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杖二十
什、什麼?
杖二十??
這二十板子下去,她小命還在嗎?
儘管板子還沒打呢,顧如玉已經覺得渾身疼了,她猛地擡頭望過去,一臉的不可思議。
“公公,請問,爲何啊?”
好好的,爲什麼要打板子?而且,而且,難道不應該是歡歡喜喜的把她請進宮等着封賞嗎?爲什麼一曲綠腰舞跳完了,卻還要挨板子?
顧如玉一臉急切,林婉慧更急。
她怎麼都想不到,結局會是這樣!
方纔自己還在蘇瑾面前嘚瑟呢,張口邊說如玉能當娘娘,甚至聽到宮裏來人,她比誰跑的都快,可結局呢?
結局竟然是如此的打臉!
怎麼會變成這樣?
娘娘,變成了二十大板??
林婉慧顧不得臉上的紅腫,慌忙開口:“公公,是不是弄錯了?如玉端莊溫婉識大體,怎、怎麼會挨板子?”
周瑞海瞥了林婉慧一眼,而後擡眸看向蘇瑾,故意問:“你是侯府什麼人?”
“……”
林婉慧瞬間漲紅了臉,許多的話堵在嗓子裏,吐不出來,更不想嚥下去,憋得她渾身難受。
見她不答,周瑞海心中恥笑,扭頭又道:“老夫人,侯府的大娘子,咱家也是見過的,這位倒是瞧着面生了。”
鄒氏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現在更是頭皮發麻,恨不能衝上去捂住林婉慧的嘴,再把她拖到船艙裏狠狠甩幾個大嘴巴子。
這個賤妾!
這裏哪兒有你說話的份!而且還這麼質問公公?弄錯了?誰弄錯了?
下口諭的是皇帝,這是說皇帝弄錯了嗎?這個登不上臺面的賤東西!
鄒氏氣的渾身哆嗦,但還是隻能小心翼翼開口:“回公公,只是個妾……”
“呵,老夫人,您就不要逗咱家了,誰家的妾敢這麼開口跟咱家說話,您這可是侯府,不會有這麼沒規矩的人的,您說呢?”
老夫人這個惱火啊,此刻也顧不得什麼了,扭頭吩咐文媽媽:“把她拖下去!”
侯府的臉面都被這個玩意兒給丟光了!
以前還覺得林婉慧識大體,還能哄住兒子,結果呢,沒出侯府的時候,瞧着還湊合,現在拉到外面來,就只有給侯府丟人的份兒了!
老侯爺顧昭在新帝身邊已經失了親近,現在還要因爲這個小妾,被疏遠的更多嗎?
老夫人想的比任何人都多,而且幾乎是立刻便想到了關鍵,於是二話不說囑咐文媽媽把人拖走,文媽媽立刻招呼過來幾個婆子,捂住林婉慧的嘴便把人拖進了船艙。
全程蘇瑾都在強勢圍觀。
只能說今天的戲真的太好看了。
先有謝徊光這個小帥哥站在花田,送上了一幅養眼的圖畫,現在又有林婉慧嘚瑟大了反而被老夫人收拾,哦,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戲,顧如玉還得捱打,數兒還挺吉利的,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大板。
多好的雙數,不愧是皇帝,挨板子都打的這麼吉利。
蘇瑾用餘光瞥着拖走的林婉慧,進門的時候這女人扭頭往回看,本想看顧如玉的,卻不小心跟蘇瑾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林婉慧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蘇瑾眸子裏看戲的神情,那種戲謔、打量和笑意,讓她氣到崩潰。
蘇瑾,蘇瑾!!!
她想喊叫,但被捂着嘴,她想掙扎,但兩個粗使婆子死死按着,別說掙扎,動都動不了一分。
此刻的林婉慧腦子裏只回蕩着一句話。
【不過是陪着瑾兒打發時間的,就當逗個樂子。】
打發時間的,逗個樂子。
打發時間的,逗個樂子……
打發時間的……逗個樂子……
兒時的屈辱驟然涌上心頭,林婉慧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麼多年了,自己終究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個樂子,笑笑就過了的玩意兒罷了……
不,不要,她不要這樣的生活,她想換個活法,換個,像蘇瑾一樣的,拿別人當樂子的活法!
林婉慧被拖走了。
鄒氏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一些。
而顧如玉已經嚇的渾身哆嗦了。
林婉慧當着她的面被拖走,給她帶來的震撼太劇烈。
她已經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求救一般看向老夫人:“祖母,這,這到底,到底爲什麼……”
鄒氏也不明白。
她到底年紀大了,也很少出門,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所以她也疑惑。
老太太擡頭看向周瑞海,似是想知道原由,周公公多精明的人物,這才緩緩開口。
“皇上說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從今天開始,禁止任何人跳綠腰舞,老夫人,咱家這麼說,您可聽的明白?”
鄒氏的臉都白了。
說實話,她不明白。
但,她聽得懂那兩句詩。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講的是南朝陳皇帝溺於聲色,終致亡國,所以後世把《玉樹後庭花》這首曲子作爲亡國之音的代表。
可,綠腰舞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鄒氏不明白,但也知道這既然涉及到國之大事,那麼顧如玉這頓板子便免不得。
而且只是捱打,說不定還是看着永安侯的面子,若是換了人,現在被押下去坐牢也不是沒可能。
鄒氏點頭:“臣婦,明白!”
周瑞海點頭:“來人,打!”
一聲令下,顧如玉終於渾身一軟,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
什麼意思?
怎麼會這樣??
怎麼綠腰舞就不能跳了?
以前梅姨娘不是經常跳嗎,而且還用這支舞蹈征服了整個京城的達官貴人,最後脫離賤籍,擡入永安侯府的高門。
怎麼到了自己這裏,就給禁了,而且還得挨二十大板?
顧如玉根本想不明白,但這頓打卻是實打實的疼。
打她的小太監舉着高高的板子,一下一下的落下,啪啪聲響徹金明池,又引得不少人觀望。
好在周瑞海會做人,命人擋的嚴實,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官家的人上了船。
寶津樓上,那一抹黃一直立於窗邊,顯然也在確定某些人是不是在捱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