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苦修
這裏是蕭家的後山,如今,已至秋分,涼爽的空氣,讓的早間的山峯,蓋上了一層細細的薄霧。
在半山腰,某處樹林內部,一道約莫十五歲的少年身影,正在一步一個腳印,地面上拖着一道長長血紅的印記,艱難的前行着。
幾乎是每踏出一步,那依稀有些溼潤的山土,便是被重重的濺射開來。就好像此時此刻,正在行走的並非一個少年,而是一頭史前巨獸一樣。
明明天氣涼爽,可是汗水,卻是止不住的在少年那赤裸着的上半身,徐徐流淌。
仔細看去,那汗水間,似乎還夾雜着絲絲的殷紅。
在大腿附近,一隻食指幾乎是能看見森白骨頭的手掌,有些無力的捶向地面。指尖涌出一滴滴血液,將少年身後路面,盡數的染成了紅色。
少年的背後,揹着兩把形態完全相反的劍,其中一把,是一柄劍體頗細的長劍,劍體泛青,劍鋒內部,隱約有着一絲細微的赤紅火苗輕輕的跳動,顯得華美而又奇幻,那是熾蓮凝霜。而將熾蓮凝霜與少年那並不厚實的脊背相隔而開的,則是一把比少年全部身高還要高上些許的黑色鐵尺。
黑色鐵尺的尺身間,篆刻這一道道晦澀的模糊紋路,紋路蔓延間,幾乎是將整個尺身,都給覆蓋了去。
尺身的尾部,則是想被什麼東西一刀給利索的切斷了一般,露出了光滑的橫切面。
黑尺本無名,因着這段時間的揹負,蕭炎頗是有些怨念的將其賦名:玄重尺。
如果能夠湊近去看的話,便是能夠輕易的發現,在玄重尺與蕭炎的背脊接觸的皮膚,此時此刻,已經幾近血肉模糊……
一道有些蒼老的靈魂體,靜靜的緊隨蕭炎的身影,就這樣緩慢的漂浮前行,那是藥老,下方少年的慘狀,便是由這位老者親手爲之。
蕭炎的慘狀,讓的即便是身爲這種修行提出者的藥老,也是暗暗的吸了一口涼氣,心下微軟,幾次猶豫的擡起手掌,就欲向着少年示意,暫時停止這近乎殘忍的修行,可望着那咬牙堅持的少年,藥老終是心底裏一狠,咬着牙,對着蕭炎輕輕的揮了下手掌。
“……!!”
手指尖,一陣鑽心的劇痛襲擊大腦深處,蕭炎悶哼了一聲,雙腿一軟,本該就此倒地,可那顫抖的膝蓋,卻是在蕭炎那近乎執拗的堅持之下,近乎是有些異狀的,咔的一聲,就這樣掰直。
“繼續!……我還能走!”
狠狠了吸了一口涼氣,將樹樁一般的插進地面的腳掌,伴隨着一陣泥土飛濺,狠狠的拔了出來,接着,在地面微微震動間,悍然落下,蕭炎牙關緊咬,額頭之上,密佈這一層薄薄的冷汗。
在某一時刻,少年的身影,突兀的凝固了下來。
然後,擡起的腳掌,讓的少年的重心瞬間改變,藥老的臉色微凝,右手輕揮,蕭炎那因着重心不穩而即將轟然倒塌的身軀,便是被一股輕柔的力道,緩慢的擁在其中。
接着,那玄重尺與熾蓮凝霜,便是被從少年的背後解放了開來,向着少年的身後倒去,藥老蒼老的手掌輕輕一點,接着,倒塌而下的兩柄武器,就這樣身形一抖,憑空消失了去。
將玄重尺與熾蓮凝霜收回納戒,藥老將少年那遍佈鮮血的瘦削身軀緩緩的帶到了自己的眼前,渾濁的瞳孔中,佈滿欣慰之色。
承天巖的修習,是將蕭炎的軀骨,以一種最佳形式,擺弄開來,藉着軀骨的堅硬,加上姿勢的變換,來獲得面對外界力量的,最大的對抗。
因此,將超越蕭炎身體原本承受極限的玄重尺,揹負在身上。利用生存本能,將骨子裏的堅韌以及潛力完全激發出來,自然而然,便是修習承天巖的最佳手段。
而斷鐵鋒的修習,相對的簡單粗暴,卻也是最爲血腥與痛苦難熬的……斷鐵鋒,強調的是以身化劍,以蕭炎目前的修爲,想要以身化劍委實太過於爲難他了。因此,藥老的解決方式,便是將身軀這作用一範圍,縮小到蕭炎的右手手指尖。
所以,藥老的任務,便是隔個一段時間,對着蕭炎的右手食指,用鬥氣匹練,狠狠的刺下去。
這種刺入,可並非只是刺破錶皮的那種輕刺,藥老的每次出手,必然會將一絲森白,直接裸露在空氣中。
正可謂十指連心,指尖的劇痛,幾近令的本身便是揹負着玄重尺的蕭炎幾近崩潰。
無論是掌控防禦的承天巖,還是掌控攻擊的斷鐵鋒,他們都修行本質,與八極崩一致,都是強化自己是軀體。
可是,與八極崩不同的地方是,承天巖、斷鐵鋒,其核心作用點,是釋放者的骨幹,故而,若是修爲境界不夠,便只能向蕭炎這樣,強行突破自己肉體所能打到的極限,撕開肌肉,直接對着身體上的各個骨幹……進行淬鍊,強化。
相比較起來,利用玄重尺,那古樸的尺身上面的細膩而又粗糙的紋路,在重量的作用下,將蕭炎身後的皮膚大面積的撕扯下來,以肉體,肌肉的撕裂傷換身體強度的提高,反倒是顯得有些溫柔了。
藥老一向是一名嚴格的老師,可是,看着將自己摧殘至昏厥的少年,藥老的內心裏,除了滿意之外,更加是升騰起了一絲讚歎。
“一個半月,便是在玄重尺的壓制之下,從最初的只能走一步,到了現在,可以行走三百米的路程。期間,手指還承受了二十次的鬥氣穿刺。……這小傢伙的修煉天賦……”
說到天賦,藥老啞然失笑,默默的搖了搖頭,自己什麼時候,連事實都是不怎麼敢正面面對了?
擡起眼眸,藥老看着眼前漂浮在半空中,雙目禁閉的蕭炎,那蒼老的渾濁眼瞳中,一抹震撼,終於是緩慢的綻放了開來。
如果說用天賦就可以撐過這般苦修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大抵也是不會存在什麼弱者了吧。
年僅十五,意志力與內心的堅韌程度便是強到了這種地步,這樣的少年,除了成功以外,還會有着第二條路,在等着他嗎?
雛鷹成長,必將會化作雄鷹,翱翔九天,自己的弟子,大概也只會屹立於大陸之巔吧。
這種心性與天賦,都是頂尖的弟子,以他的優秀程度,沒有人能夠將他壓在身下,沒有人!
藥老的心底裏,這樣確信着……
…………
“阿嚏!”
玉手撫過自己那高挺的鼻尖,納蘭嫣然抽了抽因噴嚏而有些瘙癢的鼻子,一雙柳眉輕輕的豎了起來。
誰在想我……?
思索了一陣子,並沒有能夠得出確切結論的納蘭嫣然無奈的搖了搖腦袋。
下一瞬間,幾乎是毫無徵兆的,納蘭嫣然側過了自己的嬌軀。
在納蘭嫣然做出這種動作的下一瞬間,一道青色的細芒,便是貼着納蘭嫣然身前的衣襟,掠過少女那纖細的身體,接着,擊碎了一小塊鑲嵌在了洞窟巖壁上的青色玉石……
這番側身,連做好被襲擊的心裏準備這一步驟也是被省略了去,可放在納蘭嫣然的身上,卻是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那股由骨子裏散發而出的自然而然,讓的納蘭嫣然的動作,與自己的嬌軀,圓潤自如的融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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