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抉擇
“謝澈明顯就是想要進去摻和一腳，不是做漁翁就是當根攪屎棍。”
人羣中不知是誰來了這麼一句，惹的謝澈心頭一顫，差點直接摔在地上。
“哈哈，你們還真是幽默。”乾笑幾聲，並手動的擦擦自己額頭上那不存在的虛汗，謝澈訕訕道。
“別說話，他們又要動手了。”
話音還未落下，一聲尖銳的鳴叫聲便在衆人耳畔作響。
一時間衆人紛紛冒出冷汗。
那不是靈獸的鳴叫，而是武器的顫音！
沒等他們幾人細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躲躲藏藏的算什麼丈夫，滾出來！”
在這嚴厲的呵斥聲過後，細小而尖銳刺耳的鳴叫又開始作響，但此刻卻並未再給予七人以壓迫之感。
咔嚓！
一把把刀刃被人以大力生生的在腰部折斷，斷失了所有的操縱機會，也無法再使用了，除非重鑄。
如此挑釁明顯的行爲卻並未如想象的那樣引來如雷霆一般的怒火，反而是異常的平靜，就彷彿被折斷的不是一把把刀刃，而是一片片隨處可見的綠葉。
沙沙！
風劃過樹葉，留下一點它來過的痕跡。
衆人雖未言語，但都意識到了再站在此地是徒勞無用的，除謝澈外的六人紛紛走出藏身的灌木叢。
而就在謝澈還在思考是否要露出真身的時候，楊銳陡然轉過了身子，向着後面喊道：“謝澈還不打算出來露個臉嗎？”
謝澈本打算再躲藏一會兒，可惜這羣人他們已將姓名道出。再繼續躲藏意義已經不大，還不如堂堂正正現身，微微的嘆了口氣，遂幾步踏出。
“嗨！”
謝澈有些侷促，但蕭楚河並未做過多的表示，似乎他早就發現了是他在偷窺，而後也是十分淡定的揮揮手，“你在那裏等着，我自己會解決這個傢伙。”
隨後再來與你敘舊。謝澈總感覺他的下一句是這樣。
蕭楚河說完便是極爲冷淡的掃視過其他人，之後也不給任何人以說話的機會，隨即轉身便迎向那頭骨翼巨虎。
原來這頭骨翼巨虎並不是一頭真正的靈獸，而是一尊由靈力幻化成的靈獸本形而已。
“吼！”
似乎是因爲前方突然多出來了七個人，那頭骨翼巨虎的吼叫聲變得小了，明顯的沒力了。
“原來你也只是一個依仗他人威勢的小人而已。”
在骨翼巨虎中的那人很明顯是認出來了謝澈他們一行人，雖然他也自認爲天驕一員，但以一敵八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特別是這羣人的大半都是前十的強者。
與他們交惡，絕非正常人的選擇。
“希望今後再遇見能與你堂堂正正的打一場，我會證明我的天賦遠超於你！”
似乎是很害怕謝澈他們七人突然暴起發難，石岱之在撂下這麼一句狠話後便匆匆忙忙的跑開，甚至是連骨翼巨虎都忘了散去，惹得一大片的古樹折枝斷葉，塵土飛揚。
這番景象倒是少見，一旁的錢樂等人也是絲毫不避人的放聲大笑。
“石岱之這傢伙可真是瀟灑啊，說走就走，絲毫不帶留戀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有誰，哈哈哈！”
“也是，我們幾人現在甚至都不需要動手了，只需往前面一站，嚯！膽小鬼們便一個個都跑了，哈哈哈！”
“他買了一隻萬獸錄地榜排名第三百一十一的飛翼斕紋虎精魄，本以爲能有多強呢！就這？”
“他看見我們還是隻有逃跑的份兒！哈哈哈！一點未變！”
“就是，要想抗衡我們在怎麼說也需要地榜排名前一百的靈獸精魄吧！”
“說的在理！”
錢樂、楊銳、馬俊峯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停羞辱着已經跑遠的石岱之，順便還不忘給自己鑲上一點金邊。
這番作爲倒是惹得了蕭楚河十分不快，一雙黑色的眸子中泛起冰冷的光。但很快便隱藏下去，隨後面無表情地看了那三人幾眼，便朝着謝澈走去。
“還以爲你要自己去尋找機緣呢，沒想到竟然還專門的來找我了。”沒想到他面對謝澈，語氣卻是瞬間輕鬆下來，說着還不忘伸出手來拍打謝澈的肩頭。
“那你可想錯了，我還真就抱着那樣的想法了。但如果不是遇見了他們六人，或許此刻的我已是暢遊在機緣的大河中了！又怎會千里迢迢的尋你。”
謝澈絲毫未給蕭楚河留面子，一見面就開始損他。
“那我對你的初始認知沒出錯嘛！”蕭楚河爽朗一笑，無所謂的樣子，不過轉頭看向了謝澈身後的六人。
“你們不是要尋找自己的命定兄弟嗎？爲何會跟着我兄弟來此。”
太叔遠致上前一步，“意圖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哦？”
蕭楚河挑眉，饒有興致的一一掃過太叔遠致他們六人。
卻發現他們的目光不僅僅是在自己身上，更多的還在謝澈那裏，頓時心中涌出了極大的不安。一時間他又回想起了與這幾人的初見。
“你們爲何就這麼執着於我呢？靈院內可不缺乏有實力又有天賦的少年。”接連數次都看着一直走在一起的他們，蕭楚河也不禁問道。
“很明顯啊，我們是命中註定的兄弟啊！”而太叔遠致是這樣迴應他的。
當時的蕭楚河自然是信了，但之後發現對方的目的似乎不純，便是利用了自己在執法堂的師兄師姐瞭解了一點，這才逐漸推出了他們的真面目。
於是當場便質問道：“尋找命定兄弟？哼！說白了也不過是網羅天賦出衆的少年罷了，不然爲何在你身邊的人無一例外均是此前擂臺戰排名前十五的傢伙？”
太叔遠致面不改色，“你不是已經將答案道出了嗎？我想要與七個天才少年結拜爲兄弟。”
“不爲天才，又如何能跟上我的腳步；既爲天才，那實力自然是不會弱的。”
明甲玄也站上前來，道：“所以我們年齡相仿、實力接近又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有問題嗎？”
“哼！可笑！”
蕭楚河根本不信，又問道：“那我問你，你們爲何連排名第四的陳俊鯤都能排除出去？”
不過蕭楚河這話並未如意想中的那樣致使他們難堪，反倒是引來了嘲笑，“都說是你膚淺了，你還不信。”
馬俊峯自那三人中脫離而出，擠在了蕭楚河與太叔遠致中間，隨後爽朗一笑，道：“陳俊鯤之所以被我們排除在外，只因性格不合與其天賦無關。”
“俊峯說的沒錯，陳俊鯤雖天賦夠格，但性格卻着實不能與我們相配，便只能忍痛割捨了。”錢樂雙手捂住心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樣。
“虛僞。”蕭楚河心中暗罵，他對於這一羣人的印象已是差到了極點。
“哼！”蕭楚河雙眼微眯，眼中閃過精明之色，“無非就是太叔家和明家想找些值得投資的天才少年罷了，他們家族日薄西山，要不了多少年便會徹底衰落，而今正在爲自己尋找後路呢！如此行徑也值得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你這話說的，慕強也要錯嗎？”太叔遠致攤開雙手，一臉的無辜。
“我們兩家只是提前投資而已，我的靠山有資源，有平臺，想要一點有生力量有什麼錯？”
“他們這些學生出身貧弱，資源匱乏，但勝在天賦過人、心性出衆，我們世家爲他們鋪路又有何不可？”
雖然早有猜測，但如今將這些事擺在明面上來卻總是讓人感覺震驚。
蕭楚河嘆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現在你問問他們，知曉了我的目的後還想不想跟着我？”
說着，太叔遠致側身給他已經聚攏在自己身後的四人留出空間。
明甲玄站在他身邊，同樣也是一臉玩味的看着蕭楚河。
蕭楚河擡眼看去，無不是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樣，也是，在座的又有幾人是蠢笨的呢？
他們在知曉一切時仍能做出如此選擇，必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再勸也沒有用了，畢竟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是極爲困難的事。
“哼！”
一想到當時難堪的自己，蕭楚河就難免有些尷尬，但面對這樣一些人他還是無法表現出來，便是裝作有些自嘲的笑笑，隨即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謝澈。
“不過你爲何會與他們在一起？”
“啊？”
謝澈有些驚訝，一時間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到時明甲玄爲謝澈解釋道：“他當然是加入我們了。”
“你閉嘴！”沒想到蕭楚河卻是勃然大怒，氣沖沖的喝道：“我沒讓你回答！”
說罷，便是將目光再度移到謝澈身上。
“我....”謝澈猶豫了一陣，便是回道：“是的，我的確.......”
“是嘛，真好。”
這話已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鋒銳之氣，倒是顯得軟綿綿了。
“我……”
蕭楚河、太叔遠致、明甲玄等七人齊齊將目光放在謝澈身上，一時間謝澈倒是誤認爲自己是他們的中心，是他們的老大了。
“我剛想起來，對於剛剛加入我們的謝澈還未給予他靈訣呢！”
明甲玄猛的拍手，手腕上的玉鐲隨之閃過一道白光，古樸的竹簡便出現在他手中。
“謝澈，這是一卷靈級下品的攻擊類靈訣，乃是腿法《奔雷腿》，恰巧你在練體，它正適合於你。”
“還有這個，是一塊奇石，品質極高，其內可隱神光，用來鍛器極爲合適。”
“哦對了你還沒有一件像樣的兵器吧？我們這裏錢樂可是一名靈器師，他能幫助你打造一柄趁手的兵器。瞧！太叔遠致他揹着的便是錢樂爲他量身打造的大刀。”說着，還一把拉過太叔遠致並手動讓他轉身，好讓他的背後的大刀顯露出來。
這下意圖很明顯了。
謝澈此刻內心很是糾結，他本就苦於沒有合適的靈訣對敵，現在有人說只要跟着我走，我便免費給你一卷，這誘惑力簡直不要不要的。
而且對方還不止贈送這一些，甚至還有一塊高品階的奇石。透過重瞳看去，對方沒有撒謊。更何況對方的隊伍中的確還有一位靈器師。靈器師可是與煉藥師並列爲世間最賺錢的職業。
而另一邊則是與自己一起經歷了很多的兄弟一般的好友，後者他似乎很是牴觸贈予自己靈訣和奇石的這夥人。
“爲何會讓我來做出這個選擇啊？”一時間謝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但兩方都沒有出聲，就連人數幾倍於蕭楚河的另一方人馬，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大家都在靜靜的等待着謝澈的選擇。
什麼時候我變得如此重要了？
回想起在城主府無數次被人扇耳光、被人嘲弄、被人逼到牆角、被迫下跪……身爲僕人的謝澈怎麼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成爲兩方人爭搶的中心。
甚至就連在那個民主、自由的社會中，他都未曾有過機會感受過這種淪爲衆人視線焦點的感覺……
要謝澈說，只願此刻長久，只願此時永恆！
但現實從不會給予人太多的時間思考，正如那着名人生導師小布說的，“人生沒有彩排，每時每刻都是一場盛大的直播。”一旦選擇，不容更改，不容後悔。
“那我就去他們那兒吧。”謝澈沉吟許久，才極爲小聲的說道，“反正你不是也對他們說我只要加入你便會跟隨嘛！”
但迴應他的只有一雙冰冷的雙目。
“你瞧，他不就同意了嘛，接下來該你進來了。”太叔遠致擺出一副溫和的笑臉，但他背後閃爍的刀光卻實在晃人眼球。
“我以爲我和你是真兄弟，但你卻讓我失望了。”
蕭楚河笑了，但笑得很淒涼，很勉強。
“我.....我只是.......”謝澈先是一愣，隨後便後知後覺的感到慚愧，甚至連頭也不敢擡起來，但他仍想解釋。
但蕭楚河卻僅僅只是說了這一句話，此後便毅然轉身離去。
“等等楚河！”太叔遠致上前幾步拉住了蕭楚河離去的手。
“曾經你說過的，你的兄弟加入我們你便會跟隨他一道進來的，言而無信可不是大丈夫所爲。”
大丈夫，這一詞對於許多的男子都是一個唐唐正正的、不容許有絲毫褻瀆的。太叔遠致相信，蕭楚河這樣的男子是不會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大丈夫的。
他很明白，這個對於像蕭楚河這樣的人而言有多麼重要。對個人而言，這是對自己的一種激勵；如果從他人口中說出，則是對他這個人的極高褒獎。
現在太叔遠致認爲自己已是勝券在握。
他和明甲玄家族的情報網告訴他，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男子他的師父可是青天靈院的高層，拉攏到他可是意義重大，遠比身邊這幾個傢伙強多了！
“他曾經是我的兄弟。”蕭楚河甚至連頭也沒有回，低着頭沉聲道。
說完便奮力一振，擺脫太叔遠致的手臂不再留戀的離去。
現在不是了嗎……
現場很多人都領會到蕭楚河的弦外之音，但沒有一人開口道出。
謝澈還是低着頭，他甚至連擡頭透過白綾去看蕭楚河離去的背影的勇氣都沒有。
“這……”
錢樂、楊銳等人面面相覷，看了看彼此，又看看低頭沉默的謝澈。
“我們似乎低估了蕭楚河這個人的高傲。”
只能說不愧爲一羣中的帶頭者，太叔遠致很快便猜到了蕭楚河的想法。或者說是同爲高傲者的認同。
“那這個謝澈怎麼辦？他……”錢樂自以爲十分隱晦的看了謝澈一眼，殊不知他這點動作在謝澈眼中可謂明顯至極。
但後者並未選擇揭穿，或者是不屑於此，更甚者是無法顧及於此。
最後還是明甲玄大氣，將手中的那一卷靈訣和承諾的奇石盡數交到謝澈手中。
雖然他此行的目的未曾達到，但他話已然出口，便不會再輕易更改，再者說只是一卷靈級中品的靈決罷了，對於他的家世身份而言其實算不得珍貴，便談不上珍惜了。
謝澈雙手接過，道謝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謝了。”
說完便朝向着與之前蕭楚河相反的方向離去，但最終太叔遠致叫住了他。
謝澈轉身，看向這一行人的老大，被白綾蓋住五官只剩下三官的面部卻依舊十分清晰的透出疑惑。
謝澈問：“還有什麼事？”
太叔遠致也是沒料到謝澈如此直白，倒是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復過來，“你不能走，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我們可是八兄弟啊，一個也不能少的。”
謝澈又問：“之前？哪個時候？”
“自然是我們初次見面那次。”
那次呀？謝澈一愣，“還作數？”
“那是自然，君子一諾，駟馬難追。我雖不不是君子，但卻是志向成爲君子，自是不能毀諾。”
太叔遠致語氣中帶着篤定，似乎不容斥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