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萬家生佛和一羣牛馬!
大旱之年,水就是命,就是黑暗的絕望之中一抹微光。
“糟了,老張還在下面,別淹死!”上來那人大吼一聲。
衆人光顧着高興,忘了井下還有一個人。
“無妨,只要井不塌,人就會被水飄起來。”中年人說道。
話雖這麼說,還是趕緊放下繩子,把老張給拉上來。
“侯爺,你是萬家生佛。”老張上來第一時間給顧道磕頭。
“有如此鑿井方法,安全可靠,我們就可以打無數的井,我可以再打三丈。”
“萬家生佛啊,侯爺!”無數災民跪在大地上大吼。
香火更加旺盛了。
“別扯了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們這是要把我送走啊。”
顧道揮了揮手,驅散眼前的香火煙氣。
“方法能用,那就尋找水脈打井,我們跟這旱災拼了。”
這句話,沒人再質疑,全都充滿了精神和力氣。
實在忍不住的災民,眼巴巴地看着水井。
第一桶水被從井裏面打上來,雖然還是渾濁的泥湯子。
但是被災民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傳遞,每個人看着這水,都忍不住哭了。
“侯爺說了,打井……”老張擦乾眼中的淚水,振臂高呼。
“打井,抗旱……”災民終於有了鬥志。
顧道煽動他們的話,隨着這口井打出水,終於落地。
終於讓這些災民看到了曙光,不用他再動員組織。
那些善於打井的人,自己就動起來。
上山伐木製作木筒,擅長尋找水脈的人開始定點,無數人日夜不停地開始鑿井。
顧道派人,把打井的技術分享給了通衢關,順便把陸冠運來的糧食,直接分走三分之一。
正式開始在青松山賑災。
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給忘了,當一羣書生前來拜會的時候。
“顧侯,黃兄只是脾氣急了一些,他並無惡意,還請釋放了他吧!”
一個書生跟顧道說道。
“而且黃兄出身國子監,跟您也是同門,相煎何太急?”
聽着書生的話,顧道這纔想起來,自己還關着一個牛眼書生。
還是國子監同門?
壞了!
這事兒幹得有點過分了,徹底給忘了,回去師祖肯定要埋怨自己。
找來那個擅長用棒子的老卒一問,這老傢伙竟然把牛眼書生,跟那些刺殺自己的刺客關在一起了。
這不是壞菜了麼?
爲表歉意,趕緊親自去釋放這位同門,到了地方一看差點逗樂了。
這位書生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完全是佔山爲王的山大王模樣,正在給那羣刺客上課。
講的還是家國忠義。
那一羣刺客一個個戰戰兢兢地回答問題。稍有回答不對,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與這些刺客相比,這傢伙更像是一個活土匪。
“顧侯,偷襲暗算不算英雄,你我單挑大戰三百回合。”
牛眼書生看到顧道,立即來了勁頭,擼胳膊挽袖子要動手。
不等顧道說話,幾個老卒拎着棍子不懷好意地走過來。
顧道趕緊阻止,把這個名叫黃宗吾的牛眼書生放了出來。
“顧侯,你犯了大錯可知道?怎可說與旱災放手一戰,這與你那‘爲天地立心’矛盾。
旱災就是天,你與天一戰,被有心人利用了可就是大簍子。”
黃宗吾大大咧咧地說道。
顧道明白了,這傢伙其實是爲了自己好,當時估計太着急了沒說明白。
而且當時自己那個話的意思,的確有點‘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意思。
“旱災什麼時候成了天了?難道你也認爲旱災之下,不應該去抗爭?”
顧道不服地說道。心中已經準備給老卒使眼色,把這個蠢貨再來一棒子。
“錯,顧侯與旱災抗爭讓我等佩服,天下有你這樣的人才會變得更好。
所以,我們纔要保護好你這樣的人,不能讓那些狗才,耽誤你去拯救災民。”
沒想到黃宗吾瞪着牛眼,一臉鄭重地說道。
顧道有點羞愧,心中也有點感動。
“顧侯放心,我已經想到了辦法。把旱災變成旱魃。
旱魃者逆天之魔物,打旱魃就是順天行事。我們這就去災民之中傳講,我還編了小兒童謠!”
黃宗吾說道。
這傢伙竟然已經想好怎麼做了,顧道除了表示感謝不能說什麼了。
招待黃宗吾等人吃了一頓飽飯。這個地方也只有這種回報。
剛招待好黃宗吾,又有一羣書生前來,也是國子監的。
“顧侯,你既然喊出‘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爲何行法家之事?
那四句從何處抄來……”
顧道聽明白了,這是來砸場子的。
“對,還說什麼要對抗旱災,你這是逆天行事,你這是要傳播造反的學問麼?”
另外一個儒生上來直接扣帽子。
“顧侯,且去忙你的,看我滅此朝食。”黃宗吾瞪着牛眼擋在顧道跟前。
兩幫人,在青松山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核心就圍着顧道的那四句話。
顧道在通衢關朝着老天喊得暢快了,殊不知張載着橫渠四句,其中的哲學思辨,在這個時代足以開宗立派。
有些人想要擊敗顧道,把這四句話拿走成爲自己的東西,有的人想要維護顧道踐行這句話。
學術之爭從來都是殺人不見血,這些人冒着災民遍地的危險跑到這裏來,可見內心的躁動和不達目的不罷休。
而且來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每天喝一碗粥,依然鬥志昂揚地辯論不休。
幾天之後顧道再回來的時候,對面那羣讀書人,其中兩個正捂着眼睛指着黃宗吾大罵。
“匹夫,說不過就動手,有辱斯文。”
黃宗吾甩了甩手一臉冷笑。
“歪理邪說,能動手爲什麼要跟你嗶,警告爾等再胡攪蠻纏老子擰斷你們的腦袋。”
顧道心說好傢伙,這牛眼書生身板是真好,堪比武將。
說得過就說,說不過就動手,真是人才啊。
“道理光靠爭是爭不明白的,絕知此事要躬行,不如干一場,比一把。”
“認爲我錯的去幫二皇子,認爲我對的留下來。就以賑災的結果比較一下,到底是誰的學問對。”
顧道夾雜了自己的私貨。
這些精神頭十足的書生,每天喝一碗粥都如此有精神,簡直是賑災最需要的好牛馬啊!
“不敢的,以後就不要提這件事了,尋章摘句不敢實踐是腐儒,不配談論這種學問。”
顧道又補充了一句。
“好,是怕誰,比就比……”黃宗吾瞪着牛眼說道。
“怕你們不成……”另一方也上頭的迴應。
就在雙方上鉤的時候。
“何必那麼麻煩,這些災民好處理得很,老弱殺光,青壯留下不就解決了?”
一個輕佻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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