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在後世看來,你陳勝就是一個自
“你們說……
這會不會不是一個巧合?”
王遠笑得很曖昧,很古怪,就彷彿是等着自己走入陷阱的陰謀家。
這是什麼意思?
王兄弟爲什麼要這樣看着我們?
陳勝和吳廣後背一陣發寒,佈滿着密集的汗水。
不等他們想到更多,身後就成了密集的腳步聲,然後就聽到了一陣陣百姓們恭敬的歡迎聲,清晰無比。
“拜見王縣令!”
“王縣令,你怎麼會在這裏?”
“王縣令這邊請!”
來者是兩位衙役和一位大腹便便,帶着黑色冠冕,腰間有配環的中年男子。
他名爲王成,是陽城的縣令。
因爲之前官府推廣過曲轅和紅薯的緣故,所以百姓們對這位陽城令無比熟悉。
看到他過來,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陳勝和吳廣以爲王縣令是來捉人的,連忙回身準備請罪。
但這位王縣令,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下官王成拜見始皇帝陛下,拜見九公主殿下,拜見秦王殿下!”
“沒能第一時間前來迎接三位,是下官的失職,望請陛下賜罪!”
王成抖動着肚子上的贅肉,二話不說就朝着王遠,政和蔓行禮!
轟隆!
陳勝和吳廣聞言,耳邊瞬間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兩人猛的回頭,看着笑眯眯的少年,從容不迫的政以及做着鬼臉的少女!
“不好意思,剛纔爲了嚇到你們,我特地隱藏了身份,用了陽城縣令的姓。”
“孤現在,重新介紹一下!”
崔遠指了指自己:“孤姓崔,名遠,也就是伱們一直想要見到的崔神仙。”
然後他又指向了岳父和媳婦:“我的岳父就是始皇帝陛下,我的媳婦就是大秦的九公主。”
“你們好啊!”嬴政很恰當地打了聲招呼。
嬴陰蔓並沒有說話,還在做鬼臉,顯然是爲剛纔的爭論生着氣。
“所……所以。”
陳勝牙齒顫抖,嘴脣哆嗦:“剛……剛纔的那……那場戲就……就是秦王殿下您……您故意給我們看的?”
“沒錯。”
“目的也很明顯,因爲這就是你們兩人的未來。”
“不滿足於現狀,掀起農民起義推翻大秦,稱王稱候!”
崔遠點着頭,解釋完用意後,隨即笑着對顫抖的兩人道:“我記得剛纔有人說過要把陳兄和吳兄砍頭,然後誅滅九族。”
“陳兄,吳兄,你們還記得是誰嗎?”
兩人身影一顫,連忙跪下求饒:“請秦王殿下,始皇帝陛下饒命啊!”
“我們剛纔純屬是腦子抽風,在胡言亂語,希望你們不要記在心上!”
“就把我們當成一個屁,放了吧!”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他們除了求饒,已經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哈哈!”
崔遠大笑不已。
嬴政也笑着道:“哈哈!都起來吧,不用害怕。”
“如果朕和秦王要殺你們,你們早就死了,還會站在這裏嗎?”
這……
兩人聞言一愣,也回過味道來,好像的確是這樣哦。
如果秦王殿下和始皇帝陛下對自己有殺心,自己早就五馬分屍,誅滅九族了!
這兩位尊貴的大人,又怎麼會特地花時間演戲給自己二人看?
“那陛下和殿下的目的是?”
陳勝試探着詢問。
崔遠和嬴政沒有立刻回答。
兩人先是給王縣令交代了幾句,讓其退下,又平復了一下興奮的百姓們,讓他們回家休息。
然後才帶着兩人來到了陽城內的一間小茶館,坐了下來。
崔遠看了兩人一眼,緩緩道:“其實我和陛下之所以會特地演這一齣戲給你看,主要是想考驗一下你們的品性。”
“雖然你們在未來是意圖覆滅大秦的反賊,但畢竟你們還沒有付諸行動。”
“而且以你們的才能,如果不能被大秦所用,那就太過可惜了。”
“所以我和陛下才會來到陽城,來此考驗你們的品德。”
“你說是不是,陛下?
嬴政接過話語,繼續道:“沒錯,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結果依舊讓我們很滿意。”
“陳勝和吳廣你們雖然不滿足現狀,但卻沒有做任何過激的事情。也沒有傳播造反的思想。”
“就是過去那一套的貴族思維太重,總是以爲大秦的官吏都是殃及無辜之徒。”
“不過這是小問題,你們以後有時間可以過來內史郡,去六村堡讀書進步。”
“朕會讓王成給你們備好通關寄宿的驗傳,來到咸陽城後,你們跟秦王府的人說一下,就可以去讀書了。”
陳勝和吳廣聽着大爲感動,當即表示此生都是大秦人,哪怕死了也是大秦的忠鬼,永生永世不會背叛。
雖然只是可以去六村堡讀書,而不是直接任命官職。
但是隻要是有機會出人頭地,對於他們而言就是最大的好事。
倒是一向單純的嬴陰蔓眨了眨好看大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雖然兩人現在說的好聽,但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一路上他們兩人都在討論怎麼打臉陳勝吳廣纔好玩。
現在說的這些理由全是瞎編的,真正的理由估計就是想要找樂子而已。
不過鑑於兩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多謝始皇帝陛下,秦王殿下的賞賜。”
陳勝被忽悠住,絲毫沒有察覺不對,反而興致勃勃地詢問道:“今日有幸能和你們,九公主一同看戲,真是草民陳勝祖墳冒了青煙!”
“在此,草民有個卑微的請求,希望秦王殿下可以答應。”
“說吧。”
崔遠已經猜測出來他的問題是什麼,所以很大方地答應。
嬴政也朝隨從拿了藤椅,開始提前舒服地躺了起來。
馬上又可以有瓜吃了。
“草民多謝秦王殿下!”
陳勝無比興奮,連忙道:“秦王殿下,聽說你來兩千年後,剛纔又讓人給草民和吳廣演了這樣一齣戲。說明未來的史書上有我的名字。”
“那能否問一下,在原本的歷史上,後世人都是怎麼看到我陳勝和吳廣的?”
這個問題一出,原本老神在在的崔遠立刻有些驚訝,連同嬴政,嬴陰蔓,乃至吳廣也不例外。
因爲他們三人都以爲陳勝會詢問的是,自己的詳細未來。
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詢問後世人怎麼評價自己。
這個兩個問題看似差別不大,可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
一個是單純的問事,而另一個則是問後世對自己一生所作所爲的評價。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合理。’
崔遠回憶起來前世看到的關於陳勝的描述,還有結合自己的實際觀感。
可以確認,陳勝是一個極度希望出人頭地,名留青史,野心很大的人!
這樣人會在意自己的後世評價,雖然初看很驚訝,但仔細想想卻意外的合情合理。
“很抱歉,因爲後世史料缺失的原因,史書上對於吳廣的記載並不多。”
“不過對於大澤鄉起義的主謀——陳勝你,記載倒是有一些,後世的人也做出了一些評價。”
既然坦白了身份,那就不可能再叫陳勝爲陳兄了。
吳廣很失望,陳勝卻更加興奮:“請秦王殿下告知。”
“陳勝。”
崔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水反問道:“在你看來,你自己現在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我是怎麼樣的人?
陳勝愣住了,沒想到崔遠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本能想要撒謊,但感受着崔遠的目光,卻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
思索片刻,他才認真回答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認爲,我應該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話落,一旁的吳廣十分詫異地看了過來。
陳勝老臉一紅,不過還是繼續道:“因爲出身的原因,我總是覺得自己只是懷才不遇,天生就和身邊的百姓不是一種人。”
“但又擔心他們會突然發達,在戰場上立下了大功,並且忘了我,所以我經常和他們說苟富貴,勿相忘。”
“可實際上……我……”
陳勝有些說不下去了,不過這裏還有崔遠。
他順着陳勝的話語說了下去:“可實際上,你只是希望他們發達後可以拉你一把,而你自己卻從來都想過如果自己發達,會去拉他們。”
“因爲你認爲自己和他們並不是一類人,天生比他們高貴。”
“在你看來,他們幫助你是理所當然,而你幫助他們則是莫大的恩賜。”
陳勝臉色瞬間漲紅!
他很想要否認,但最終還是隻能懊悔地低下頭。
“是的……”
“陳兄,你居然是這種人!”
聽到這個回答,最接受不了的人就是吳廣了。
他看着這個自己用心相交的朋友,他本來以爲陳勝十分注重承諾和義氣,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對不起……”陳勝沒有辯解,只是道歉。
吳廣氣的顫抖,而一旁的崔遠,嬴政,則是在心中暗中點頭。
兩人都見過不少人面對崔遠劇透的反應,失口否認的有,反抗發瘋的也有,但卻沒有一個跟陳勝一樣。
還沒有知道劇透的未來,就可以清晰看清自己。
‘不愧是華夏農民大起義第一人。’
‘雖然只是傀儡,但是也是第一個舉起了火種的人。’
崔遠首次對於陳勝生出了敬重。
無論他是不是貴族的出身,是不是六國餘孽的傀儡。
陳勝,都是華夏大地第一位掀起農民大起義的英雄。
是他告訴了這片大地的所有百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哎~實你自己都這樣清楚瞭解自己。”
崔遠嘆息道:“那爲何還要問我這樣的一個問題?”
“想求個答案而已。”陳勝徹底豁出去了。
“好吧。”
崔遠點頭,決定滿足他這個願望:“後世對你評價,的確就如你自己對自己的評價這般,是一個極度自私自利的人。”
陳勝咬死牙關。
崔遠沒有受到影響,繼續道:“在你稱王后,思想就逐漸發生演變,與百姓們的關係日益疏遠。”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你剛纔說的苟富貴,勿相忘。”
“史書上記載——在聽說你稱王后,當初一起給地主種田的一個同鄉,特意從登封陽城老家來陳縣找你,但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搭理。”
“直到有一天你外出,攔路呼喊你的小名,才被召見,一起乘車回宮。”
“因是你的故友,所以進進出出比較隨便,有時也不免講講你在家鄉的一些舊事。不久就有人對你說:“您的客人愚昧無知,專門胡說八道,有損於您的威嚴。””
“你便十分羞惱,把“妄言”的夥伴殺了,將當年所說的“苟富貴,勿相忘”的話早拋到了九霄雲外。”
聽到這裏,陳勝的臉色徹底雪白。
雖然他猜測自己的性格,但還是沒有想到自己不但不守承諾,而且還把人給殺死了。
這都不能算是恩將仇報,根本就是殘暴不仁。
嬴政笑道:“爲了威嚴而殺人,而不是爲了對錯而殺人。”
“沒想到啊!看你樣子老老實實的,竟然還是一個暴君。”
吳廣更加生氣,嬴陰蔓沒有說話,但也把視線移開,不想看見陳勝。
崔遠笑了笑,安慰嬴陰蔓道:“媳婦別生氣,他雖然這樣做,但最後也得到了報應。”
“什麼報應?”嬴陰蔓好奇,想要知道陳勝的下場。
“自然是衆叛親離的教訓。”
崔遠說着,看向了已經在瑟瑟發抖的陳勝:“看到你如此行事後,你各位老朋友全都自己離開了,從此再沒有親近你的人了。”
“並且另外一方面,隨着你的造反斗爭進行,你的起義軍內部也開始瓦解。”
“最明顯的就是,你派往各地的將領各存異心,爭相稱王,讓分裂公開化。”
“比如北征的武臣自立爲趙王,蛻變爲割據頭目,韓廣在攻略燕地後也自立爲燕王,攻取魏國舊地的周巿雖未自立爲王,卻立了魏國後裔寧陵君魏咎爲王,而自任魏相,割地自保。”
“與此同時,羣起響應的各地英豪也不再聽你的節制,直接孤立了作爲反秦主力的你,給了大秦反撲的機會,一舉將你擊潰,你也在逃跑的路上被車伕所殺。”
“從謀劃起義,到稱王立國,再到兵敗被害,前後不過半年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