苑增添了數只狼。
所以,這隻雪狼大概就是他從日月山帶回的。
不過,趙添只是武安侯府的一個庶子,就算真是顧時引殺了趙添,那也沒有人敢去追責。
顧時引若無其事地掀袍落座,冷笑一聲,“什麼時候起,陛下也覺得本王殺個人需要那麼迂迴曲折了?”
昌德帝默了默,卻彷彿仍有疑慮,“可是,張愛卿已看過了,這狼確實是出自雪山。會不會是你手下的人不小心,把狼放了出去?”
顧時引冷冷地嗤道:“本王手下若是有那種渾鬼,早就被送下去見閻王了。”
“子裕,朕信你。但是,爲了避免有誤會,朕還是讓張愛卿再細說一遍。”昌德帝語噎,說着,他又將張輕叫過來,讓他再解釋一遍。
張輕顫顫巍巍地前來,拱手稟道:“裕王爺,在日月山,日照族和月照族的祖先曾得到過狼的庇護。因此,雪狼被兩族當成神靈來膜拜,族人們時常會主動爲它們送去馬和騾子等食物,梳理它們的皮毛,因而,它們的皮毛更爲柔軟細長。”
“咬死趙二少爺的狼,皮要比普通的狼更厚,毛要更細長,吻部較之普通的狼,更長更尖。與方纔被帶上來的狼的特徵相比,十分吻合。”
話落,顧時引蹙了下眉,不語,衆人權當他的默認了。
馮兮和在旁看着,心道,張輕所說不假,那隻白狼也的確是雪狼,但是,顧錦城怎麼會弄到日月山的雪狼?
“就是你殺了添添!”顧琳琅情緒過激,繼續咆哮着,要擺脫束縛。
顧時引卻忽地朗聲笑道:“張大人這些是從書中看來的吧?”
“可是,書中的內容經常會被搞錯。日照族和月照族的真實情況,也鮮爲人知。但是,狼不是兩族的神靈,相反,它們每逢月圓之夜,就擾得族人不得安寧。”
“對於兩族來說,它們是如惡靈一般的存在,恨不能屠之而後快。”
此話一出,滿座寂靜,衆人面面相覷,大部分人都未曾去過日月山,不瞭解這些,聽到的傳說也是和張輕所說的差不多。
沒想到,竟然是天大的一個誤會。
顧錦城的眼睫微微顫動,默然聽着。他也不奇怪,畢竟顧時引在日月山出生入死過那麼多次,知道些隱祕之事,也屬正常。
張輕倍感羞憤,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但是,他也明白了,顧時引不顧慮兩族的感受,從日月山捕獲了雪狼回來,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在。
“所以,是裕王爺手下的人誤放了一隻狼出來?”
顧時引橫眉一掃,不滿地說道:“本王何時說過,方纔被帶過來的那批狼是來自日月山的了?”
張輕一愣,其餘人也是一愣,多年來,顧時引經常率軍駐紮在日月山,一待就是好久,自然是與裏面的人跟事頻繁接觸。
所以,他將命人將狼帶入南苑,那些狼通體雪白,體徵與雪狼相符,他們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爲那些狼是他從日月山帶回的。
顧時引默然不語,只略一偏頭,讓顧準去將原先的狼帶幾隻回來,讓其再一次在衆人面前亮相。
那些個頭偏大,擁有白毛的狼一經帶來,就不知餮足地衝着在場的所有人咆哮,透露着十足的野性,似乎,方纔的那一頓鮮活的美味,並不能餵飽它們。
衆人不由得連連避開,驚懼地別過頭。
“張大人,你現在看清楚了沒?”顧準板着一張臉,說道:“這些野狼的祖先雖然是屬於雪狼一系的,但是它們是屬於混交的後裔。”
“它們保留了雪狼的一些特徵,也因爲出沒於日照偏少的原始森林,野性難馴,常年以活人爲食,性情也如雪狼般狂野。“
“可是,只要你仔細看,還是會發現它們與雪狼的區別。”
說着,顧準就示意張輕過來,指了指野狼的吻部,齒部,脖頸處等些許部位,細細地說出它們之間的不同。
野狼一見張輕這麼個大活人的靠近,綠油油的眼睛散發出亮光,口水止不住留下。
張輕略是看了幾眼後,心裏即是發怵,忙向顧時引叩頭,“微臣有眼無珠,錯把野狼當成雪狼,求裕王爺降罪。”
他抹着一額頭的冷汗,昌德帝似是難爲情,尷尬地看了看顧時引。
“陛下是想替張大人求情?”顧時引低眸玩弄着手中的一個扳指,隨口說道:“也行,但是,張大人既然分不清野狼和雪狼之間的差別,本王需要先讓他去跟這羣狼相處一天,讓他好好熟悉一下才行。”
張輕聽後,忙是哀求饒命。
昌德帝則忍痛說道:“張愛卿,朕認爲,裕王爺所言甚是。”
於是,張輕慘痛哀嚎着,被人給拖走了。
馮兮和默然望了顧時引一眼,這傢伙殺起人來,果然是連眼睛都不眨。
張輕不過是錯看了幾本書,在他面前,認錯了狼,就遭到了這樣的待遇。那她這種一不小心,就會觸怒他的,豈不是會更慘?
看來,在一切塵埃落定前,她得儘量躲着纔行。免得他一個心情不好,真將她先宰了。
“誰還對這些狼有疑問?”顧時引指尖碾轉着的翠玉扳指,稍一用力,轉瞬之間,扳指便成了齏粉,隨風飄散開。
衆人搖頭,說沒有。
顧時引又轉頭問顧琳琅,“你?”
顧琳琅晃了晃神,撫摸着趙添的頭顱,猶疑地問着,“裕皇叔,真不是你?”
顧時引懶得再跟她多說一個字,略一拂袖,起身揚長而去。
“添添……”顧琳琅的淚水滾落,默默地啜泣起來。
昌德帝無奈地嘆了口氣,命令道:“先送七公主殿下回去。”
“主子……”奔雷在顧錦城耳邊低語,想着要不要再做點什麼。
顧錦城淡淡地瞥了眼顧琳琅,示意他先罷手。
在顧琳琅被幾個大內侍衛押着,送走後,馮兮和悄然走到了華奴的身邊,將一塊繪有月宮桂影,印有狼爪子的殘破玉玦拋到了他的袖子裏。
華奴會意,當晚,他便假託代趙貴妃探望的名義,去見了顧琳琅,並把玉玦送到了顧琳琅手中。
“七公主殿下,貴妃娘娘說,趙二少爺是她二弟。對於他的死,她也很難過,就去將咬死他的那隻狼拖來,千刀萬剮了數遍。”
“可是,在狼爪子中,有這塊玉玦掉了出來,大抵是趙二少爺隨身攜帶的。娘娘本來想自己留作思念的,但想來想去,覺得公主你對他思之入骨,就囑咐奴才把這枚玉玦送來,以解公主的思念之苦。”
顧琳琅仍然抱着趙添的頭顱不鬆手,她接過玉玦,便緊貼到心口。
而後,她在趙添的臉上不停地撫摸,口中喃喃道:“添添,你是愛本宮的對不對,本宮一定要手刃殺害你的兇手,你能託夢給本宮嗎?”
趙添的死訊傳到趙家後,傷心的只有一個人。
荷姨娘激動匍匐在院子裏嚎啕大哭,已換了數十條繡帕。
她無暇去照顧趙如敏,躺在病榻上的趙如敏一想到趙添的懦弱和自私,便覺得這個哥哥死有餘辜,心情反倒還不錯。
“姨娘,夜裏涼,你且到房中再難過。”翠環得了趙夫人的指示,強拉起荷姨娘,即是往房間拽去。
趙夫人到趙老太的院裏,跟趙老太覆命,說是已經安頓好了荷姨娘。
她讓翠環拿來木錘子,給趙老太捶着背,繼而,徐徐說道:“老太太不必擔心,荷香那個賤人,這麼多年來,都一直聽我的,起不了什麼風浪。”
“而且,添兒的死也不怪我們,我們若是及時安撫她,她對侯府還是會感激的。實在不行,我們將她解決了就是。反正出身卑微,也沒有人會爲她出頭。”
趙老太蒼老又渾濁的眼睛覷了她一眼,嗤道:“也就只有你這種含着金湯匙出身,前有親爹兄長給鋪路,後有我這個老太婆爲你把關,沒有飽受過疾苦,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會說出這種話。”
“她一早就看出了你這點,才抓緊抱緊你這顆大樹。”
趙夫人怏怏地低下了頭,雖然她不願承認,但趙老太說的,全都是實話。趙無庸的小妾衆多,其中不乏手段厲害的。
而這麼多年來的,她的正室地位能屹立不倒,並不是她自己的原因,是因爲她孃親和趙老太在給她保駕護航。
“那兒媳該怎麼做?”
燭光幽幽,趙老太的厲眸映着昏黃的火光,森然道:“她不是還有個風韻尤佳的妹妹嗎?暫且留着她,還有點用。知道爲什麼她能夠低聲下氣服侍你那麼多年麼?”
“那是她的軟肋被趙家捏在手裏,就是添兒,敏兒,還有她那個妹妹。在添兒小的時候,她就想要好好培養他,讓他將來出人頭地。”
“可添兒要是真的出人頭地了,那他們母女遲早是要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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