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跑的,奶爸拳手_321 作者:未知 他捱餓,我不能讓他餓死。我要等他長大,等我長過他那一天,把大烤餅的仇報了。 今天我又要換寄養家庭了,他們開着車帶我去見面的地方,我坐在後排,能感覺出他們情緒上的輕快。見面地點是一個十字路口,他們把我放下,道了別,開着車離開。我又成了沒有人要的,身邊只有一個行李箱。 路邊的人很多,盯着我這張亞洲人的臉。我不想站着等,讓他們看出自己沒地方可去,我得找點事情幹,好產生一種幻覺,自己還是可以主宰命運,不用等着被誰接受。 紅燈滅掉,綠燈放行,我抓住行李箱的拉桿,決定過馬路。 過馬路,慢慢走到馬路對邊再左轉,再過一條再左轉……只要我不停下就沒人發現我無處可去,我可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突然耳邊有汽車鳴笛,很刺耳。是不是要撞上我了?要撞上我了吧?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掙扎地呼吸還想拔腿跑,但什麼都做不了。 我要死了,有人要撞死我,可身邊好黑,什麼東西都看不見。我能感覺到臉上很潮溼,可眼前還是混沌一片。爲什麼臉上會這麼溼呢?是血吧? 腦袋裏好疼啊,被車撞過是不是?疼過後又變得很暈,我還是睜不開眼,但慢慢覺出自己在往後退。 爲什麼往後退?身體變得沉重無比,我的平衡感消失了,最後所有感知終結在屁股上。 我摔倒,坐在地上,摸着堅硬的地面終於醒過來,沒有紅綠燈,沒有等待接我的寄養家庭,我回憶起來了一切。 這裏是黑龍江,不是俄羅斯。現在是晚上也不是白天。我沒有人要了,連寄養家庭都沒有了,中國沒有家人,我只是一個孤兒。 “停一下!停一下!” 誰在說話呢?我循着聲擡起頭,夢遊被中途吵醒的不適感還在,恐懼感倍增。 我又夢遊了,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還摔在了馬路的中間。臉上全是汗,有幾輛車因爲我堵在了路上,不停打遠光燈晃前方。光裏有一個人跑來跑去, 是誰?我不知道。只能傻坐着,看那個人把車從我身邊引走。他很高,站在光裏顯得更高了。 他真高,高得又很孤獨,沒有人和他一起。 屁股摔得非常疼,一下子坐在泊油路上摔得我骨頭疼。大口喘氣、大口喘氣,等歇到差不多我才認出很高的人是沈欲。 原來是沈欲,我不是孤兒了,這回沈欲他來接我……可還是很害怕,每一次夢遊驚醒都是這樣,恐懼感克服不了。在這種害怕的控制下游蕩我只想趕緊恢復原樣,要站起來,鎮定地告訴沈欲我沒事。可我無能爲力,起不來,只是傻坐着,把睡覺前發生過什麼想清楚。 我拿出了紙和筆,寫沈欲的名字,寫了很多很多……然後把自己給寫困了。不該在晚上睡覺可是我一不留神睡着,穿好衣服又拿了桌上的房卡,赤腳在街頭夢遊。 行了,這回不用我自動消失,沈欲一定會扔掉我。 現在是幾點?我不知道,只知道沈欲把車都引走了,還聽見他和那些司機賠禮道歉。他朝我跑過來,我在心裏把他的名字又寫了150遍。 “你怎麼回事?嚇死我了。”沈欲氣喘吁吁,汗比我多。 我垂着頭相當沮喪,肯定嚇到他了。阿洛以前還開玩笑,說我夢遊的時候像一個殭屍。 “是不是不能走了?不能的話我揹你。”沈欲朝我伸手,“走,我帶你回去再說吧。” 回去?回哪裏去?我還在犯迷糊可緊抓他不放,沈欲力氣很大,把我從地上拔了起來,生拉硬拽脫去我孤兒的外皮。他的手很熱,可是沒有我的熱,他拉着我的時候真用力,用力到自己產生錯覺,以爲他怕把我弄丟。 不對,他就是怕我丟,否則不會來找我。他是要我的。 他還拉着我的手呢。我使壞,五指張開往他的指縫裏鑽,想和他手指交叉緊緊不分。但沈欲沒給我這個機會,輕輕擰着我的手心說別鬧了。 別鬧了,好,我不鬧,沈哥,我很乖的。 他帶我回酒店,回到專門給我開的房間。浴缸又開始蓄水,洗手間裏滿是熱氣。我從坐在馬路中間變成坐在浴池裏,聽沈欲說這個酒店的熱水都是溫泉水,泡一泡對身體好。 這次浴缸裏的水沒有變太髒。 “你應該先告訴我,我就不給你開房間了,直接把你藏在我屋裏。”沈欲不讓我插他的手指縫,卻撥弄我的耳垂,“你這裏長了一顆痣,我還以爲是戴耳釘了。現在還難受麼?” 我飛速地揪了一把耳垂,朝他笑了笑。沈欲看我的痣?那應該多長兩顆。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 “你是……夢遊麼?” “嗯。”我心裏一緊,“只偶爾。” “看過醫生沒有啊?”他總是拎我那隻耳朵,把我當個小孩,“幸虧我出去找你,不然可太危險了。找到你的時候我以爲你是醒着的,還問你幾句話。看你沒有反應才……真是嚇壞我了。” 很奇怪,聽他這麼說我感覺到了痛苦。以前過的日子很窮,我只感覺到苦卻從來不痛。 “我不懂該不該叫醒你,就陪你走了一會兒,好在你也沒有瞎跑,傻乎乎的,一直在過馬路。”沈欲專注地看我的眼睛。 我猜他也喜歡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