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作者:[美] 邁克·雷斯尼克

作者:[美] J·J·特倫布利 詹姆斯·E·湯
貓貓譯

  每個人都叫它大傢伙。

  它身高2.36米,壯得像頭牛,敏捷優美如瞪羚。

  我想沒人能叫得出它的真名,即便是那些創造它的傢伙們。我記得聽到他們談到它時有幾次叫它拉爾夫43,那有幾分讓你好奇,拉爾夫1至42發生了什麼。

  不過那並不是我所關心的。沒人掏錢讓我去考慮那些。我是靠籃板球和防守掙錢的,偶爾當我們的一二線隊員被人防守,我也會投球——或者至少投球試試。

  我叫捷高·邁拉奇克。儘管不像大傢伙那樣,我也相當高。我身高2.08米,重118千克。(呃,這是我今天早上鍛鍊後測的。現在我喝了些流體,體重大約升到120千克左右。)那就是我,我會告訴你我不擁有什麼:壯得像牛或者敏捷優美如瞪羚。

  他們找一個比我更好的中鋒只是時間問題,不過沒人預料到他們會找到這個:我不知道它是個機械或者機器人或者其他什麼,不過我知道它是我曾見過的最可怕的籃球手。我看過踩高蹺的威爾特①、卡里姆和奧尼爾以及其他人的全息空間投影,不過對大傢伙來說他們看着就像是孩子。

  我還記得它在我們早訓時走進球場的那天。魚餌麥凱恩——我們的教練,沒人確切知道他怎麼會被取了這個綽號,不過他們說有次釣魚時他喝醉了喫下一串魚餌——走到我身邊把我拉到一旁。

  “我想看看那機器能幹嗎,”他說,“如果它上場,正手發力,等它跳起投球時推它。讓我們瞧瞧它怎麼應對。”

  “我讀過新聞,”我回答道,“我知道它值多少錢。我不想損傷它。”

  “如果我讓它參賽他受的損傷會更多,”魚餌說,“我得知道它如何反應。”

  “你是老闆。”我聳聳肩回答。

  “很高興這兒還有人記得這些。”魚餌回答。

  他拍拍手讓球員們注意,然後作手勢讓大傢伙往前。“夥計們,”他介紹說,“這是我們的新球員。我知道你們都聽到和讀過它的消息。如果它有他們誇的一半好,我想你們就會高興威洛比先生出的價錢比它的其他主人高。”

  “耶穌,它比我想象得還高!”我們的控球后衛——斯克特·索恩利說。

  “它比任何人想的都高!”我們的候補大前鋒傑克·雅各布插嘴說,“你有名字嗎,大傢伙?”

  “我叫拉爾夫。”它以一種令人驚訝的人類音調回答。

  “很高興見到你們所有人,很高興加入蒙大納巴特隊。”

  “你能感覺到高興?”我們的訓練員道西·蘭德瑞斯問。

  “不能,”大傢伙回答,“可是良好的禮貌需要這樣回答。”

  “呃,”道西說,“如果你沒有任何感情,至少你和戈利亞·傑普森比賽時他不會嚇着你。”

  賽季裏傑普森籃板球以及技術犯規第一。我認爲沒有人會喜歡他,即使他的隊友。

  “好了,”魚餌扔給大傢伙一個球說,“讓我們試一下一對一。拉爾夫,讓我們看看你怎麼對抗我們的捷高。”

  大傢伙瞧瞧我,它的臉完全沒有表情。我向它靠了一點兒,距離只是剛夠出擊以及看它要怎麼動作,這時它開始帶球跑,在我能再近些觸到它前它已經從我旁邊繞過把球投進了籃裏。

  “再來。”魚餌命令道。

  這次我對着它的臉伸出一隻手,擋住它的視線。它的反應是垂直跳起近1.5米,嗖地把球從三分線上投出。

  那是10分鐘羞恥賽的開始,那個大傢伙比我更快,比我更強壯,比我跳得更高,每投必中而且除了兩個球外攔阻了我所有的投球。

  接下來10分鐘我們二對一。一次它二次運球,另一次我看到它腳動了,不過魚餌並沒說話,它以30比0打敗我們。

  “夥計們,”在第二次恥辱賽結束後魚餌說,“我想我們找到我們的中鋒了。”

  那意味着我失去了工作,至少失去了中鋒的位置,不過我怎麼能抗議呢?我們已經是一支相當不錯的球隊了,我們需要再上一個臺階打敗洛島紅隊成爲冠軍。

  我們每個人依次走向大傢伙,和它握手歡迎它成爲球隊一員。它不可能更禮貌,你會感到是程序讓它講禮貌,不過它的臉和態度與它帶球跑向籃前時沒什麼不同。

  “而你,捷高,”等我們都握完手魚餌說,“我想讓你和拉爾夫一個房間,幫助促進它。”

  “和它同住?”我重複着,“你就不能晚上關了它,早上再打開嗎?”

  “它是球隊的一員,要像對待球隊一員那樣對待它。它會和我們同行,和我們同住,假如它喫東西,它會和我們同吃。”他突然停下轉身問大傢伙,“你喫東西嗎?”

  “我能,如果我們在公衆場合而且需要喫的話。”拉爾夫回答,“私下,我會晚些時候再移去我嚥下的東西,丟掉它,或者把它提供給我的室友。”

  “不用,謝謝。”我很快回答。

  “那是消過毒的,”它向我保證,“我沒有消化酸。”

  “總之我不要。”我回答道。

  “好了,”魚餌說,“我們會進行20分鐘的訓練,穿短衫的對光膀子的。拉爾夫,你和穿短衫的一組。捷高,你看着快要暈倒了,去洗個澡;我們會讓傑克做光膀子的中鋒。等我們練完坐公共汽車回旅館。媒體還沒得到風聲,所以或許我們回去時不會被幾百名記者圍住。一旦回到旅館裏,你們可以自十由做你們想做的事,去你們想去的地方,除了拉爾夫。它不能離開旅館,直到我們明天坐車來參加比賽爲止。”他停一下,“你和它待在一起,捷高。”

  “幹嗎?”我問。

  “教它我們的比賽,給它看我們如何打掩護,通常在什麼區域防守。”

  “它完全不需要這些,魚餌,”我反駁道,“只需激活它給它球就行了。”

  “那會讓你失去一千塊,”魚餌說,“現在我會再一次要求你,如果你再給我多嘴,這次會讓你損失五千塊。”

  “如果我仍是你的中鋒,你不會這樣對我的。”我悲傷地說。

  “如果你仍是我的中鋒,有很多事我都不會做。”他說,“現在趁還爲你提供十毛十巾時去洗個澡。”

  除了裁判以外,在人類歷史上還沒人在爭論時能贏了魚餌麥凱恩,所以我出去洗我的澡。等我洗回來,看到穿短衫的38比0打敗了光膀子的,大傢伙得了30分,4次助攻得分,6次蓋帽,11次籃板,我一個星期艱苦努力纔能有這樣的成績。

  等練十習十結束我們回到旅館,我給拉爾夫看我們的房間。

  “我從未看過有什麼東西和你一樣。”我羨慕地說,“我已經相當好了,可你對付我像對付個孩子。我想你對付戈利亞·傑普森不會有任何困難。”

  “我不會和戈利亞·傑普森比賽的。”它回答。

  “他膝蓋又受傷了?”我問,“如果新聞上登了,我一定是錯過了。”

  “不是。”大傢伙回答,“我不是唯一的原型機,至少還有其他三個會進入今年的聯賽以及參加決賽。”

  “別告訴我,”我說,“它們中會有一個爲洛島比賽。”

  “是的,捷高。”它回答,接着又問,“期望我與球隊一起喫晚餐嗎?”

  “沒有,魚餌讓每個人自十由活動——呃,每個人除了你和我。我或者會去飯店喫或者叫客戶服務。”

  “你什麼時間睡覺?”

  我聳聳肩,“我不知道,或許十一點。”

  “我從來不睡。”拉爾夫說,“如果我使用房間裏的電腦是否會打擾你?我會把它調整到靜音。”

  “你能做到?”

  “是的。”

  “不介意,”我說,“你是否介意我問你個問題?”

  “我們是隊友和室友,”他說,“你可以問我任何你想問的問題,對你我沒有祕密。”

  “你到底爲什麼要連接電腦?上十牀十前我會爲你圖解我們的比賽。”

  “我有學十習十的衝動。”拉爾夫回答。

  “關於籃球比賽?”我皺着眉頭問。

  “關於一切。”

  “所以你不打籃球時,你要記住國會圖書館裏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

  “我選擇一個題目然後努力學十習十我能學到與此相關的一切,然後再換下一個題目。昨晚是埃及古物學,特別是第十二王朝的。”

  “那今晚的題目會是什麼?”我問道。

  “訓練員問我能否感受到情感,我不能,所以今晚我會努力學十習十對此我能做什麼。我曾在文學作品中看到提及情感,不過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意識到地球上所有活着的事物中只有我們這一類不擁有感情。”

  “你是活的?”我問。

  它完全靜止了一分鐘,最後回答:“在我學十習十完感情後我會探究這個問題。”

  “呃,不論是不是活的,很高興你加入我們。”我說,“不過我很迷惑。”

  “什麼讓你迷惑?”它問。

  “你是我見過最不尋常的機器。”我說,“你的動作流暢而優美,看來你也不會因受到損傷而痛苦——我給了你幾肘,那幾肘我敢保證會讓戈利亞·傑普森夠受——可你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你只是表現得像什麼也沒發生。而現在你在任何可能的時間連接電腦學十習十你能學到的一切。”我搖搖頭,“我不相信他們想讓你做的就只是打籃球。你應該去管理哈佛大學或者美國國務院或者其他什麼地方。”

  “我只是個原型機,”它回答,“最終陸海空三軍會由經過變異的我組成,人類太重要不用十浪十費在像戰爭這樣無用的瑣事上。一旦我們證明自己有能力處理一切人類可以在生理上處理的事情,再經過細緻的指導,我們會被賦予進行價值判斷的能力,畢竟是價值判斷把人類和機器區分開來。”

  “可你現在就正在作着價值判斷。”我說。

  “請解釋一下。”

  “讓我們假設你搶到了球。如果你被三人包夾,而我無人防守,這時你怎麼辦——傳球還是投籃?”

  “我把球傳給你,你可以灌籃。”

  “你瞧,”我微笑着說,“這就是價值判斷。”

  “確實,”它回答,“可那不是我的價值判斷。我擁有對球場上一切可能發生情況進行反應的預定程序。我所討論的情況是我自己選擇一系列動作,而不是跟隨基於特定設置環境而爲我預先選定的動作。”

  “我羨慕你的技能,”我說,“但我爲你感到難過。”

  “爲什麼?”他問。

  “因爲你整個一生都無法擁有自十由意向。”

  “我整個一生,像你措詞講的只有60天,我意識不到擁有自十由意向的優勢。而選擇的要素一定不可避免地意味着錯誤選擇可能十性十的存在。”

  “總之我爲你感到難過。”我說。

  我確定再談下去不會有什麼進展,所以我開始畫出我們的比賽圖解,給它講各種代碼。

  每走六到七步它就會停下問個問題,不過一個小時內我就講解完了。我起身去餐廳喫晚餐,等我回來時拉爾夫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它左食指上伸出根細細的金屬線連在機器後面,一直到早上我醒來它都沒動過。

  我們在距比賽還有兩個小時時到賽場,換上我們的隊服,熱身了半個小時——除了拉爾夫,他不需要打得滿頭大汗(也可能壓根就不會流汗)。

  然後比賽開始了,這是兩年來第一次——呃,第一次我沒有受傷卻待在椅子上。

  那是一場殘殺。上次比賽相遇時懷俄明隊以8分之差打敗了我們,他們擁有斯克特·索恩裏,我們之間相差最少時只有2分。可是這次半場時我們就得了22分,我們以高出43分把他們打出了局。我甚至安全地上場玩了一下。大傢伙,它得了53分,搶了24個籃板,9次助攻,再差一次助攻就能得三雙②。

  兩晚後在對塔爾薩隊時它得了四雙③:61分,22個籃板,11次助攻,12次蓋帽。它感覺不到疼痛是件好事,因爲在更衣室裏它受到的背後重擊和拍打足以把一個正常人類送進急救室。

  日程表上我們還有12場比賽,我們全贏了對手。另外三個機器人也參加了聯賽,球隊不再有尖十叫以及血腥的謀殺,因爲這四支擁有機器人的球隊唯一一次失敗就是他們和另一支擁有機器人的隊伍比賽。

  等我們進入最後決賽時,我們覺得自己佔有優勢。紅隊、槍手隊和鷹隊也都擁有機器人,可我們比他們要早擁有拉爾夫幾個星期,有更多時間讓它的特殊才能與比賽吻合。對抗聯賽其他的參賽隊伍沒有太多問題,可要對付擁有和它一樣又高又強壯又敏捷的機器人隊伍,我們想那會有些差別。

  我們以38分和44分之差贏了最初的兩場比賽,進入了四分之一決賽。然後全息投影網上,開始抱怨拉爾夫的表情從來也不會改變。看來觀衆並不認可一個手臂上掛着幾個傢伙仍能投出三分球但面無表情的球員。

  所以他們把它帶走了幾個小時,等它回來時臉上有了喜悅的微笑。問題是,那微笑從來沒有改變過。與伯明翰隊比賽時它得了66分,25個籃板,可我們從網上和新聞上聽到的只是說它永遠不變裂着嘴笑讓它看着像個白癡。

  所以在進行半決賽前一天,他們把它帶走了整整24個小時。它走進房間時,我正躺在十牀十上看三維新聞。

  “嗨,捷高。”它說,“很高興能回來。”

  “嗨,拉爾夫。”我應道。

  “美好的一天,對嗎?”

  我盯着它,“你聽着不像你自己了。他們對你做什麼了?”

  “記得我來的第一天我們討論過感情嗎?”拉爾夫說,“呃,現在我知道我什麼地方錯了。那時我無法領會,那就像對着一個盲人描述色彩。”

  “他們給了你感情?”我問。

  它高興地點點頭,“對。我永遠感激媒體。如果不是他們批評我與伯明翰比賽時的微笑,我永遠不可能感覺到這!”

  “你感覺到什麼?”我好奇地問。

  “我感受到今晚將要與槍手隊比賽的興奮;我感受到魚餌麥凱恩的關心,他在擔心我如何對抗傑瑞56;我感受到對你的友誼。”

  “前天晚上他們給了你那一切?”

  “自從我被激活後我自己廣泛地學十習十得來的,我確信這些感覺太複雜,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建立的。我想這些感情是已經安裝好的,昨天他們只是解除對那些感情的阻斷罷了。”它僅僅能控制住自己,“該死!我已經準備出發了!你不想早點去做一個小時額外的練十習十嗎?”

  我皺皺眉,“你從來不練十習十。”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我渴望上球場的興奮,渴望成爲一個完美運轉叫做蒙大納巴特機器上的小齒輪。傑瑞56並不是個容易打敗的對手。他比我高出5釐米,他們說它速度更快。我得爲此做些準備。”

  “你確定你現在就要去球場?”我懷疑地問。

  “絕對肯定。”

  我們到得早了些,不過球場已經清理過,安裝了照相機,做了種種工作,所以我們就待在更衣室裏。當每個球員進來時,拉爾夫就像迎接一位失散很久的兄弟一樣。它甚至擁抱了斯克特,他只有1.88米,是我們隊最矮的隊員,幾乎總看不到他。

  魚餌進來告訴我們可以進行十分鐘的單投投籃熱身,然後我們退回更衣室,他進行了熱情洋溢的演講,如果不是同以前比賽前的演講相同(幾乎一字不差)的話效果會更好。

  然後是比賽時間。我們走出更衣室,走過幾乎把我們喊聾的兩隊高校拉拉隊間,當依次介紹我們時,我見過最明亮的燈光打在我們身上,最後我們立正,手放在心上——呃,胸上,我不認爲拉爾夫或者傑瑞56有心——然後雙方跳球開始比賽。傑瑞56確實更勝一籌。我無法相信,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比大傢伙跳得更高。

  傑瑞56把球打給隊友,那名球員接到球投出。球打在籃板上,拉爾夫搶到籃板球。他看到斯克特在球場上穿插,就一個長傳把球傳給他。斯克特接球投籃命中,沒有人比大傢伙歡呼的聲音更大了。等他們退回防守時,它伸出手鼓勵地拍拍斯克特後背。

  現在這兩個機器人已經證明它們有十十團十十隊十精十神,它們開始領導比賽。半場時我們以52比55暫處劣勢,比分中傑瑞得了38分,拉爾夫得了32分。

  比分一直膠着到下半場中場,魚餌讓我打大前鋒替換傑克·雅各布。突然我聽到一聲哨聲,四處打量看到他們宣判拉爾夫犯規。

  “出什麼事了?”當傑瑞走向罰球區時我低聲問,“你一整個賽季都沒犯過規。”

  “這個婊十子養的活該,”大傢伙說,“那傢伙行進間掩護時快要殺了小斯克特了,那個白癡裁判竟然不吹哨。”

  它聽着不像那個我曾認識的拉爾夫,不過對此我並不吭聲,因爲它的球技更上了一層。最後我們以六分之差贏了,如果你要問我爲什麼,我會說那是因爲拉爾夫比傑瑞56更想贏。

  它從不和我們一起洗澡,因爲它不會出汗,不過在我們贏了半決賽後它洗了,因爲它說它不想錯過任何友誼。在坐上飛機飛去普羅維登斯打決賽時它仍興致高漲。

  當我喫過午餐回來時我想着它或許已經停止運轉了。它只是坐在那兒絕對面無表情,盯着虛空。我伸出手推推他的肩膀。

  “你還好嗎,大傢伙?”我問。

  “我很好,捷高。”它回答。

  “你讓我擔心了。我還想着是你電源用完了,或者出了其他什麼事。”

  “不是,”它回答,“我只是在分析。”

  “分析紅隊?我們以前和他們比過。你知道他們的一切十習十慣。呃,你以前還見過山姆19。”

  它搖搖頭,“不,我不是在分析紅隊。”

  “那你在分析什麼?”我問。

  “感情,”它回答,“它們是不尋常的東西,是嗎?”

  “對此我從來沒想太多,”我說,“不過我猜是的。”

  “那是因爲你已經十習十慣它們了,”它說,“不過當終場哨子吹響,我們贏了比賽時那感覺——真是難以形容。或者在更衣室裏的感受——整個球隊歡呼雀躍!或者是當我騙傑瑞56出了界那感覺,或是……”

  “我有個問題。”我打斷它。

  “什麼問題,捷高?”

  “爲什麼你要分析所有這些感覺?爲什麼你不只是享受它們?”

  “我從前告訴過你,”它說,“我有學十習十的衝動。如果我經歷了每種感情——興奮、勝利、友情,無論哪一種感覺——我必須要完全領會它。”

  “呃,如果你領會了魚餌在裁判做出公正判決後對他們尖十叫是什麼意思,告訴我,好嗎?”

  “我會的。”它認真地說,“你知道嗎,我說價值判斷把我們同你們區分開是錯誤的,我現在明白區分我們的是感情。”

  “如果你這麼認爲,”我對對錶說,“四個小時內我們不會去體育場,我去小睡一會兒。如果五點還不醒叫醒我。”

  “好的,捷高。”

  我走到一張十牀十上躺下,我發誓我睡了半分鐘就醒了。我起來大約43次去浴十室,看到拉爾夫仍是面無表情,仍在盯着只有它能看到的什麼東西,仍在分析它感受到的每種感情。

  我決定不回去睡了,所以我打開全息投影看些體育新聞。那並不會打擾大傢伙。什麼也打擾不了它,除非它自己打擾自己,它太忙於分析它的感覺了。

  我們五點半坐上公共汽車,六點到運動場,穿上我們的隊服,進行了次快速的熱身投籃,然後退回更衣室。魚餌對我們進行了通常的演講,不過爲了強調,他一字不差地講了兩次。

  然後是比賽時間。他們說美國會有大約兩千萬觀衆,全世界範圍內會有近三億觀衆觀看。我們稍稍有點挫敗感,因爲是紅隊的主場,而且山姆19也是比大傢伙更新些的機型。

  我們經過整個冗長的開幕式,我注意到我們球隊裏沒人比拉爾夫唱《星條旗永不落》更熱情的了。然後所有的儀式結束,賽季其他事情都放在我們身後,我們在爲每次運動的聖盃——冠軍盃——比賽。

  他們很快領先。嚴格說來那是因爲他們在主場比賽。不,羣衆的尖十叫和歡呼聲並沒影響,可這兒的地板上有幾個死點,他們知道這些點在那兒,等我們摸索出這些點的位置時上半場的一半已經結束了。我們以25比34落後,不過我們相信自己特別是相信大傢伙,我們又回到比賽。半場時我們54比61落後,下半場打一半時我們89比94落後。

  大傢伙打得比我以前見過的都好,好像它找到了一種使用新發現的這些情感的方法:把它們融入了比賽中。它得了70分,30個籃板,那破了歷史記錄。

  可紅隊在有山姆19前就是支好球隊,現在他們更是支偉大的球隊。在還有六分鐘終場時我們以一分領先,可山姆一個蓋帽,讓我們只領先了半分鐘後就突然落後了三分。而後分數一直膠着到比賽的最後一分鐘。

  然後斯克特搶了個傳球,把球傳到拉爾夫手裏,拉爾夫投球,在比賽結束前的38秒裏我們只落後了一分。

  拉爾夫搶到籃板,帶球回球場。

  “誰也別碰球!”魚餌在邊線處大叫,如果我們中有個要灌籃,他想確定是拉爾夫。

  還有10秒,然後8,6,最後拉爾夫投籃。每個人都知道他能投進。山姆19能控制住他的軀體不去犯規,可他們隊中有一個向前伸出手,想把球拍開。球場上的每個人都聽到叮噹一聲!那是他拍到拉爾夫的手腕。

  那已經犯規了,那意味着即便拉爾夫這次不投,仍有兩次罰任意球的機會。那意味着比賽,冠軍比賽我們已經穩十操十勝券。拉爾夫罰球還沒失過手,不論是在訓練時還是在比賽——所有比賽中。

  我瞟向記分板。記分板顯示紅隊得122分,巴特隊121。

  拉爾夫走到罰球區,看看籃球,運了幾下球,然後投出——沒投中。

  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從來沒投不中過。我走向他。

  “鎮定。”我說,“再投,我們會在加時賽裏打敗他們。”

  “我是鎮定的。”它回答,聽着它確實很鎮定,聽着並不像一個相信自己最終罰球會投不中人的聲音。

  人羣開始尖十叫,揮舞手臂,做任何他們能做的事情分散大傢伙的注意力。這以前從來沒起過作用,現在也不會起作用。

  拉爾夫從裁判手中拿過球,平靜地研究下籃球,然後再次把球投入空中。

  又沒投中。

  山姆搶個籃板球,然後投出。

  紅隊贏得了冠軍。

  更衣室裏沒人說拉爾夫什麼。我是說沒有罰球沒投中的指責,該死,它是我們能打到這個程度的唯一原因。可是該死的——在比賽結束前三秒我們以爲我們是冠軍了,可接着冠軍又溜走了。我一生中從沒這樣安靜沮喪過。

  我們離開的飛機是早上的,所以公共汽車把我們送回旅館。我在酒吧裏停下喝了幾杯,然後走回房間。拉爾夫坐在椅子裏,臉上帶着無法理解的表情。

  “別怪自己,”我安慰說,“你得了多少分,66還是67?沒人能要求更多。不需要沮喪。”

  “那真美妙。”它說。

  “什麼真美妙?”我問。

  “這種沮喪。這種知道我讓我的隊友失望,破壞了所有球迷們的希望的感覺。我相信它就是人們描述的失敗下的極度痛苦。”它停下,“我把它同昨天晚上的感情相比。它們都是迷人的感情,兩種對立的情緒,不過仍有相似。”

  “你在說什麼?”

  “罰球沒中。”它回答,“我告訴你我有學十習十的衝動。”

  我迷惑不解地皺皺眉,“你在說什麼?”

  “如果我投中了,我的感覺會和昨天晚上相同,我就學不到新東西了。”

  “你是說你故意沒投中?”我問。

  “當然。否則我怎麼可能經歷失敗?否則我怎麼可能破壞不僅我自己還有我最好的朋友,”他指着向我,“以及數百萬球迷的歡樂?”

  “我不明白,”我說,“爲什麼你要體驗失敗?”

  “賽季後他們會拿走我的感情,那就是說在今晚以後,直到下個賽季開始他們也不把感情還回來。”它說,“時間短暫,我必須在有可能時經歷一切。”

  “甚至失敗?”

  “人類也不是所有時間都能贏,我們昨晚不是打敗伯明翰隊了嗎?”

  “你做這個只是爲了學十習十失敗的感覺?”我爆發了,“你這個該死的沒有靈魂的機器!我努力了一生想要進入決賽,而你卻把它當兒戲!”

  它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現在我感覺到了內疚。那是種非常有趣的情緒,同失敗或沮喪有着相當的區別。謝謝你,捷高,讓我體驗到了它。”

  “呃,我可不感謝你讓我體驗到了失敗和沮喪。”我猛然打斷它,“它們是我的老朋友了,不需要你再把它們帶回來。”我盯着它,“我想你不可能做價值判斷或擁有自十由意願了。”

  “我也這樣想,”它回答,“可是感情壓倒了一切。”它高興地微笑着,“那不有趣嗎?”

  “你毀壞了我們球隊一直的努力,而你還想着它有趣?”我大叫,“見鬼去吧!”

  它站起身,有一會我以爲它要打扁我。

  “我還不打算放棄我的情感。”它宣佈,“明天在公共汽車上請替十我道歉,告訴他們我在下個賽季會回來。”

  “你有2.36米高,”我說,“你想你能藏到哪兒去?”

  “他們找不到我的地方。”

  “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兒有太多東西。”它說,“我從沒十愛十過也沒失去過。我必須得找個什麼人十愛十十愛十,然後失去我的十愛十情。我想這兩種情緒都會很美妙的。”

  “你會中該死的感情毒癮!”

  “每個人不都這樣?”它十溫十和地反問。

  然後它走了。

  它還沒有回來,可它仍保持聯繫,還有幾個月賽季就開始了,所以我確信我們很快會再見到它。

  你知道,有一段時間我曾爲大傢伙體驗不到任何感情而爲它難過。這些日子我看到機器人可以輕易地擁有感情而不能好好了解感情。我想在某個星期,在它十愛十的女人離開它,它最終經歷了心碎和後悔後,它會希望從來不擁有感情纔好。

  我總想着擁有更高的情感水平打籃球會最好。我想我錯了。在它最終出現在訓練營時,他們把它帶走了一整天,除去了後悔、悲哀和挫折……回來時它會像以前一樣。

  我希望對我們其他人他們也能做到這些。

  注:

  ①踩高蹺的威爾特:NBA名將張伯倫的綽號。

  ②三雙:指得分、籃板球和助攻次數均達到兩位數。

  ③四雙:即四項技術統計指標超過兩位數。非常少見,歷史上纔出現過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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