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鎮院神獸，蒼青神龍
頭上的一對樹枝般的大角晶瑩剔透，像玉石一樣，有一種獨特的令人喜愛的質感，但在其之下卻是一對比謝澈整個人還大的黑色眼珠，光是站在它面前，就有一種莫名的威壓降落在謝澈身上，令他不自覺生出想要拜服的念頭。
“真當是巨大無比。”
看着那就算盤曲也足有百丈高的龍軀，謝澈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膽寒之情，就連之後開口的話都顯得是那麼的無力。
“您便是青天靈院的鎮院神獸蒼青神龍大人？”已經到了這裏，他又何嘗不明白眼前巨獸的身份。
聽得謝澈口中濃濃的敬畏之意，身前青色巨龍就連鬍鬚都未曾一動，顯然是早就習慣了他人這樣的態度，“小輩，正如你所見，我的確就是你口中的那位神龍。”
龍口微開，卻仍有一陣強大的勁風自其口中呼嘯而出，帶來無匹的力道，只是一個照面便將謝澈掀翻在地。
此時此刻謝澈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還是畏懼。
本以爲憑藉他的迄今爲止未曾一敗的不俗實力，再加上那已經習得的般山異法，這樣的他應該是強橫無比，但誰料眼前的這條青龍卻只是張口談吐、無意間吹出的氣卻是能直接將他吹倒在地，這如何不能使他震撼？
鎮院神獸，名不虛傳。
但爲何自己走出那片無盡階梯後見到的是它？難不成……
謝澈心中仍有疑惑，他雙手撐地，將自己的身軀擡起，這時才又將目光投向青色巨龍。
磅礴如海的氣血，隱於血肉中的強橫力道，奔騰入大江大河的靈力，以及伴於周身的狂暴雷霆之力，無數的種種都在昭示着蒼青神龍的實力非凡。
就當謝澈還欲再看一些時，一道熾熱的目光毫無徵兆的降臨到謝澈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眼前的龐然大物轉來的。
“敢問大人如今該是何等修爲？”謝澈起身拱手問道，態度極其誠懇。他雖然知曉當面問人境界有些失禮，但仍是架不住內心的好奇，便是問道。
“老夫已是下位地至尊圓滿。”
本以爲對方不會回答的，但誰知蒼青神龍卻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更是讓謝澈又驚又喜。
喜的是它回答了他的問題，驚的是竟然回答了問題！
按照傳聞五大院的鎮院神獸無一例外都是地至尊的修爲，它們以神獸之軀，聯合五大院的先賢創立了舉世聞名的五座靈院，源源不斷爲大千世界培養天才。
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都是無比的高大與超然，這樣的存在不該是如此的親民纔是。
畢竟這個世界不會說什麼“以人爲本”，更不會有“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羣衆是真正的英雄”也不會有“深入羣衆”等這些觀點。
在這個世界中，他們的力量起源自天地間亙古長存的靈氣，源自他們的日夜苦修，來自他們自身。只要實力足夠，他們不僅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還能主宰世間一切！
你要這樣的人，獲得了超高實力與超然地位的人對待你這麼一個形同螻蟻一樣的傢伙，無異爲異想天開。
但這樣的如同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情節卻是真真實實的發生在了事實，發生在了謝澈的身上。
“不用驚訝，我知曉你在想些什麼。”蒼青神龍龐大的龍軀依舊是漂浮在空中，但那塊巨大龍首卻是向着謝澈極度逼近，一度到了謝澈身前不足三尺的地方。自它鼻息中呼的熱氣，像是太陽吹出的熱風，一陣一陣的拍打在謝澈的身上，都快要將後者給蒸熟了！
“自從你來到青天靈院，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
它的聲音本就如洪鐘般嘹亮，一字一句都重重的敲在謝澈的心上。
“它都知道？”
也是瞧見了謝澈那變化無常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讓蒼青神龍見了自覺有些好奇，便忍住收回了下一句，專心致志的看着謝澈表演“變臉”絕技。
“您是說……自我來到了靈院的一切？”謝澈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說出這句時語氣有多麼磕碰。
偌大的龍頭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卻是無形中釋放了什麼靈訣，只是瞬間便在謝澈身上施加一道莫如萬鈞重的力道，使得後者的身子都有些站不太穩。
“您不是在說笑吧？”
“以我之實力地位，又何必欺騙你個小輩呢！”
“也是。”自鼻尖哼出幾道冷氣，似自嘲又似心死。
“可否告知您爲何會特地關注小子呢？”謝澈一直低着頭，語氣初聽沒有什麼不妥，但深思卻有一種冷意在裏面。
“如果我說是因爲現任青天靈院的院長，已經承接了天青之名的鄧達仙所託才關注你的。這副說辭你看怎麼樣？”
似乎是讀出了謝澈心底的裏的不安，於是一段像是解釋一樣的話從它那張深淵之口中緩緩道出。
謝澈初聞倒是有些信服，而且還在這套說辭下愣神了幾許，但他倒是見到了對方眼底裏的一抹笑意，倒是瞬間變得將信將疑，又道：“不止吧？”
“就知道你這小子不好忽悠。”蒼青神龍偌大的腦袋甩了甩，驚得謝澈連連後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拍到，那樣可就不是倒地那麼簡單了，少說也得斷幾根骨頭。
他雖煉體，但與對方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對方捏死他可不比捏死一隻螞蟻要費力多少。他面對這樣的人物還是能躲就躲。
“就算鄧小子不來找我，我也一定會關注你。”
雖爲龍形，但謝澈依舊從它的神情中讀出了堅定。
“因爲這雙眼睛？”
帶着將信將疑的態度又問，思來想去他全身上下能被人看重的可就只剩下這麼一個了。
“那你可知我爲何會如此看重你在眼睛？”
雖然對方沒有確切的回答，但他接下來的反問卻是間接的回答了謝澈這個問題。
“小子不知，請前輩明示。”
謝澈躬身致歉，甚至到連頭都沒有擡起，將整個身子折成了一個直角。現在謝澈可比太多的人都想要了解自己的這雙眼睛。
重瞳在他生活的那個現代中，被視爲一種眼部疾病，被醫學解釋爲：由於先天性的瞳孔發育異常所引起的。在胚胎髮育過程中，如果受到某些不良因素的影響，可能會導致瞳孔發育異常，從而出現的現象。這些不良因素可能包括遺傳因素、環境因素等。
但在藍星華國的古代，重瞳卻是聖人之相，上古聖皇舜和歷史唯一的西楚霸王項羽才擁有的吉相。甚至在後人的文學作品中，重瞳更是有着絕妙的地位，是天生的至尊、聖人、大帝。
這些便是謝澈的瞭解，但對於這個世界，對於這個世界的重瞳極其描述謝澈卻是一無所知。目前唯一認得識得重瞳的人還是彩瀟姐弟，但那時的謝澈關於藍星的記憶剛剛甦醒，未曾去問過她們，倒是一件憾事。
當前這樣的一尊大神，實力地位皆是恐怖的強者站在謝澈面前，你若說他只是來表示對自己的關注的，你信不信嘛！
就像是一個人美聲甜的顏值女主播在某平臺直播，一個豪氣的大哥一擲千金直接豪擲百萬直接打上榜一，結果他告訴你只是想單純的和你聊天，你就說你信不信他這套說辭？那肯定是另有所圖！
蒼青神龍龍頭高高擡起，隱隱有沖天之意，“人類爲我們打造了萬獸錄，還分爲了天地二榜，此事你可知？”
“小子知曉。”
蒼青神龍冷哼一聲，自其鼻中吹出的氣息也是寒冷至極，身下的地板也是在瞬間爬滿冰霜，讓謝澈直呼深冬來臨，但它對於自己造成的這一現象不以爲意，或者說是習以爲常。
“也是，這榜現在於大千世界中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威風極了。”
雖然謝澈不知爲何眼前的鎮院神獸大人心情會驟變，但識趣的他還是明智的選擇了不開口。
“人類妄以人軀爲世間各族排名，自然是引得各族大爲不悅，本來只是簡單微小的衝突，結果卻是在一次次的矛盾中逐漸演化成了天地浩劫。”
“各族也從原本的不悅變成了相互敵視，於是在遠古的天地中爆發了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戰，那一戰險些打崩天地，更是差點將高階的大千世界轟成那無數小位面的一份。”
“幸好有賢明聖者從中調節，才使得天地及各族免受劫難。你可知此人是誰？”
本來還好好聽着青龍講故事的謝澈瞬間就不好了，他又不知道這段祕辛，又怎會知曉這其中的關鍵人物？但它畢竟問起了，謝澈於是準備直接告知“不知曉。”
但就在他即將開口的瞬間，腦中突然的閃過一線靈光，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搶佔了他的咽喉，直接從口中蹦了出去，“可是遠古重瞳者？”
此話一出，謝澈瞬間就想遁地而去，也不知爲何，總感覺有些羞恥，或許在他看來這麼說有一種自誇之嫌吧。
但這卻是更爲現實的答案，畢竟蒼青神龍它的眼神就很古怪，後者提問時更是直接的盯着謝澈的雙眼，就算隔着一段白綾也同樣的直視着。也正是因爲它這樣的行徑才讓謝澈催生出瞭如此答案。
本以爲會面臨鎮院神獸大人的指責，但它卻是顯露出欣慰的神色，“沒錯，正如你心中所想，在那上古時期正是由當世的重瞳者調停了各族之間的爭鬥。”
謝澈又問：“重瞳有這麼大的威名？”
“重瞳再如何神異，最開始也只存在於人族的古史傳說中，大千世界的其它種族自是不認的。但在那場浩劫中，當世重瞳者卻是用近乎變態般的戰力，以無敵之姿橫掃了萬族，各族的頂尖強者、隱世老怪全都慘敗在其手下。這場足以動搖大千世界根基的浩劫就這樣被一人之力給生生阻止。”
謝澈也是第一次在非人的生靈中讀到了除害怕、殺意以外的情緒。
“上古重瞳者嗎？”謝澈喃喃自語，“在您口中這些事發生在遙遠的過去，是存在於已經被史書遺忘的古史，您又是從何得知？”
“你這小子！”蒼青神龍吹了吹自己嘴邊的那兩根長長的鬍子，有些好笑的說：“世人究竟是遺忘了重瞳，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但是在遠古神獸種族的傳承記憶裏重瞳可是佔據了重要的位置——至少在我的傳承裏是如此。”
“原來神獸還擁有着傳承記憶，世人也失去了久遠時代的記載……”摸着自己的下巴，雙目都有些迷離，顯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全然沒在意眼前陡然變化的龐然大物。
之間其頭顱高高昂起，一陣金光閃耀，隨後白煙升起，完完全全籠罩了蒼青神龍那龐大的龍軀。
而後一位拄着拐兒的年邁老者自白煙中緩緩走出。他用白色的細膩綢緞做裏衣，外披青色長袍，長袍上繡有金邊白雲，江河湖海之生靈。
“您是……蒼青神龍大人？”眼前的巨大變化終於是將謝澈驚醒，看着面前慈祥的垂垂老者，他有些詫異地問。
滿頭白髮被梳得根根分明，本來高大的身子卻因年邁而顯得佝僂，但仍無法阻礙他一身凌厲的氣勢，只不過一張溫和慈祥的面龐卻是讓人生不出什麼敬畏之意。
老者看着謝澈向他詢問，眼中的慈祥卻是絲毫不減，“如果青天靈院沒有第二隻鎮院神獸的話，那麼便只有我了。”
謝澈的神情有些毅然，也是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已經化爲人形的蒼青神龍便是顫巍巍的杵着拐兒，慢慢挪步，直到走到一副石桌前坐下。
這是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張石桌與四隻石凳的？謝澈大驚，他的注意力雖大部分都在眼前的鎮院神獸大人身上，但還是在關注着這座大殿內的事物，也從未發現這幅石桌。
看着眼前一手仍扶着拐兒，一手放在石桌上的老者，謝澈沉吟半晌最終開口道：“您……大限將至？”
雖然知曉自己的這個疑問或許會有些冒犯，但謝澈還是問出了。
“沒錯，正如你所見到的，我快要入土了。”他的聲音幽幽傳來，有些渾濁，像是有口濃痰卡在嗓子眼兒裏，一上一下，使得他的吐字都不清楚。
“我們神獸，特別是擁有遠古血脈的神獸，壽命其實是很悠長的。或許你今日見到我着垂垂老矣的面容，再過百年來看或許我依舊是這副模樣。”
那位被世人尊爲鎮院神獸的蒼青神龍，現在正化成了人形，在謝澈的面前和藹的笑着，那張蒼老的佈滿了皺紋的臉上掛上了一張笑顏，只是很蒼白，像是剛剛刷了漆的牆皮，白的嚇人。
“可在我看來，您的壽命似乎還不足百年。”謝澈擡起頭又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又稍稍思量了一會兒，本打算不說的，但又似乎在他青色的眼睛裏看見了些東西，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果然重瞳能看見這些東西。”本以爲被人報出實情的老者會勃然大怒，直接奮起怒罵，但沒想到竟是安安靜靜的坐着，如老僧入定般的沉穩。
“你能告訴我通過它還能見着什麼嗎？”蒼青神龍所化的老者向謝澈招了招手，示意謝澈在其身邊坐下。
“能見到您體內的浩瀚黏稠的血氣、如石如玉的骸骨以及那些隱於血肉機體中的靈力，當然還有最後的生命氣息。”
出於對其超然地位尊重的，又出於對其所表現的和藹面容的順從與好感，更出於對方那恐怖實力的畏懼，謝澈也是如他所願的上前幾步，並在對方那含着溫暖目光的注視下就坐。
“生命氣息？可是所謂的生命之輪？”蒼青神龍所化的老者笑容可掬，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像是一個求學的孩童，問道。
“生命之輪？如果您口中的是長得像一塊樹木的年輪那樣的東西，那麼很大可能便是了。”謝澈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口中的生命氣息是自那年輪一樣的東西中散溢而出的，那些散溢出來的氣息又分化成了無數的人光點，悄然的飄至四肢百骸——您身上的光點極爲的慘淡，我也是就此看出的。”
聽聞到謝澈的解釋，蒼青神龍所化的老者滿臉欣慰的笑着，那隻放在石桌上的手掌繼而轉向撫上了他那爲數不多的鬍子，慢慢的捋着。
“你既然能運用重瞳，又爲何將其隱於白綾之下？自從你進入靈院以來，動用重瞳之力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一隻手便能數清。”
“我原以爲你是不知該如何使用，但今日這幾日一見你明明是知曉該如何使用，但卻不知爲何將其棄置，這又是爲何？”
他依舊未動，但那雙本來散發着柔和的溫暖目光的眼睛，不知在何時已悄然無蹤，現在則是被一雙冰冷而又絕情的眸子所代替，這一刻，對方那恐怖的實力及超然地位帶來的壓迫感卻是陡然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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