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密會
農家，大澤山。
田光在楚墨勢力的幫助下，成功聯絡上墨家鉅子六指黑俠。
閒聊過後，田光講起了正事。
“鉅子，實不相瞞，我這次之所以邀請你到農家，是有一事相求。”田光神色鄭重，雙手抱拳。
“不知俠魁所言何事？”六指黑俠態度謹慎，能讓農家俠魁爲難之事，他墨家就能輕易解決嗎？他並不這麼認爲。
“昔日墨子陳辭，止楚攻宋，阻止了一場不義之戰的爆發，後被世人廣爲稱頌。墨家向來奉守兼愛非攻的理念，尊尚仁義之道，如今暴秦無道，殘虐不仁，藉助公輸家研究的利器，發動不義之戰，先後伐滅韓魏兩國，導致生靈塗炭，死傷無數。而秦國的野心絕不止於此，餘下的四國，必然是其攻伐的下一個目標。”田光雙手抱拳，“爲了天下蒼生免受戰亂之苦，還請鉅子出手相助，阻止接下來的不義之戰。”
“不知俠魁代表的是四國中的哪一國？”六指黑俠並未急着回答，反是出言問道。
田光眸光微閃，“有何區別嗎？”
六指黑俠悠悠一嘆，“俠魁有所不知，我曾和蘇玄先生促膝長談，勸阻過他不要對六國發動不義之戰。在他那裏，我對於義與不義有了新的理解。”
“發動戰爭之人，並非就是不義之人，重要的是，誰能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
“蘇玄先生曾讓我勸說六國的君王，只要他們能像秦國一樣愛民如子，降低賦稅，他就願意勸說秦王停止戰爭，但可惜的是，六國的君主裏除了韓國，就沒有一個是願意的。”
“而此番走訪六國，讓我也有了不同的感受。六國的百姓大都愁眉苦臉，死氣沉沉，而此番歸來，我看到的秦國，卻是歡聲笑語，欣欣向榮，所有人都在感嘆生活變的更好，對未來充滿期待。”六指黑俠目光看向田光，“俠魁身爲農家掌門，農家弟子生活之艱辛，想必最爲清楚。”
“我們墨家的所有教義，都是爲了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如果秦國滅六國，是爲了百姓豐衣足食，那他們的所做所爲，是不義還是大義呢？”
“我和墨家如果出手幫助四國，讓四國百姓繼續保持沉重的賦稅徭役，真的就是大義之舉嗎？”
六指黑俠接二連三的提問，讓田光本就不堅定的內心開始動搖起來。
沒錯，昌平君確實對他恩重如山，哪怕付出生命，他也會毫不猶豫，但蘇玄心懷天下，他所做的一切，是真真切切改善了農家弟子的生活，對這樣的人出手，他的內心是煎熬且痛苦的。
殺了他，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嗎？農家弟子的希望，就要被他親手碾滅了嗎？他捫心自問，心中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答案。
“鉅子的意思是隻要四國能降低賦稅，愛護百姓，鉅子就願意出手相助？”沉默片刻後，田光繼續追問。
六指黑俠搖搖頭，“大國之間的戰爭，是大國之間的較量，如果四國真的能夠做到你說的那樣，我願意親自上門勸說蘇玄先生。”
“鉅子爲何仍不願相助四國？”田光神色不忿，“難不成墨家一直以來推崇的簡愛非攻理念全都是糊弄人的？或者說一向以仁愛自居的墨家，也加入了暴秦？”
六指黑俠面色一沉，解釋道，“墨家的加入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只會造成更多的傷亡，就算真的阻擋住了秦國，百姓以後就能免受戰亂之苦嗎？不，他們只會經歷更多的戰火，既然如此，那墨家相助四國，又有何意義呢？”
田光內心訝異，聽他的意思，他這是贊同秦國滅六國？
這還是以往那個血統純正的墨家嗎？這個鉅子，怎麼和以往的鉅子，好像都不一樣？
以前的墨家，六國一忽悠，就乖乖過來打工，幫他們抵禦秦國，如今他們也開始變得狡猾奸詐了！
“俠魁若無其他事，我便先行告辭了！”六指黑俠起身拱手行禮，準備離開。
田光看着六指黑俠離開的背影，目光閃爍，心思起伏。
沒過多久，大殿之後，走出一道人影，正是昌平君羋啓。
羋啓眉頭緊蹙，面色有些難看。
他本以爲勸說墨家鉅子最多不過花費一些時間，不曾想這個墨家鉅子居然離經叛道，對於所謂的仁義有了自己的見解。
“要出手除掉他嗎？”田光出言示意。
羋啓微微沉吟，隨後搖了搖頭，“再過不久，燕太子丹就會來到秦國，到時候再讓他的弟子親自勸說他，如果事不可爲，那就只能出手除掉他，讓燕丹上位，只有如此，墨家才能爲我們所用。”
“昌平君準備什麼時候對蘇玄動手？我好提前知會六賢冢長老。”田光出言問道。
“一個人最得意的時候，往往也是他最容易疏忽的時候。封侯拜相，衆美環繞，人臣之極，也不過如此。我聽漣兒說，他回來的時候，就會上門提親。”羋啓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漣兒，不要怪爲父。
田光心下一驚，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羋啓。
他這是準備在他女兒的婚禮上對蘇玄出手？
田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而正在盤算如何圍殺蘇玄更加穩妥的羋啓未曾察覺他的異樣。
迎接蘇玄回到咸陽之後，他回到了右相府，田光早已恭候多時。
“結果如何？”他出言詢問。
田光搖搖頭，“太子丹昨日剛到的咸陽，晚上與鉅子進行會晤，極力勸說之下，鉅子依舊無動於衷。”
“既然不能爲我們所用，那就只能出手除掉他。”昌平君眼神冷冽，“除掉墨家鉅子之後，放出消息，就說是公輸家的人害怕墨家加入戰場，暗中出手，將這件事嫁禍給公輸家和秦國。”
“以燕丹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我們的幫助，繼承墨家鉅子的位置並非難事。”羋啓神色鄭重，“如今的秦國，已經不是往日的秦國，想要將其戰勝，那就要藉助一切能借助的力量。”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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