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 戰友讓我演雙簧
“當然,這一點我心知肚明,還用你嘰嘰喳喳地提醒嘛。”
“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你工作的地方距離你家400多公里,父母能享你的福嗎?不可能吧?”
“有些遠,連回家都不方便,這次若不是師傅和牛主任鼎力相助,我還真的不能回家過年。”
“對啊,所以我想幫你,讓你早日脫離苦海。”
韓大路說:“廢話,火車司機雖然苦,稱不苦海,機務段也不是煉獄……再者,縣委也不是你家開的,你怎麼幫我?”
“我就給爸爸說,你在部隊救過我的命。”
“你這不是胡扯嗎?何況我也沒救過你。
和平年代你在部隊也沒受到過任何死亡威脅,你還能憑空捏造出一個我救過你的虛構故事嗎?”
張小六把大腿一拍,壓低聲音說:“大路,你不虧是我的班長,就是比我聰明哩。”
“去去,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想起來了,剛復員時,父親的級來陽關縣檢查工作,我們一家請他喫飯。
酒過三巡後,他問我,小張你在部隊經歷過生死考驗嗎?”
“你等等,你讓我猜猜,你是不是信口雌,黃編了一個你救戰友有驚無險的動人故事?在你爸爸的級面前好好地得了瑟一番?”
“錯,當時,我鬼使神差,編個你救我一命的故事。”
“怎麼可能哩,你總是把芝麻大的事兒說成西瓜大,更不會主動往別人臉貼金。”
張小六得意洋洋地說:“嘿嘿,這次你絕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呵,你說破天,我韓大路也不信。”
“你啊就是過於自信,如果我給他們說是我救人,我爸爸首先不信。”
“嘿嘿,知子莫若父嘛。”韓大陸調侃張小六。
“是的,韓大班長。
於是,我惟妙惟肖地說,新兵第一次投實彈訓練,我過度緊張,拉開了手榴彈弦,卻忘了把手榴彈馬投出去。
一股青煙在我手哧哧地冒,把身邊的戰友們嚇的不知所措,四散逃離。
說時遲那時快,班長韓大路眼疾手快,奪過我手中的手榴彈扔了出去,迅速把我壓在身下,不但防止了戰友意外受傷,而且保住了我的性命。”
“哎哎,張小六啊張小六,你也太能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了。”
“嘿嘿,你猜,講到這裏,我爸爸他們什麼反應?”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蟲,真是的。”
“我告訴你吧,一桌子人不約而同發出驚呼,天啊,太危險了。”
“你爸爸絕對半信半疑吧?”
“大錯特錯,我爸爸不但信了我胡編亂造的故事,而且讚不絕口地追問,你班長叫什麼名字?那裏人士?以後他有什麼難處,你告訴我。”
“爸爸,他叫韓大路是陽關縣人,家在紅光公社傑村。
韓大路聽完戰友無中生有,捏造出的故事,狐疑地看看張小六,認爲戰友這次把瞎話編成了真話,一時哭笑不得,更是啞口無言。
韓大陸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更換工作,況且牛主任和兩位師傅都不錯,開火車很光榮,喫點苦沒有啥。
他暗自思量:“俗話說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人……千千萬萬個乘務員能堅持,我韓大陸有什麼理由和資格不能堅持,難道讓我當逃兵?”
吞雲吐霧的張小六見韓大陸若有所思,再次建議:“大路,只要你和我演一次雙簧……我爸爸一定能在陽關縣城給你安排一個體面而又輕鬆的工作,你想去紅光公社工作也行。
這樣你就再也不用受開火車的洋罪,還能照顧父母,最起碼回家方便,對吧?”
韓大路一聽,心裏一動,沒有答應,也沒有說反對的話兒。
張小六最善於察言觀色,他猜測韓大路也許有些心動了?也許只是礙於面子?也許是不好意思馬應承?
於是,他順水推舟地說:“大路,你先回家過年,等你想好了馬告訴我,我可是真心實意地想幫你。”
韓大路不想在戰友面跌跌份兒,故意岔開話題:“我怎麼經常夢見部隊的事兒,你夢見過嗎?”
“夢見過啊,經常夢見被老兵罰站、給他們端茶倒水,早起給班長的牙刷擠牙膏,打洗臉水。”
韓大路撲哧一笑,轉過身捶了張小六兩拳,說:“你這人小肚雞腸,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嘿嘿,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難道我連用語言反抗的權利都沒有嗎?你在部隊就是個小軍閥,欺負新兵成癮哩。”
“嘻嘻,我承認我對新兵嚴格,尤其對你有些過分,可是你溜鬚拍馬的勁兒實在讓人忍無可忍嘛。”
“你這個暴君,不要強詞奪理,得了便宜還賣乖哩。”
“哎,小六,我們進行不厭其煩的導彈打靶訓練,進行實彈遠程打擊的過程你還記得嗎?”
“那當然,歷歷在目,先是接到戰鬥命令……雷達高速旋轉,鎖定來犯之敵。
指揮員一聲令下,操作手拇指一摁,只聽砰的一聲,導彈尾翼噴出濃濃的焰火,絕塵而去,彷彿無數把利劍出鞘,千里之外,敵方設施灰飛煙滅,臺灣國民黨和美國主義的高空偵察機有來無回,太過癮了!”
韓大陸自豪地說:“什麼叫拒敵於國門之外,我們543部隊就是國之重器,是一把利刃,所向披靡嘛。”
“班長,說實在話,退伍後作爲預備役的一份子,如果祖國需要,我絕對有召必回,毫不含糊。”
“這個我信,雖然你訓練不夠刻苦,但軍人的血性不減。
況且你在軍營長大,在有些方面很出色,文化程度高,心底善良,學什麼都快。
我就是怕你驕傲,故意嚴格要求你,讓你夾着尾巴做人,不要鋒芒太露,驕傲自滿,今天告我訴你也不遲。”
張小六激動地握住韓大路的手,急切地問:“班長,此話當真?”
韓大路抿嘴一笑,神祕兮兮的低聲說:“君無戲言,千真萬確!”
“嘻嘻,好個韓大班長,膽敢自稱皇,要是在封建社會非得株連九族不可。”
“嘿嘿,現在是新中國,敢在你面前自立爲王,不過是想逗你開心。”
“去去,我張小六本來就是一個人盡皆知的開心果……還有自戀情結,無需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韓大路故意威脅道:“你說什麼?再說一句試試?”
“嘿嘿,說就說,今天,在汽車又不是在曾今的軍營裏,誰怕誰哩?”
“哈哈,言之有理,我如今連個芝麻綠豆都不是,一個火頭軍拿能你這個科級幹部有啥辦法?”
“呸、呸,在別人面前,我是小狗爬在糞堆充大狗……在戰友面前,你和我沒有貴賤之分,還得苟富貴不相忘哩。”
韓大陸追問:“哈哈,你真是這樣認爲的?”
“若有虛言,我張小六遭天打雷劈。”
“呸呸呸,閉你的烏鴉嘴。
張小六,你每天班,是不是沏一杯茶,翹着二郎腿,搖頭晃腦地看報?”
“不要把政府機說的一無是處,大家一旦工作起來照樣兢兢業業,去基層煤礦檢查安全管理,也是六親不認。”
“真的,還是假的?你又在信口開河吧?”
“你放屁,煤炭廳也是人民政府的管理機構,難道就不該爲人民服務?爲政府分憂把關?
就像你說的,你們火車司機雖然一天到晚煙熏火燎,嘴裏罵罵咧咧,牢騷滿腹,但沒故意讓火車脫軌,或者中途磨洋工吧?”
韓大陸不置可否地回答:“當然沒有,也不會嘛。”
“就是嘛……你不要滿嘴跑火車,虧你還是一名共產黨員。”
“嘿嘿,張小六,是我錯怪了你們這些身在衙門的官老爺,我真心向你道歉!”
“嘻嘻,這還差不多,像個一班之長,能屈能伸!”
韓大路伏在戰友的耳朵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張小六嘻嘻一笑,接續:“先天下之憂兒憂,後天之樂而樂嘛。”
兩位戰友你一言我一語,聊的不亦樂乎,不知不覺,陽關縣城到了。
張小六說:“大路,你到我家住一宿,明天一大早再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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