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跑的,奶爸拳手_319 作者:未知 “這是單人房,這下你怎麼睡覺都沒有人來打擾了。”沈欲笑着說,說完便轉過身,總是不看我。 “謝謝,謝謝沈哥。”他笑了我也笑了,其實真的沒必要爲了我開一間房,從小到現在,我都沒能擁有一間只屬於自己的獨立臥室。現在很滿足了,只要他別甩了我,我可以打地鋪睡地上的。 但沈欲執意讓我住在這裏,我反駁不過他只好乖乖聽話。他幫我收拾箱子,看到那把小刀時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不一會兒他又去陪姥爺了,把我留在這間只屬於自己的客房裏。牀上好乾淨,我都不捨得坐下,但最終還是躺下了。 除了沈哥總是不愛看我這一點,一切美得像做夢。 摸着柔軟的被單和枕頭,我想,這就是有人關心的家的感覺吧。老維曾經給過我一張只屬於自己的牀,是他親手做的。對此我很感激,因爲他的經濟條件也不是特別好。 現在我不僅有一張牀,還有了自己的隱私空間。我不停地摸着枕頭,沈欲他好有錢啊,居然給我開了一間房?這是真的吧? 可能是怕我無聊,沈欲把他的英語書留下來了。他真的很逗,思想也很乾淨,上午給我講了許多大道理,還說只要努力就能有好前途。 前途?我只是聽着卻不點頭,早就不知道什麼叫前途了,更沒有努力的方向。沈欲又問我想考什麼大學,這個問題我只能搖頭,連點頭的機會都不存在。 大學,前途……這些詞早早離開了我的世界,就算我想,我的成績也考不上。沈欲肯定是從沒經歷過挫折的那類人,他有很好的出身,很疼愛他的家人,良好的受教育環境。所以他相信努力可以改變人生這種說法。 他沒有被人欺負過,沒品嚐過被笑話的滋味,也不懂無家可歸的意義……想着想着我竟然笑了出來,慶幸沈欲不懂這些。 那麼好的人,要是和我一樣,我會很難過。 到了傍晚他纔回來,除了拎着餐盒還拎着一個大口袋。我放下英文課本,假裝剛纔一直在看書,他把餐盒擺好,打開口袋倒出東西來。 “你穿我的衣服不合適吧?”沈欲招呼我過去喫飯。 “合適,很合適。”我生怕他把衣服要回去。 “合適麼?看着好像大了一點,你比我瘦,多喫才能長回來。”沈欲幫我夾肉,大塊排骨全部給了我,明明關心可就是不對視,“自己在外邊受委屈,纔會想起家裏的好。社會上的人對你好不一定是真心的,你小心喫虧。” 我點點頭,猜他又要勸我回家。喫虧?我又能喫什麼虧呢?我不去騙你,已經是最老實的狀態。 “真的該回家了。”沈欲繼續幫我夾菜,捏筷子的手像捏筆桿,“你離家出走這麼久,不怕家裏人着急麼?爸媽多擔心你啊。” “不擔心我。”我犟着性子說。他們纔不擔心,我媽要是擔心我,不會把我扔在福利院的大街上,有段時間我發瘋一樣恨她,你生下我又不要了,憑什麼?有本事不要生啊。 就算我爸不回來,你應該也養得起我吧?出生沒多久的小孩喫的又不多,隨便塞幾口列巴我就不哭。等我長大一點還能幫你幹活,只要能留下我,我不在乎喫不喫得飽。 只要能留下我,我會很乖的。 “你別說氣話,兒行千里母擔憂,你不和他們聯繫怎麼會知道不擔心?”沈欲總是勸我,“喫完飯給家裏打個電話吧,最起碼報一下平安。” “不打,他們不擔心我。”我很不熟練地攥着筷子,大口大口地喫。沒有人擔心我。 可能是我的態度不好,沈欲也沒有再問什麼,他喫飯真的很秀氣,也很會用筷子。我盯着他的手,想象他握住筆在課本上寫標註。能當沈欲同桌的人一定很幸福。 “喬佚。”沈欲突然看向我了,“你有沒有俄文名?” 我點頭,俄文名我有。俄國人的名字是家族連綴,從一個名字能看出一個人的出身。可是我沒有父姓。 我的中國父親並沒有留下父姓,但從自己的俄文名推測,我猜他在俄國工作的時候叫伊戈爾。 “我的俄文名叫葉……”我剛要說又住口。 “葉什麼?”沈欲問。 我在猶豫。俄文全名很長,但我害怕沈欲聽出我的名字有問題。葉卡捷琳娜.伊戈爾維奇.安娜斯塔西亞,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我叫卡加,卡加伊戈爾維.安娜斯塔西亞。”我這麼說。卡加是葉卡捷琳娜的簡稱,凡是叫這個名字的小姑娘,她的家人都會喊她卡加。 “我媽媽就叫我卡加。”我又說。 “卡加?卡加……”沈欲只是重複了幾次,笑着摸我的頭,“我叫不慣啊,這樣吧,你比我小,我當你哥哥,我以後就叫你小喬好不好?” 小喬?從來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在俄國,大家都知道卡加是女孩名,只會叫我伊戈,用我父親的名字稱呼我。突然多了一箇中國稱呼,我不太接受。 因爲我不喜歡這個國家。 我用搖頭的方式拒絕了,比起小喬,我更願意沈欲叫我卡加。我可以想象是家人在叫我,用滿懷期待或者叱責的語氣,無所謂,怎麼樣都好,卡加很乖的。 喫完飯我又去抽菸,鏡子裏的自己正處於一個不尷不尬、不上不下的階段。因爲小時候營養不夠,或者亞洲人的基因比毛子激活速度慢,阿洛足足高出我一頭的時候我纔開始長個子。老維說,我是後天選手,因爲我的腳很大,所以將來能長很高。 但現在還沒來得及長高,長期流浪又損耗了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肌肉,我能看出自己比以前瘦了,最起碼瘦了10斤。髮梢乾枯亂翹,皮膚有點粗糙,穿着白襯衫也不像一個好孩子。 和沈欲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吸了一口煙,看煙霧籠罩在鼻尖附近。他太好了,會寫非常難的數學題,會用筷子,又有錢,也沒體會過社會的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