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光》作者:[愛爾蘭] 鮑勃·肖

作者:[美] J·J·特倫布利 詹姆斯·E·湯
白錫嘉譯

  鮑勃·肖(1931~)十愛十爾蘭作家。《昔日的光》(1966)被認爲是他的最佳短篇小說。

  科學上的發現和奇蹟般的發明是科幻小說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鮑勃·肖的富有獨創十性十的“慢玻璃”設想是這類故事的一個卓越典範,因爲它不滿足於提出一個不同凡響的新觀念,它還進一步探索了這一新發明對人類生活的影響。

  ◇◇◇◇◇◇

  我們離開村莊,沿着曲折婉蜒的道路向上開,進入了慢玻璃的原產地。

  我以前還從未見過這裏的農場,所以剛開頭覺得它們有點怪——這是想象力和環境強化作用的結果。小汽車的葉輪機在潮十溼的空氣中運轉得又平穩又安靜,我們象是在這條處於一種神奇的寂靜狀態的道路上空盤族。在我們右面,山巒齊整地匯合到一個覆蓋着年代不詳的松樹的美麗峽谷裏。這裏到處豎十立着正在吸收光線的慢玻璃的巨大窗框。偶爾閃現在它們風柱上的午後十陽十光造成一種運動的錯覺,但實際上並沒有人在照看這些窗框。一排徘的窗戶已經在山腰豎十立好多年了,它們很象是在眺望山谷深處。人們僅僅在半夜纔去清潔它們,因爲這時飢十渴的玻璃並不介意人的出現。

  它們十分迷人,不過塞麗娜和我都沒有提這些窗子。我想我們彼此怨恨太深,兩人都不願意把任何新事物拖入我們的感情糾葛中而站污廠了它。我開始意識到這個假日從—開始就是一個愚蠢的主意。我原以爲度假會治癒任何事,可是,它顯然沒有能中止塞麗娜的懷孕,而且更糟的是,它甚至未能停止她對懷孕所抱的忿怒。

  爲了掩飾對她的狀況的詛喪之情,我們宣稱我們願意有孩子——不過是在將來,在合適的時候。塞麗娜的懷孕使我們丟失了她的收入頗豐的工作,接着我們一直在討論的新居也吹了,這所新房子決不是我寫詩的收入所能企望的。但是,我們煩惱的真正原因在於我們面對這樣的現實,即宣稱想要孩子的人到後來總是意味着他們根本不想要孩子。我們自己是如此自命不凡,卻象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過的每一種呆頭呆腦的發十情十動物那樣陷入同樣的生物騙局裏,一想到這一點,我們的神經便發怵。

  我們沿着本·克拉欽山南坡的道路行進,直到我們開始瞥見遙遠前方灰白色的大西洋。在我剛減慢車速來更好地欣賞景色時,忽然間注意到釘在門柱上的一個廣告牌。上面寫着:“慢玻璃——品質優良,價格低廉——J·R·哈根。”我一時興起,就把車停在門邊,堅十硬的青草十抽十打在車身上,發出一陣劈啪聲,車子往後略微退了退。

  “我們爲什麼停下來?”塞麗娜的整潔的長着煙白色銀髮的頭轉過來,喫驚地問。

  “看這牌子。讓我們上去看看那是什麼。這東西的價格在這裏可能相當合理。”

  塞麗娜回絕這個建議時聲調很高,而且帶着輕蔑,但我主意已定,根本不想聽。我有一種不合邏輯的信念,就是幹一起荒唐越軌的事會讓我們重歸於好。

  “下來吧,”我說,“活動活動也許對我們有好處。不管怎麼說,我們開了這麼長時間車了。”

  她聳聳肩然後走下汽車,那副樣子真讓我受不了。我們沿着一條由大小不均勻的夯實的粘土塊砌成的臺階路往上走,臺階兩側冒出矮矮的幼樹苗。小路彎曲地通過長滿樹木的山腰,在路的盡頭,我們發現—所低平的農舍。在這座小石頭建築物後面,慢玻璃的高大窗框象是在探視着聯接克拉欽山與下面林赫湖的萬籟俱寂的長坡。大多數窗格玻璃是完全透明的,不過有一些玻璃顏色很暗,象光滑的烏檀木板。

  當我們穿過一個鋪着整潔鵝十卵十石的院子來到農舍時,一個身着灰色粗花呢的高個子中年男子站起來和我們打招呼。在這之前他一直坐在院子的碎石矮牆上,邊十抽十菸斗邊朝房子那邊看着。在農舍的前窗裏站着—個穿桔紅色外衣的年輕女子,懷裏抱着一個小孩,不過,當我們走近時,她冷淡地轉身走開了。

  “您是哈根先生嗎?”我試着問。

  “是我。你們來看看玻璃,是嗎?好,你們來的正是地方。”哈根清脆而帶有純正高地口音的話對於沒有聽慣的人來說很象是十愛十爾蘭話。他有一張人們可以在老養路工和哲學家中發現的靜穆而十陰十沉的臉。

  “是的,”我說。“我們在度假。我們看見了你的廣告牌。”

  塞麗娜平常見到陌生人總能滔十滔十不十絕,這會兒卻什麼也沒有說。她正以一種我想是略帶困惑的神情瞧着那扇目前已沒有人影的窗子。

  “你們從倫敦來,是吧、好,我說了,你們來的正是地方——而且也正是時候。在這個季節裏,我妻子和我這麼早通常是見不到多少人的。”

  我笑出聲來。“這是不是說我們可以買一些玻璃而不必用家產作抵押了呢?”

  “現在看那兒,”哈根說,露出一種勉強的笑容。“我放棄了我在這種十交十易中可能有的任何有利之點。羅斯,我的妻子,說我的腦筋永遠不會開竅。不過,還是讓我們坐下來談談吧。”他指指碎石牆,接着又瞧瞧塞麗娜的整潔無暇的藍裙子。“等一下,我從屋裏拿一塊毯子來。”哈根瘸着腿快速走進房子,一進去就把門關上了。

  “也許到這兒來的主意是不太高明,”我對塞麗娜耳語道,“不過你至少可以對這個人友好一點。我想這次也許能買到便宜貨。”

  “有點兒希望,”她的語調帶有故意的粗俗。“即便是你也必定注意到他妻子穿的那件老式外衣了吧!他對陌生人是不會讓步的。”

  “那人是他妻子?”

  “這還用說,那就是他妻子。”

  “就算是吧.”我說,略感喫驚。“不管怎麼樣,對他客氣些。我可不想搞得不愉快。”

  塞麗娜哼了幾聲,不過當哈根再出來時,她還是淡漠地笑了笑,我也就略感放心了。真奇怪,一個人怎麼會十愛十上一個女人而同時又天天盼她掉到火車下面碾死呢。

  哈根在矮牆上面鋪了一塊格子花呢地毯,我們坐了下來,略有幾分從都市來到鄉村的不自然感。在慢玻璃窗架後,遠處石板色的湖面上,一隻緩慢向南行駛的汽艇拖出了一條白線。強烈的山地空氣簡直是在向我們的肺中硬灌,給予我們超過需要的氧氣。

  “附近有一些生產玻璃的農夫,”哈根開始說,“會對象你們這樣的陌生人進行兜售。比如說在阿杰爾的這個地區秋天是如何如何美,當然也可能是說春天或冬天。我並不這麼做——任何一個傻瓜都知道,一個地方要是夏天看起來不怎麼樣就永遠不會好。您說呢?”

  我順從地點點頭。

  “我希望您朝莫爾峯那邊好好看一看,先生貴姓——”

  “加蘭德。”

  “……加蘭德。如果您要買我的玻璃,這些就是,再沒有比它們此刻看上去更好的了。這些玻璃的‘狀態’好極了,沒有一塊少於10年的厚度——一扇4英尺的價格是200英鎊。”

  “200英鎊!”塞麗娜驚呆了。“這和邦德街的風景窗商店一樣貴。”

  哈根耐心地笑了笑,然後注視着我,看我是否對慢玻璃有足夠的知識來理解他的話。他的價格比我所預期的要高出許多——但10年的厚度!在比如“萬景”和“神奇玻璃”這樣的商店裏,人們看到的廉價玻璃通常是1/4英寸厚的玻璃覆上一層大概只有10或12個月厚度的慢玻璃飾面。

  “你不明白,親十愛十的,”我說,已經下決心要買。“這種玻璃可以用10年,而且它的‘狀態’很好。”

  “不也就是說它們僅僅是可以保存時間嗎?”

  哈根再次朝她笑笑,明白對我已無需費口舌了。“僅僅,這是您說的!請原諒,加蘭德太大,您看來並不瞭解這一奇蹟,這一真正的道地的奇蹟,它體現了生產一塊‘狀態’良好的慢玻璃所需的十精十密工藝。我說這塊玻璃有10年的厚度,這意味着光線需要10年才能通過它。事實上,這些窗玻璃每塊都有10光年厚——是到達最近的恆星的距離的兩倍多——所以實際厚度只要有一百萬分之一英寸的誤差就會……”

  他停了一會,平靜地坐下來,朝房子那邊看着。我轉過頭來,不再觀望湖景時,看見那個年輕女子又站在窗口了。哈根的眼神充滿了一種強烈的崇敬,這使我感到並不舒服,同時也使我確信塞麗娜剛纔一定是弄錯了。在我的經驗裏,丈夫絕不會這樣看着他們的妻子——至少,不會這樣看着他們自己的妻子。

  女了的穿着耀豔奪目,她在窗口站了幾秒鐘,然後回到房十中。突然間我獲得一種清晰但又莫名其妙的印象,她是個盲人。我感到,塞麗娜和我也許糊里糊塗地撞入了一場與我們倆的矛盾同樣激烈的感情糾紛之中。

  “很抱歉,”哈根繼續剛纔的話,“我想羅斯是有事叫我,我剛纔說到哪兒了,加蘭德太太?10光年壓縮到1/4英寸意味着……”

  我不再去聽,部分原因是我已經有一種失落感,再說慢玻璃的故事我以前已聽通多次,卻始終未能搞清其中的原理。我的一個頗有科學素養的朋友曾經試圖開導我,讓我將一塊慢玻璃設想爲一幅無須從激光源中獲得連續光線便可重現視覺形象的全息圖,其中每一個普通光線的光子都通過一個螺旋狀管道,這個管道環繞在玻璃中每個俘獲原子的輻射半徑外側。對於我,這種莫測高深的定義不但使我如墮入五里雲霧中,而且讓我再次確信,象我這種缺乏科學細胞的頭腦與其去關心事情的“因”還不如去關心一下事情的“果”。

  在普通人看來,最重要的效果在於光線通過一塊慢玻璃時要用很長時間。一塊新玻璃總是呈烏黑色,因爲尚無任何光線透過,但是你可以將玻璃豎十立在譬如一個林地湖泊的邊上,直到景緻出現在玻璃上,這也許需要一年時間。如果此時將玻璃移放到一個風景寥寥的城市的公寓裏,這套公寓在這一年裏就彷彿是在俯視一個林地湖泊。在這一年中它不但栩栩如生而且美如畫景——湖水會在十陽十光下頻起漣漪,動物會不出聲地出來飲水,鳥兒會在天空飛翔,同時也有白晝黑夜和春夏秋冬的變化。直到一年後的某一天,儲存在原子內管道里的美景被用盡,熟悉的城市景象重新出現。

  除了非同尋常的創新價值,慢玻璃的商業成功建立在這一事實上:擁有一個風景窗從十精十神上說相當於完全擁有了這塊土地。—個最原始的十穴十居人可以俯瞰着薄霧籠罩的園林——誰能說這些園林不是他的?一個真正擁有漂亮花園和種植園的人,不會爲了證明自己的擁有權而整天趴在他的土地上,撫十摸它,品味它。他從這塊土地所獲得的全部乃是光的圖象。而有了風景窗,那些圖象可被安放在煤礦裏、潛水艇裏和監獄的牢房裏。

  有好幾回,我曾試圖寫幾首關於具有魔力的水晶玻璃的短詩,但對我來說,這個題目是如此神奇和詩化,以至於用詩本身反而無法形容它了——至少就我的詩而言是如此。此外,早在未發明慢玻璃的很久以前,就有人以未卜先知的靈感寫出了最好的歌與詩。舉例來說,下面所錄的摩爾的詩,我就不敢奢望與之一比高低:

  常常,在寂靜的夜晚,

  睡眠的鎖鏈還未將我捆綁,

  甜蜜的回憶給我的周圍

  帶來了昔日的光……

  慢玻璃從—種科學的新奇玩意發展到相當的工業規模只用了幾年時間。使我們這些詩人——我們中間那些仍然相信百合花雖死但美麗仍在的人——大感喫驚的是,這個工業的“門面”與其他任何工業並無兩樣。有價格昂貴的優質風景窗,也有便宜得多的低劣品。以年爲計算單位的厚度是價格的重要因素,不過,某一時間的實際厚度,或稱“狀態”,也是重要的考慮因素。

  即便是藉助目前最十精十密的工程技術,厚度控制仍然是一項帶有幾分碰運氣的工作。—個較大的誤差可以意味着一塊預期5年厚的玻璃變成了5年半厚,於是夏天進入的光線出現於冬天;而一個細微的誤差可以意味着中午的太十陽十卻在午夜時光芒舊射十了。這種與實際時間的不一致十性十有其獨特的魅力——比如許多夜班工人就喜歡有他們自己私人的“時區”——但一般來說,購買與實際時間緊密同步的風景窗要來得貴。

  哈根說完以後,塞麗娜看上去仍是不太相信的樣子。她幾乎難以察覺地搖搖頭,我意識到哈根剛纔用的方法不對頭。突然一陣涼風吹動了她頭髮上的合金頭盔,幾乎萬里無雲的天空在我們周圍落下翻滾着的乾淨大雨滴。

  “我現在就給你開一張支票,”我很乾脆地說,與此同時看見塞麗娜的綠眼睛眯成三角形憤怒地看看我的臉。“你能安排十交十貨嗎?”

  “啊,十交十貨不成問題,”哈根說,站了起來。“不過,你不想隨身帶走這些玻璃嗎?”

  “當然,我願意隨身帶走——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這樣不加思索就相信了我的支票,我反而感到有幾分自慚。

  “我從架子上取下一塊玻璃給你。你在這裏稍等一會。還要把它裝進一隻手提窗框裏,這用不了多久。”

  哈根瘸着腿走下斜坡,那裏連續排列看許多窗戶。透過一些窗戶可以看見林赫湖方向正是十陽十光明媚,而從其他窗子看卻是十陰十雲密佈,有幾扇則乾脆就是黑乎乎的。

  塞麗娜將外衣領子拉到喉嚨口。“他至少也應該請我們進屋去等。路過這裏的傻瓜可不多,他是怠慢不起的。”

  我剋制着不去理睬這些十陰十十陽十怪氣的話,專心寫支票。一顆特大的雨滴擊中我的指關節,濺在粉十紅色的紙上淅瀝作響。

  “好吧,”我說,“讓我們轉移到屋檐下,等他回來。”你真可惡,我想,同時感到這個婚姻完全是個大錯誤。我—定是個傻瓜纔要了你。一個大傻瓜,比傻瓜還要傻——現在你已經緊緊俘虜了我的一部分,我是永生永世逃脫不了了。

  我隨塞麗娜跑向農舍牆邊,感到自己的腸胃在痛苦地十抽十搐。窗戶裏面,整潔的起居室生着火,但卻空無一人,只有孩子的玩具撒滿一地。有字母積木和一輛顏色極象剛削皮的十胡十蘿蔔的獨輪小車。

  在我向裏張望時,男孩從另—間房間跑進來,一進來就用腳踢積木。他沒有注意到我。過了一會,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將男孩舉起繞膝轉了幾圈,快樂而縱十情地笑着。她象剛纔那樣走近窗口。我不自然地笑笑,但她和男孩都沒有什麼反應。

  我的前額泛起一陣冰涼的刺痛。難道他們兩人都是盲人?我側着身走開了。

  塞麗娜喊叫了一聲,我朝她轉過去。

  “地毯!”她說。“地毯被雨打溼了。”

  她冒雨跑過院子,從斑駁的牆上抓起暗十紅色的小地毯,然後朝農舍的門跑去。我的下意識中有某種東西痙十攣十性十地悸十動了一下。

  “塞麗娜,”我高聲喊,“別開門!”

  可是已經遲了。她已將栓着的木門推開,手捂着嘴,驚訝地看着農舍裏面。我走近她,從她沒有反應的手中拿下毯子。

  在我關上門時,我掃視了一下農舍的內部。我剛纔看見的女子與小孩所在的整潔的起居室竟然是一攤令人生厭的破舊傢俱、廢報紙、舊衣服和污穢的盆盤。房間又潮又臭,根本沒人住,我剛纔從窗外所看見的景象中唯一還能辨認的物品是那輛小獨輪車,小車的油漆早已脫落,而且破損不堪。

  我把門牢牢拴好,命令自己忘掉所見到的一切。獨居男子中有人能把家整理得井井有條,有人則完全外行。

  塞麗娜的臉色蒼白。“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

  “慢玻璃的作用是雙向的,”我慢悠悠地說。“光線能從屋外照進來,也可以從屋裏照出去。”

  “你是說……”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們的事。哎,注意了——哈根拿着我們的玻璃過來了。”我腸胃的翻騰開始有所減弱。

  哈根提着一個長方形的塑料面窗框走進院子。我將支票遞過去給他,但他卻盯住塞麗娜的臉。看來他立刻意識到我們的不諳事的手指已經翻十動過他的內心深處。塞麗娜迴避了他的直視。她顯得蒼老和疲憊,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附近的天空。

  “我來把毯子拿去吧,加蘭德先生,”哈根終於開了口。“您不必爲它而費神的。”

  “這沒什麼。這是支票。”

  “謝謝。”他仍然用一種祈求憐憫的奇怪表情看着塞麗娜。“和您做生意我很榮幸。”

  “這是我的榮幸。”我答以同樣乾巴巴的俗套。我拎起沉重的窗框,帶着塞麗娜走向通往大路的小徑。

  正當我們到達雨後變滑了的臺階跟前時,哈根又開口了。“加蘭德先生!”

  我不太情願地回過身去。

  “那不是我的過錯,”他語氣堅定地說。“一個肇事後逃跑的司機把他們兩人都壓死了,這是6年前在下面的奧班公路上。事情發生時我孩子才7歲。我有權保存一些東西。”

  我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緊擁着妻子走下小徑,珍惜着她用手臂摟住我身十體的感覺。在轉彎處我從雨中往回看去,看見哈根雙肩擡平坐在我們最初看見他時的矮牆上。

  他在看着房子,不過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窗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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