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患得患失的贏淵
他兩眼空空的看着前方,頹然的感嘆道。
“這皇家,果然不能有真情啊!”
“誰當真,誰就輸了啊!”
贏淵悵然的放下酒盞,而後一臉無奈的低下了頭。
恰在這時,一雙纖細、白皙卻又帶着些許繭子的素手,輕輕的放在了贏淵的太陽穴上,默默的爲他按壓着。
能在這時候出手的,自然便只有九鳳這位貼身侍女了。
對此,贏淵半點沒覺着意外。
若是平時,他或許還會調笑一兩句,可此時的他,卻壓根連話都不怎麼想說。
其實,他也是能說服自己的!
畢竟,相比起後世各朝各代爲了奪嫡、爭位之事,父子相殘、兄弟鬩牆……
他跟扶蘇之間,已然算是表現得相當好的了。
扶蘇對於自己這個弟弟,其實已經是百般優待了。
這次,也不是幹出了什麼背刺之事,只不過是有所隱瞞而已。
但,或許是因爲之前兄弟倆的關係實在是太好了吧。
以至於,明明這一次,實際上只不過是扶蘇稍稍隱瞞了一點東西而已,甚至可以稱得上人之常情。
但贏淵就是受不了。
因爲在他看來,自己所有的計劃,可都不曾隱瞞過扶蘇。
可扶蘇爲何要瞞着自己呢?
於贏淵而言,雖然扶蘇和胡亥都是他的兄弟,可實際上,二者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
故此,此刻的他,頹了。
九鳳看着自家公子這難得的一臉頹然的模樣,眼神溫柔的看着,忽然輕聲說道。
“公子,不妨宣陳先生來一趟?”
“或許,他知道什麼呢?”
一聽陳平的名字,贏淵總算是精神了一點,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陳平來得很快。
而陳平跟贏淵之間也確實不是那種需要客套的。
陳平這纔剛入座,贏淵就沉聲問道。
“陳先生,兄長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可之前麒麟殿中,我親自開口問兄長,兄長卻沉默不言!”
“此事,你怎麼看?”
不怪贏淵在陳平面前這麼直白。
而是在贏淵眼中,自家陣營當中,若論及對於人心動了解、把握,那陳平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這一點,哪怕是智計百出的蕭何都得承認。
所以,在陳平到來之後,贏淵毫不猶豫的便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而陳平,顯然,也值得贏淵這份信任。
“公子,平有一問,公子扶蘇在公子眼中,究竟如何?”
“是如世人皆傳的仁善君子?還是口蜜腹劍的陰詭之人?”
對於贏淵的提問,陳平反倒是先拋出了一個問題出來。
而面對這一問,贏淵並沒有胡亂應對,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
“我雖然常常詬病我那兄長迂腐、古板甚至當着他面都說過他榆木腦袋!”
“但有一點,我敢確認,那便是他對於大秦的一番心思,從未更改!”
“他是真正的君子,由裏及外不曾有半點虛假的那種!”
贏淵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同時也是底氣十足!
因爲扶蘇這人,甭管是現實生活當中接觸下來的印象,還是史書當中記載的形象,在君子這方面,那都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可以說,就沒人能在這方面跟扶蘇並肩的。
陳平聽到贏淵的回答並不覺着意外,因爲他實際也是這麼認爲的。
“既如此,那公子覺着,公子扶蘇隱瞞之事,到底是因爲有陰謀要加害公子你,還是說公子扶蘇覺着,有些事兒確實就應當忙瞞着公子呢?”
“此事,公子不妨問問自己的本心!”
陳平這話,說得有些玄乎,什麼問心都出來了。
可偏生,就似乎這兩句話,讓贏淵眉頭一皺。
是啊!
他這兩天,光摳着腦袋琢磨扶蘇到底在密謀什麼,都忘記扶蘇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一個因爲一封矯詔舉劍自刎,連命都不要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什麼陰詭之人?
更何況,一直以來,贏淵對於扶蘇這位兄長是真的沒藏着,有什麼事兒那都是明着來的。
而贏淵糾結的地方就在這兒了。
“嘖,煩躁啊!”
“陳先生,你說兄長那到底有什麼事兒就非得瞞着不能讓我知道呢?”
贏淵有這點疑心,其實很正常。
這不是贏淵跟扶蘇的關係好不好的問題,而是贏淵這段日子監國以來,手握一國之權所帶來的本能。
上位者,哪有單純的?
贏淵真正要做的,無非就是如何平衡、調整這種心態而已。
好在,贏淵身邊有一個陳平!
“回公子,平不知!”
贏淵一聽陳平這回答立馬眉頭就皺起來了。
可陳平的話還沒說完呢!
“不過,平雖不知公子扶蘇在密謀何事,但平大概能猜到公子扶蘇爲何要行此密謀!”
此言一出,贏淵的情緒立馬就被調動過來了。
他驚訝的看向陳平,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說到。
“陳…陳…陳…陳先生,你確…確…確…確定?”
對於往日裏各種跟人當面互懟還振振有詞的贏淵來說,這種表現,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尤其是陳平,他‘看’了眼對面的贏淵,嘴角微微一翹。
顯然,對於贏淵來說,扶蘇顯然是完全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甚至都超過了身爲監國公子對於權利的嚮往。
畢竟,若是按照正常情況而言,不應該是儘可能的剷除妨礙成爲儲君的阻礙麼?
可結果呢,自家這位公子,卻在爲兄弟之情發愁!
這種赤子之心,可太難得也太寶貴了。
“公子,平雖不能十成十肯定,但七八成把握還是有的!”
“在平看來,公子扶蘇此舉,實際是爲了公子你而來的!”
贏淵一聽陳平說到這兒又不說了,頓時就急了。
是不是謀士都有這毛病,說話說一半啊啊!
這會讓贏淵真就想把陳平直接吊起來了啊!
這吊胃口的事兒,幹起來太敗人品了啊!
可沒辦法,此刻患得患失的贏淵,卻有隻能指望陳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