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第218章
除了一首秦風無衣能流傳數百年外，鮮少有傳世文章。
百官呈遞上來不少作品，可大多都粗鄙難看，不堪大用。
沒成想，他居然在這裏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絕世詩歌！
就算沒有長生法，光是這四句詩詞所蘊含的雄渾壯闊，就不虛此行！
此外，李斯也在混身顫抖，已經迫不及待拿出竹簡抄寫了！
他原先果然沒看錯，這個小少年的確是天才！
崔遠見狀，帶笑搖頭：“陛下錯察了，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長生不死之人？”
我就知道，你和徐福一樣都是騙子！
一直帶着偏見的王賁聞言，頓時起翻着白眼。
和李斯不一樣，他是個武人，聽不出詩歌好壞，只是覺得有些順口罷了。
見崔遠承認，正要開口嘲諷，可少年的下一句話卻讓當場愣住了。
“不過我的確能通曉古今，不但如此，還能通過這口潭水帶人穿梭時空，通見證諸夏上下五千年！”
轟隆！
嬴政呼吸停滯！
激動的李斯和鄙夷的王賁同時震撼到渾身戰慄，彷彿耳邊有驚天雷霆炸裂。
他們剛纔都聽見了什麼？
穿梭時空？見證諸夏上下五千年！
這怎麼可能！
“如果陛下不信，儘可以來池中垂釣、”
似乎看穿三人所想，少年說着便朝着深潭做出邀請狀。
“只要冥思所想，就可以穿越到你想要去的時代。”
“不過在此之前，陛下最好先做好承受巨大刺激的心理準備。”
玄清觀內，嬴政，李斯和王賁看着從容不迫的少年，還有身後的碧綠潭水和魚竿，既恐懼又好奇。
穿越過去未來。這種比長生不死還要荒繆千萬倍的事情，真的可能存在嗎？
然而以面前的少年自信姿態，又不似作假。
“陛下，讓臣先來吧！”
王賁站了出來，想要冒險爲始皇帝探路。
然而還未等他走出幾步，嬴政便擡手攔住了他。
“你退下吧，他邀請的是朕，不是你。”
“可是……”王賁急了。
“別說了，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被如此誇讚，朕又怎麼能夠退縮。”
“不過是垂釣而已，有何值得畏懼？而且朕正好也想看看一些事情的發展。”
嬴政目光幽幽，話落之後就沒有任何遲疑，走上前一手拿起了魚竿。
崔遠拍手，讚歎不已：“陛下果然非尋常人！”
“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嬴政看來，對着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如果敢騙朕，你和這座道觀都會不復存在。”
雖然嬴政對崔遠很欣賞，但不代表就可以容忍其誆騙自己！
“理應如此。”
崔遠點頭，雖然生命受威脅，還有個王賁在按着刀柄虎視眈眈，卻依舊毫不在意。
因爲他的確沒有騙任何人，作爲來自現代的穿越者，他擁有的系統就是帶人穿梭於過去和未來！
凡是有文明火種燃燒過的歲月，無論燃燒還是熄滅，他都可以穿越查看！
然而可能是因爲這個系統太過逆天，又或者他的穿越本身就是一個天道所不允許的變數。
自從十八年前趙國滅亡，他來到大秦後，就被一股神祕力量所禁錮，再也無法踏出這個院落半步。
除非真切改變歷史大勢，逆天改命，否則崔遠就會像是籠中鳥般永遠失去自由。
這些年來，崔遠也曾嘗試過帶人穿越，其中就有路過尋仙的徐福和盧生。
只可惜，哪怕是這兩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騙子，穿越後所帶來的驚天改變，也僅是能讓自己離門三丈。
其實在一開始李斯刺探的時候，崔遠的確是不知曉後者的真實身份。
可是隨着他離開，崔遠發現自己居然能夠離門十丈後，便推測出來了大概情況。
僅僅只是交談就有這般驚天效果，可想而知背後一定牽扯到了那位千古唯一的大秦皇帝！
不出意外的話，要不多久他很快來訪此處。
而事情，也的確如崔遠所料那般！
始皇帝啊！
作爲千古一帝，在知曉未來後，你又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崔遠看着三人，心中有着對自由的無限期待。
而另一邊，心中有了穿越時代想法的嬴政，已經朝着潭水甩出了魚竿。
嘭！
魚竿如水，似乎是對始皇帝垂釣的迴應。
前一刻還平平無奇的潭面，這一刻立刻出現了巨大波紋，無數游魚飛起，震撼無比！
嬴政大驚，剛要後退，卻錯愕發現旋渦涌出池子，將自己連同李斯和王賁瞬間包圍！
“陛下！”
周圍的褐者嚇得臉都白了，崔遠輕笑這安慰：“諸位請安心，先在此等候片刻，”
說罷，便目光如火，同樣悠然漫步走入了旋渦之中。
青山綠水間，鮮有人知曉，歷史將在這一刻徹底改變！
……
“這……這裏是沙丘行宮？”
作爲垂釣之人，嬴政第一個睜開了雙眼，看着周圍熟悉而陌生的輝煌行宮，很是驚訝。
多次東巡，他曾經不止一次在此停歇，追憶，懷念那位在數百年前駕崩與此的趙國一代傳奇——趙武靈王。
只是沙丘離琅邪可是足足有千里之遙，他是怎麼一瞬間跨域山河，來到這裏的？
“陛下！”
“你沒事吧！”
李斯和王賁也出現了，兩人看見嬴政無礙後，皆是鬆了一口氣。
剛剛漩渦襲來，吞噬嬴政，他們嚇得差點心臟都停止跳動了。！
“陛下，我等還是立刻返回，將那崔遠誅殺！”王賁殺氣騰騰，按着手中刀鞘。
輕鬆過後的他，此時恨不得將這個騙子少年碎屍萬段！
“王將軍，也讓我砍上幾刀！”
李斯也惱怒無比。
今日是他帶始皇帝來到這個玄清觀的，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他絕對難辭其咎。
本以爲能夠藉機立功，沒成想卻差點釀成大禍！
“別吵……”
思緒被打斷，嬴政皺眉，正要回頭呵斥幾句，卻驚訝發覺崔遠的身影隨之浮現。
從無到有，彷彿是神蹟一般！
先前李斯和王賁兩人出現時他未看見，現在觀察崔遠，他才發現這個“穿越”過程居然如此玄妙！
“兩位不必暴躁，其實我們已經穿越了時空，這裏已經不是秦始皇三十七年的一月了。”
“不過對於這裏發生的一切，我們現在只能觀察，並不能切實幹擾時間。”
“說實話，我完全沒有想到陛下心中最想看的，居然這個場景。”
“果然比起長生，陛下你更放心不下這個天下。”
剛出現的崔遠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一邊說着，一邊神色感慨。
這可是與史書上所記載的，對死亡談之色變的秦始皇形象完全不同。
“混賬小子，你在亂說什麼！”
“趕快帶我們離開，不然傷到了陛下，你三族都要誅滅！”
王賁既怒又驚，完全搞不懂少年的話語，唯有嬴政陷入沉默。
無情的真相正在步步靠近，讓他的心情紛亂如麻。
似乎在印證少年所言，宮殿深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呼喊。
“陛下！陛下！你要堅持住啊！”
聽到這個聲音，嬴政半是無助半是絕望地嘆了一口氣，李斯和王賁兩人的面色也驟然改變。
如果沒聽錯，這應該是中車府令趙高的聲音！
只是趙高明明沒有跟隨他們而來啊！
而且爲何要喊得如此悲傷？
“我知道三位有很多疑問，但請先隨貧道而來。”
崔遠輕輕揮手，率先一步踏入行宮深處。
嬴政繼續一言不發，邁步跟隨，讓李斯和王賁心情都提到嗓子眼！
衆人步步千斤，穿過迴廊，很快便出現了在一處巨大寢宮內。
當看着牀榻上奄奄一息的身影后，堅持了一路的兩人終於崩潰，當場癱倒！
“這不可能！”
“陛下啊！”
兩人目眥欲裂，嬴政也閉眼，露出痛苦神色。
是的，牀榻上處於彌留之際的人正是另一個秦始皇！
如同崔遠先前所言，誰能夠想到嬴政垂釣時心中最想看見的未來……
居然就是自己的死期！
寢宮前，崔遠表情欽佩：“陛下，你果然是人中龍鳳！”
其實他作爲系統主人，是能夠強行指定穿越時間點的。
當初徐福盧生的穿越就是他一手安排的，根本沒問過兩人的意見。
而這次，因爲出於對千古一帝的尊重，少年選擇讓出了全部控制權。
沒成想，這位正在歷史記載中，對死亡忌諱如深的殘暴帝皇，居然最想要看就是自己的託孤。
親眼見證，還是主動選擇，古往今來恐怕沒有第二人有這般勇氣了。
“呼~呼~”
嬴政胸口起伏，沒有正面迴應少年的話語，轉而凝重問道：“這個時間點是哪一年哪一月？”
他仔細觀察另一個自己，發現其面貌沒有多少改變，心情正在不斷下沉。
難道……
“始皇三十七年八月。”崔遠如此回答，印證了猜測。
“咳咳咳！”
嬴政的咳嗽陡然變得劇烈，覺得正在世界都在搖晃，王賁持刀的手在顫抖，李斯的表現更加不堪，險些當昏厥。
現在就是三十七年，而且百姓已經在準備春耕，也就是說——
陛下只剩下不到半年壽命而已！
難怪穿越之前，崔遠曾勸說他們要做好承受巨大刺激的心理準備。
這何止是巨大刺激，簡直就是天崩地裂啊！
“陛下，要不這次穿越就結束了吧？”
看着嬴政都快要將肺都咳嗽出來的模樣，崔遠收起笑意，也有些擔心了。
他還指望政哥能夠改變歷史，幫助自己重獲自由。
要是其因爲受刺激過大咳嗽死在這裏，那玩笑可就要開大發了。
“不！朕要繼續看下去！”
嬴政捂着嘴，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李斯和王賁沒有勸諫，兩對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牀榻。
都看到這裏，他們又怎麼可能臨陣退縮？
見三人都如此，崔遠攤了攤手，繼續任由事情發展。
……
“趙高啊~朕要死了。”
沙丘行宮內，另一個始皇的聲音無比虛弱，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趙高淒涼哭泣：“嗚嗚嗚！”
兩人都沒有察覺到在一旁暗中觀察的四位過去來客。
“陛下不要胡言！你可是皇帝，一定能夠長命百歲，萬壽無疆！”
趙高擦去眼淚，遞上來酒樽，想要喂水，可卻被始皇一把推開。
“噗！趙高扶朕起來~”
一推之後，雙眼無神的始皇帝似乎似乎恢復了元氣，坐起來後眼睛重新明亮！
“幫朕起草一份詔令。”
“諾！”
趙高不敢違背，拿出竹簡揹着始皇痛苦持筆。
“宣公子扶蘇，速回咸陽，登基，繼位！”
始皇帝吐字清晰，趙高認真書寫，蓋上印章後，沉默了半響，纔敢緩緩回頭。
“啊！”
這一刻，夕陽消散，車外的太陽緩緩下山。
……
“這就是朕的結局嗎？”
嬴政愣愣看着不遠處閉目的未來自己，其實在話語落下的那一刻，其就已經閉眼。失去了所有生息。
重新正坐，留下遺詔，就是最終的迴光返照。
他之所以會選擇來到自己死亡的時間點，就是想要見見未來的自己在臨終前會傳位給誰，結果依舊是扶蘇。
果然直到最後，朕也沒有找到真正合適的繼承人。
也對，半年的時間又能夠改變什麼呢？
嬴政心中落寞，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權在時光面前的無能爲力，同時也對趙高抱有感激。
沒想到在自己離世的最後時刻，子女臣子都不在，唯有他一直陪伴到了最後。
“陛下，趙高真乃絕世忠臣啊！”
看完之後，王賁同樣備受感動，對哭得撕心裂肺的趙高自愧不如。
如果換做是他，絕對無法做到如此傷心動容。
“臣之前居然還因爲政見不同，懷疑過其對大秦的忠心，真乃罪過啊！”
李斯扶額，心中慚愧：“王大人不必多說，我也一樣差點不分忠奸。”
他也曾和上卿蒙毅一同收集過趙高貪污妄法的罪證，想要將其扳倒，現在看來是全成爲了笑話。
崔遠：“噗！”
“崔遠，你在笑什麼？”嬴政不滿看來，李斯和王賁也是一臉疑惑。
如此感天動地的一幕，這個少年不感動哭就算了，怎麼還能笑出來的？
還有沒有良心了！
崔遠捂着嘴輕笑：“哈哈！請陛下恕罪，草民只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一時忍不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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