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作者:[美] 克里斯·卡特
華盛頓北部奧林匹克國家森林
森林裏,一大羣伐木工聚在一起。在他們圍成的圈子中心,兩個工人正在激烈地爭吵着。
一個五短身材的矮個子木工衝着一個高大有雀斑的不客氣地說:“這裏你應該是頭兒吧。”
雀斑者身材不錯,十胡十子颳得十分乾淨:“沒錯。這裏我說了算!”
矮子:“那好。這些人想聽聽你的回答,給我們說說你的計劃吧。我們得直面那傢伙,不然我們都會被它幹掉!”
雀斑者不耐煩地吼道:“我兩天前就和你們說我們要撤離!可是你們沒一個人聽我的。”
“那是因爲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現在我們也不知道。”矮子的眼神閃出一絲恐懼。
雀斑沉思了一秒鐘:“我們派個人去求救吧。”
“那其他人做什麼?就在這裏等救援到來?”人羣中有人質疑。
矮子分析:“求救的那個人可能無法及時叫來救援,也許天黑前他就被幹掉了!要我說,我們分散開來,一起逃跑!每個人都有機會!”
人羣低聲討論片刻,隨即高呼同意。
雀斑者反對:“那是自十殺!”
矮子走上前去冷冷地說:“好啊,那你留在這裏好了。”他邊說,邊一把推開擋路的雀斑者,人羣開始奔跑。
“快!”每個人都在奔命。雀斑者跟在矮子後面也跑了起來。
“嗨!你們的方向不對!”一個工人停下對他們喊,可是他們已經跑遠了。
太十陽十漸西,夜色降臨,森林裏一片漆黑。奔逃的人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野獸的嚎叫響徹森林。矮子絆在一根木頭上重重摔了一跤。雀斑者跨過橫木把矮子扶起併爲他檢查腳踝。
“好像斷了。”矮子一臉痛苦。
雀斑者用力攙扶起矮子:“來!你必須站起來走!”他將矮子架上肩膀,可是矮子軟十了下去跪在地上:“我應付不來……我走不了了……”
森林裏傳來一陣嗡嗡聲。矮子和雀斑者的眼神頓時充滿了驚恐,狂亂地四下張望。嗡嗡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一大羣綠色蟲子向他們飛來。矮子慘叫起來。雀斑者束手無策,瀕臨絕望……
華盛頓X檔案辦公室
穆德和史卡麗坐在辦公桌前看着一幅幻燈。那是伐木工人的合影。大家穿着制十服,露出粗獷的微笑。
“看這個,史卡麗。華盛頓的三十名伐木工人。粗曠、壯碩、男人味十足。男人的極致啊。”
史卡麗翻白眼:“沒錯。但是有什麼看頭啊。你想讓我從裏面挑個男朋友?”
穆德把幻燈拿下來,屏幕上只剩下空白:“他們全消失了。”
史卡麗望着穆德。
穆德換上一幅幻燈片,上面有兩個陌生的男人。他們管自己叫做“猴子扳手”。他們總是用大釘刺穿樹幹,破壞伐木工人的設備,給伐木工人和鋸木廠搗亂。
“經濟恐怖分子,或者叫激進派環境保護人士。”史卡麗說。
“沒錯!”穆德指着照片上的二人說,“兩週前,剛纔你看到的那羣伐木工人通過無線電發出一條信息,說這兩個‘猴子扳手’搞了一次狂歡——毀壞大量伐木設備,造成相當大的損失。一週後,他們的無線電通信就被切斷了。”
“他們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伐木工人的木材公司請求聯邦森林協會幫助調查。一週前,協會派出兩名官員前去調查,但是都再也沒有了消息。”
史卡麗:“看來這些‘猴子扳手’玩得有些過火了。”
“於是木材公司和聯邦森林協會聯合提出了上訴。他們要求FBI來追查此事。這案子就落到了咱們的手裏。”
“關於經濟恐怖分子的案子爲什麼要我們處理?”史卡麗問。
穆德換上另外一張幻燈。那是一張老照片,還是黑白的。照片上的幾個伐木工人穿着20世紀30年代的工作服:“1934年,經濟恐怖分子這詞兒還沒有問世的時候,一隊伐木工在同樣的地點神祕失蹤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再也找不到了。”
史卡麗撇嘴:“你懷疑是誰幹的?大腳怪?”
“當然不是。大腳怪也喫不光他們穿的法蘭絨,會被噎死的。來吧,史卡麗,來一次森林之旅吧。”
史卡麗笑了起來,又掃了幾眼幻燈片。
華盛頓北部奧林匹克國家森林
穆德和史卡麗泊車的當兒,一輛滿載伐木工人的卡車從他們身邊開過。他們的車旁邊,一個壯碩的絡腮十胡十子工人正在卡車引擎蓋上看地圖。探員們走向他的時候,他擡頭看了一眼。
“我是穆德。這是我的搭檔史卡麗。我們是FBI探員。”
“我叫摩爾,”絡腮十胡十子和他們握手,“聯邦森林協會的。你們可以把東西扔到卡車上。”
穆德將自己和史卡麗的包扔到車後。史卡麗看着車輪上的泥塊,“我們要去的地方肯定很崎嶇。”
穆德走到車前,看到汽車的擋風玻璃上有個圓圓的小十洞:“這是個彈孔嗎?”
摩爾若無其事地回答:“0.2口徑的。”
“有人要射殺你?”穆德驚呼。
“沒準兒。那些激進的傢伙什麼都會做。”
正說着,一個長十腿男人走了過來,揹着揹包、拿着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沒等走近就先喊起來:“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剛剛在和失蹤工人的老婆聊來着。嘿!摩爾!”他說着已經走到跟前,扔給摩爾一隻黃色盒子,轉向探員和他們握手:“我叫漢弗,安全部門的頭兒。我們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足夠了解彼此啦。”
說着,他鑽進卡車,摩爾坐到主駕駛座位上。探員們做到後排座位。史卡麗對穆德說:“我們就好像奔赴前線一樣。”
卡車在森林裏顛簸。天空下起了十毛十十毛十細雨,雨刷左右擺十動着。
“爲什麼要走那麼遠,去那麼荒涼的地方?”史卡麗問。
“因爲那裏有樹啊。”漢弗頭也不回,揶揄道。
“你在逗我!”史卡麗不高興了。
“沒有逗你。環境保護者們總是試圖確保他們看得到的地方都完好無損。所以我們只好找些能下手的地方。就這樣,我們也每砍倒一棵樹,就栽下一棵苗。”
車突然開始猛烈地左右晃動。
“噢!十娘十的!”摩爾吼起來,努力抱住方向盤將車停穩。他們下車查看,車胎上紮了一根長釘。釘子是正宗的美國貨,質量好極了,將車胎紮了個透,無法修補。
“你還有備用胎吧?”穆德問。
“歷史裏曾經有過一個。”漢弗說着,從地上拾起一個形狀古怪的金屬製品——手掌大小,邊緣全部是鋸齒形狀:“‘猴子扳手’們把這種東西叫做‘蒺藜’。我們身後的路上撒滿了這些玩意兒。要是那些傢伙把這東西仍在華盛頓的路上會怎麼樣?那時候看誰會同情這些激進的環保人士。”
“那麼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裏紮營了?”史卡麗問。
摩爾從車後取下他的行李甩到肩上:“我們要開始遠足啦。”
大家取出自己的東西跟着他走。雨後的山林微微散發着蒸氣。四人來到廢棄的野營地,營地裏散落着一些機器和車子。
“有人嗎?”穆德和史卡麗說着,看見一個小木屋。他們走入木屋,桌子上放着晚餐,一口沒動。
“看來有人忘記刷盤子了,”穆德自言自語,“這個人離開得似乎十分匆忙。”
史卡麗去檢查洗手間,穆德用手指抹了下冰箱門,有些黏黏的東西。他撿起一個塑料袋,打開,聞了聞,又繫上。漢弗走了進來:“這兒停着的汽車什麼的,都被‘扳手’們破壞過了。”
史卡麗從洗手間走出來:“這裏簡直天翻地覆。”
漢弗分析:“幹這些事的人應該是希望上電視吧。”他說着,在旁邊的小桌子上看到了被破壞的收音機。他撿起一個零件看看又扔了回去。屋外,摩爾檢查取暖裝置,發現裏面全部是大米:“他們幹得可真不少。”
“太十陽十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該下山了,”漢弗說,“最好在天黑前到處看看。”他背上揹包走出房間,“我去看看能不能開動這兒的發電機。”
穆德、史卡麗和摩爾在荒蕪的林地走着。到處是樹的殘枝和大塊的樹樁。他們走進更深的林子。穆德看見一張網,水平方向地掛在一個樹枝上。網上掛着一隻圓形的繭子。
“看這個!像一個蜂窩,可能是什麼東西的繭子。”他湊近看了看,“這是什麼的繭?”
“不知道,我以前從沒見過這個東西。”摩爾答。
穆德和摩爾拿起一條繩子系在史卡麗的腰間,將她吊起來,靠近那張網。史卡麗抓住網邊的樹枝:“好了。”
“你能把網剪下來嗎?”穆德問。
“沒問題。”史卡麗從口袋掏出一把瑞士軍刀將網剪斷,碩十大的繭子掉了下來。摩爾和史卡麗將繭子剪開,裏面露出一個腐爛了一半的人的十十屍十十體。
“上帝啊!”史卡麗驚呼。她伸手去探了探十十屍十十體的頸部和麪部,“感覺很硬,很乾……感覺就像蜜餞。”她又摸了摸十十屍十十體,“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幹了一樣。是個男子。”
摩爾用手撕扯了一下結網的絲:“像是蜘蛛網,蟲子的繭。”
史卡麗問:“什麼昆蟲能把一個人那樣吊到樹上?”
穆德擡起頭觀察着。
營地裏,漢弗低頭修理發電機,聽到了木屋方向一聲門響。他悄悄拿起獵槍,挪向前門。他聽到屋裏有叮噹的聲音,有人在喫桌子上的食物。那個人剛把嘴巴靠上杯子,漢弗就進來用槍指着他了。被指着的男子的臉曾出現在那張雙人幻燈片上。他就是“猴子扳手”史賓。
“你是史賓?我真該一槍斃了你。”漢弗看清眼前這個人就是在伐木界臭名昭著的史賓。
“把子彈留給你自己吧。”史賓冷笑着說。
“你少試探我的耐十性十!我們的人怎麼了?”
史賓不慌不忙地走向碗櫃,漢弗始終用槍瞄着他。
“什麼你們的人?”史賓說。
“就是我們在這營地工作的人。”
“我可不知道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沒準天一黑同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史賓有些像自言自語地說着,看看窗外。穆德、史卡麗和摩爾走了進來。
穆德看到漢弗舉着槍:“你在做什麼?”
漢弗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畜生就是史賓。他要爲‘猴子扳手’們做的一切破壞負責。沒準他還是個殺人犯呢!”
“我沒殺過人!”史賓叫起來。
“聽聽他說什麼。”穆德將手放到漢弗的槍口上,示意他把槍放下。
“如果我們站在這兒說話,那可說不了幾句。我正在想方設法啓動發電機。黑暗就是我們的敵人。”史賓沒有理穆德,徑直走出木屋,去處理髮電機了。
漢弗一臉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這傢伙說什麼呢?”
“誰來幫下手?”史賓在外面喊。
摩爾和漢弗跟了出去。漢弗很不情願地嘮叨着:“現在他說了算?我纔是修好那個發電機的人!”
穆德笑了:“嘿,別介意。”大家都走出木屋來到發電機邊,用螺絲刀打開油箱的蓋子。
“爲什麼你說黑暗是我們的敵人?”穆德問。
“因爲那時候它們就來了。”史賓把一些汽油倒進油箱。
“誰來了?”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它們從天上飛來,將一個人帶到空中,將他活活吞沒。我親眼看到的。”
“你看到誰被吞了?”穆德問。
史賓沒有回答,將油箱蓋子裝上,試着發動了一下,沒有問題:“我想喫東西,我三天沒喫飯了。”他說着走回木屋。
漢弗看着史賓的背影嘟嘟囔囔地說:“什麼狗屁故事。你們相信他的話?”
史卡麗說:“我們在森林裏找到了些東西。”
漢弗說:“啥玩意兒?”
摩爾回答:“一個男人,被縛在繭裏。”
幾人走進木屋,史賓正坐在桌邊狼吞虎嚥。穆德走去坐在他旁邊問:“這兒發生什麼了?”
史賓邊喫邊說:“我們在離這裏兩個山谷遠處扎的營。本來有四個人,現在就剩三個了。當時我們的車電池壞了,我們就十抽十籤,十抽十到的跑到伐木工那邊偷一個過來。那可要走一天的路……他出事了……我們就都不敢走出車了。”
“一堆違法的老鼠。”漢弗小聲說。
史賓立刻坐直回擊:“你們是怎麼違法的?你們違反了自然的法則!”
“我們可都是按照法律來的,我們花了錢買的砍伐權。”漢弗針鋒相對。
“是嗎?那我告訴你。你們的伐木工砍了不少受法律保護的樹。那些樹是專門被標記,以便區分保護的。你還有資格和我談違法!”
摩爾愣了:“工人們砍伐被標記的樹了?”
“沒錯!那些帶橘黃標記的樹。”
“你是說那些生長了非常久,受保護的樹?”摩爾轉向漢弗,“你知道這事兒嗎?”
“我可不知道,你信他的話,不信我的?”漢弗面帶慍色,站起身穿上外套。
“天黑了,別出去。聽我一次,它們就在外面。”史賓阻止漢弗。
“那怎麼了,如果我走出這門,就會有東西襲擊我,把我活活吃了然後繞在網裏?”漢弗說。
“沒錯。”史賓回答。
“那它們還挺懂禮貌的,沒進來把我抓走。”漢弗譏笑。
“它們怕光。”
“它們怕光……”漢弗捏着嗓子學了一遍,“知道我在想什麼嗎?這傢伙是個騙子,殺人犯,還編造了個蠢故事。”
他說着出門走進黑暗,手裏握着獵槍。穆德和史卡麗站在門口的位置。史賓和摩爾留在屋裏。幾隻綠色小蟲在漢弗面前快速飛舞。
“嘿!我在這兒呢!你們在哪兒,快出來!啊,不要害羞嘛!”漢弗挑釁着蟲子。
離他不遠的一棵粗十大的樹後,幾百萬只綠色小蟲正聚集在一起。
“快來!來啊!”漢弗又站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就返回了木屋,大家都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幾人在營地附近觀察。史卡麗看見有不少倒下的巨樹,上面有橘黃色的“X”字樣。
“這些是誰標記的?”
“是我們聯邦森林協會。只有標有藍色‘X’的才允許砍伐。”摩爾說,看着倒下的樹的年輪,“這樹估計有500年了。”
“看這個!”穆德叫道,指着年輪的中心。那是一個黃綠色的小圓圈,“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年輪就像一部歷史,你從年輪能看到歷年的降水氣候。但是這一個……我也不知道,該弄下來做個標本。”
“嘿!你們看什麼木樁子,你們來這兒不是要破案的嗎?”漢弗指着史賓說,“把他抓走審訊啊。”
沒有人搭理他。
漢弗起身走了。
摩爾用顯微鏡觀察着植物切片:“太奇怪了。這個黃綠色的環好像是活的。好像是非常小的蟲子……這不可能啊……”
史卡麗湊上去看,圓圈其實是許多蟲子圍在一起組成的。
“蟲子一般攻擊的是樹的活的部分。比如葉子、根。即使是能鑽孔的蟲子,也不可能到達樹的這麼中心的地方。”摩爾說,“我從沒見過這種蟲子。”
“它會吐絲結繭嗎?”史賓突然問。
這些大樹被砍倒的差不多同時,伐木工開始失蹤了。“有可能它們在樹裏生活了幾百年,它們醒來了,飢腸轆轆!”
漢弗走下山,來到了他們的卡車上。他想發動,可是發現沒拿鑰匙。他到處找了半天也沒有。“該死!”他試圖直接接通電線發動,可是沒成功。他走下車檢查引擎。夜幕降臨了。他聽到一陣嗡嗡聲,他四下看看,握緊獵槍,另一隻手舉起手電:“臭猴子扳手,來啊。”手電照向叢林,什麼也沒有,他又照了一圈,沒有人影。
嗡嗡聲越來越大,他看到頭頂有一羣小東西。他立刻跑進車裏鎖死門窗。他從擋風玻璃看着外面的小蟲,拼命發動車子。終於引擎工作了。他踩下油門,可是車子動也沒動,再踩,還是毫無反應。密密麻麻的一羣東西越來越近了。它們把車子圍住,從濾網一個一個地鑽進來。他試着開車門逃出,可是打不開。他趴在窗戶上尖十叫起來。
小木屋裏,發電機帶來了光明,其他人在等漢弗回來。
“這些蟲子好像動也不動。可能是睡着了或者死了。”史卡麗看着切片說。
“是因爲有燈光,”史賓說,“它們怕光。”
“真奇怪,蟲子一般是喜光的。”
“這可絕對不是我們平時所說的蟲子。”史賓說。
史卡麗開始回憶她學過的內容:“蟲子是生態系統的基礎,它們多極了,相當於每個人對應着兩億隻蟲子。它們六億年前就存在了,那時候甚至還沒有恐龍呢。”
穆德推測說:“這棵樹的年紀大概是500到700歲吧。年輪記錄着歷史。是什麼奇怪的現象導致了這畸形的年輪?我認爲是火山噴十發。這裏處於非常活躍的火山帶。火山噴十發的時候,散發出許多放射十性十物質,導致了大量的變異。在這一帶的湖裏曾經發現過吸食人腦的阿米巴原蟲。”
“阿米巴是單細胞生物,容易變異,”史卡麗說,“但是昆蟲是一種複雜得多的動物,它們的進化需要非常久。”
“所以說,我們根本不考慮進化。我猜想,這些是一種已經滅絕的昆蟲。它們在火山活躍的時期,就把自己及其微小的十卵十產下,和水一樣,由樹根進去,送至樹幹。這些遠古的十卵十就一直在這個樹裏呆着,直到大樹被砍倒。”
漢弗沒有回來。木屋裏的人料想也許他已遭到不測,各自去睡了。
又是一個清晨。史賓悄悄爬起,溜出木屋。他拿走了發電機的油箱,又去一邊拆卸一輛卡車的蓄電池。穆德站在他身後,用槍指住了他:“要去哪兒啊?”
“我要去救我的同伴們。他們剩下的汽油只夠發最多二十小時的電。要是我不回去,他們會死的。聽着,我能讓我們所有人都活下去。我同伴那邊有輛吉普,他們在兩個山谷遠的地方,可是車沒有電池了。我現在過去,明天早上能回來,然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請你相信我。”
穆德和史卡麗試圖修理屋子裏的無線電。似乎能夠接通,但是收到的全是噪音。穆德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對着無線電講了幾次自己方位,請求支援。突然斷電了。他走出屋子。
“你把發電機關了?開開,我在用無線電求援。”穆德對摩爾說。
摩爾說:“這些空汽油罐子是怎麼回事?”
穆德說:“史賓拿走了一些汽油,早上離開了。他還會回來,然後我們一起走。”
摩爾問:“他拿什麼擔保?他的人格?”
穆德說:“我相信他的話。”
史卡麗走出來。摩爾懊惱地對史卡麗說:“你的好搭檔讓史賓帶着我們最後的一點汽油跑了。這發動機裏還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油。”他生氣地轉向穆德,“別嘗試什麼無線電了,我們要留着每一滴油,好能在晚上多熬一分鐘!”
穆德回到木屋,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選擇相信史賓是錯的。許久,他振作起來,拿起木板,把窗戶縫仔細釘牢:“如果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晚上,我要確保沒有一隻蟲子能飛進來。”摩爾也從外面拿來更多木板幫忙。
黑夜到來。發電機勉強工作着。三個人都躺在十牀十上,看着頭頂的燈泡。史卡麗扭頭看看角落,牆角的十陰十影裏有不少蟲子。她走過去,小蟲子飛掉了:“看,它們已經鑽進來了,在牆角里,看到了嗎?”她伸出手遮住一點光,結果不少蟲子飛到了她胳膊上。
“啊!我身上有蟲子!”史卡麗驚呼着,甩動胳膊跑到燈下,胳膊不小心打到了燈泡。
摩爾趕緊一個鯉魚打挺從十牀十上跳起來把燈泡扶好:“嘿!看着點兒!”
穆德抱住史卡麗,把她按到牆上:“別動別動。小蟲子不止在你身上,到處都是。燈光使得它們不敢聚集起來,我們在這裏是安全的。”
蟲子繼續在十陰十影處聚集。發電機的油箱已經快要空了,燈光越來越微弱。
“發電機熄火了怎麼辦,蟲子會聚集在一起把我們吸乾?”史卡麗顫十抖着說。
說着,發電機停止了工作,燈滅了。但是仍然有光線照進來。穆德和史卡麗環顧四周,太十陽十正在緩緩升起。
“聽到什麼了嗎?好像是車的聲音?”摩爾說。
“是一輛吉普。”穆德微笑起來。
三人走出屋子,走向吉普。吉普里的史賓爲他們打開車門:“快上來!走了!”
“你的朋友呢?”穆德問。
“他們沒能熬過來。”
車子在山林行駛,又是一個黑夜,他們就快要走出山林。突然一陣顛簸,車胎爆了。
史賓下車去看,罪魁禍首正是自己扔的“蒺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鬱悶地說。
摩爾剛要下車查看,發現一羣蟲子飛來,他趕快招呼史賓上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史賓被蟲子包住。他絕望地揮舞着拳頭,漸漸被帶到了遠處。
摩爾趕快鑽進車,鎖緊車門。
蟲子以壓倒之勢嗡嗡高叫,鑽進車裏……
第二天清晨,一架直升機懸在吉普頭上,全副武裝的救援部隊從天而降,打開吉普車門,發現三隻繭子。穿着密封防護服的救援人員立刻將繭子帶回去剖開。
三人已經被蟲子的消化酶嚴重灼傷,但還有生命跡象。
穆德受傷較輕,經過醫治後很快就可以下地行走。他看着同樣被灼傷的摩爾和史卡麗,他們還在昏迷中。
“我們已經確定採用化學藥劑和火燒的辦法來消滅這種蟲子。”一個穿防護服的人告訴穆德。
然而這種消滅會不會帶來蟲子的進化或者遷徙呢?穆德看着史卡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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