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永生者的悲哀，不是個例。
所以，大家都對歐爾的講述保留了意見，並沒有太過當真。
歐爾見衆人一副並不相信的樣子，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他也沒有計較，而是繼續講述道：“之後，經過了2000年的歲月變遷，蘇美爾王國最終被阿卡德人滅亡，而我也開始繼續向東前進，來到了一個盛產香料的土地，那裏佛教剛剛興起，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我認識了‘釋迦摩尼’。對方傳授了我很多的知識，也讓我覺悟了很多的真理。”
“後來‘佛祖’看出了我的不同，但他從未詢問我的祕密。至今我還記得他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他說：終有一天，你會找到你的同類，找到你的信仰。你會爲了人類之主，奉獻自己的生命。”
聽到這裏的衆人都徹底懵了，就連我也不由疑惑“釋迦摩尼”曾經對歐爾說過這樣的話嗎？我怎麼不知道？
隨着歐爾的講述越來越離譜，竟然都扯到了傳說中的“佛祖”，這種情節未免也太天馬行空了吧？你確定你不是在編故事？
面對衆人那質疑的目光，歐爾卻是神情認真，從容不迫，對答如流，不似作假，這也讓故事充滿了說服力。
儘管沒人能挑出毛病，但大家又覺得歐爾的精神實屬不正常。於是，爲了放鬆緊張的氣氛，旁邊的生物學家微笑的調侃道：“歐爾，你今天說出了你的祕密，難道就不怕我們傳出去嗎？”
歐爾聽後，不慌不忙的表示，人們會在質疑中，逐漸淡忘一切。就算現在大家都相信了這個祕密，可等幾個月後，必然又會產生懷疑。
就在衆人無法反駁這個觀點時，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敲門聲，過去打開門一看，來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心理學教授，他也是之前考古學家趁着上廁所的間隙，偷偷打電話叫來的外援。想要憑藉從心理學的角度，去分析歐爾此時的精神狀態。
這位心理學教授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大家的反感，反而令大家期待他能否揭穿歐爾的謊言。
心理學教授找了一個沙發坐了下來，然後神情淡然的表示歐爾之前的話，既證明不了他說的都是假的，也證明不了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既然如此就只能任由他繼續講下去吧。
因爲從心理學上分析，只要對方確實是在編故事，那麼他所講述的內容越多，就越難以自圓其說。
緊跟着，話鋒一轉，心理學教授詢問歐爾是否得過大病？
歐爾回答自己在史前的確得過一場肺炎，最近百年裏還得過黃熱和天花，但或許是因爲身體的免疫力太強了，導致自己無論是受到什麼傷，患過什麼病，最後都會自我治癒且從未留下過任何的疤痕。
此話一出，頓時就讓生物學家來了興致，他提議歐爾跟他去一趟實驗室。然而，歐爾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並坦言，這種情況誰去誰死。他纔不想被當成小白鼠，然後被綁在手術檯上遭到解剖研究。
黑人教授這時站出來說道：“歐爾，既然你已經活了這麼久，那麼你的智商應該很高吧？”
歐爾嗤笑一聲，無語的反駁說：“我並非天才，只是身體原因讓我擁有了無限的時間。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我也確實花費了數百年，拿過十幾個學位，不過就算是通透了所有的領域，但卻仍舊無法超越當今的時代，因爲信息的更新速度和科技的進步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特別是近200年來，人類文明的科技進步速度，完全就是對過去幾千上萬年的碾壓。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就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不斷推動着人類文明的發展一樣。任誰都不可能在這種前提下，做到與時俱進！我活了這麼久，一路走來，最是深有體會！”
我在一旁默默聽，一邊默默心想道：“歐爾並非是沒有天賦，而是他的亞空間本質被啃食得太過殘缺所導致的。現在連靈能都無法使用了，可想而知當年的‘天堂之戰’，給他帶去了多麼大的損傷。至於他所感覺的，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不斷推動着人類文明的發展進步，其實也沒有感覺錯，因爲那正是永生者的組織‘全視之眼’的傑作。”
“我在想，等這次聊天會結束以後，就去告知他一些真相，並推薦他去加入‘全視之眼’。畢竟隨着科技的日新月異，人工智能、大數據，如雨後春筍般，相繼而出。如果他還按照以前的方式逃避，終有一天會被發現的。”
隨着歐爾完美無瑕的講述，在場衆人漸漸變得詞窮，似乎再也沒有問題能夠提出。
然而，心理學教授卻開口向其詢問，問他是如何看待生離死別的？
歐爾的回答十分的淡然，表示自己不會輕易的袒露感情，因爲在他身邊的人如同潮水般來來回回，有時候還未說上幾句，他們的生命就已經到達了盡頭，自己無法記住他們，而歷史和所有人，也無法記住自己。就算是他們的子孫，也頂多不會超過三代，便會將他給徹底遺忘。
聽着歐爾對生命的闡釋，在場的衆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來自歲月的窒息，併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傷感與悲哀。
其中，心理學教授更是有了一種極度的憤怒感。因爲他認爲永生的活着根本就是對其他生命的不公平！你爲什麼可以長生不老？而我們卻要一步步走向死亡？
心理學教授越說越激動，大家看着他頭頂那銀白的髮絲與蒼老的面容，瞬間就理解了他的心情。而且，一些知曉其中內情的人都明白，心理學教授的妻子，因爲阿爾茨海默病，剛剛在上個星期纔去世，這也是大家之前沒有通知他過來一同送別歐爾的原因。
感受到心理學教授那表現出來的痛苦和悲傷心情，歐爾突然有點後悔今天將自己的祕密給講述出來。
本想着立馬結束眼前的話題，可大家卻更加的好奇起來，認爲歐爾的故事相當的精彩，於是便強行把歐爾摁回到了座位上，並展開了新一輪的問答。
黑人教授詢問歐爾是否遇見過類似的永生者？
歐爾回答說，自己在17世紀時，確實遇到過一位，且這個人也是來自於舊石器時代。他們暢談了兩天兩夜，但最終都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就像現在無法證明歐爾所說故事的真假一樣。
帶着這種困惑又過了200年，歐爾說他在一個火車站內再次遇到了對方，當時兩人四目相對，都明確了身份，但卻不想再有任何的交集。或許，對於他們這種永生者來說，消失隱匿在人羣之中，纔是保守祕密最好的辦法。不過在最後，他們還是互相告知了對方的真名。而那位永生者，名叫：安瓦爾·德溫。（灰騎士）
至此以後，歐爾便再也沒有遇見過對方。
聽完了這番講述，生物學家詢問歐爾有沒有對這樣的生活感到過無聊？面對無盡的生命，人總會感到乏味的吧？
歐爾承認，自己確實有過這樣的感覺。所以他偶爾會去“新幾內亞”島嶼上的原始部落那裏尋找慰藉。他說那裏的人，將他當作了不朽的神，每次去都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聽到這裏，一位老邁的女教授已經實在聽不下去了。因爲她是一位十分虔誠的基督教徒，所以她對歐爾把自己比作爲了“神”，非常的不爽。於是便搬出了“耶穌”，想要以宗教的角度去批判他的無知和無禮。
並表明，如果歐爾真的活了上萬年，那麼總該也信奉恩澤世人的耶穌吧？
我對這名女教授的發言感到了無語，你和一名永生者談宗教？談信仰？對方的年齡，可能都親眼見證或經歷過各種宗教與信仰的誕生。你叫他們去信奉一個毫無神祕感，並知曉其底細的迷信？這有點太過想當然了。
果不其然，歐爾隨後表示自己是一個無神論者，所以他不信奉任何的宗教。
藉着這個話題，黑人教授詢問歐爾是否見過《聖經》裏的人物？因爲裏面的人物大多都是擁有杜撰原型的。
歐爾一本正經的說，他確實遇到過，但他不想繼續回答，他覺得現在的話題已經嚴重失控，繼續講下去，可能會對一些人的三觀認知產生巨大的影響。
此話一出，瞬間就激起了衆人的遐想與興趣。你越是藏着掖着，別人就越是想要進行深挖，人類..........就是一個如此好奇的種族。
於是，他們紛紛叫嚷起來，讓歐爾不要繼續賣關子。有些人甚至還大膽猜測，莫非歐爾就是《聖經》中的人物？說不定還是耶穌的十二使徒之一呢！
歐爾無奈，只能索性繼續講述了起來。
他說，所謂的使徒根本就不存在，他們也並非真正的傳道者。
考古學家反問他爲何如此肯定？因爲《聖經》的內容可是經過了百年的沉澱，千年的流傳。有些人，甚至可以拿它作爲歷史依據，確定自己的“應許之地”。
此時的歐爾略顯尷尬，坦言《聖經》不過是後人加工而成的版本。其實真正的內容非常的簡單，僅僅只有不到一百個字便可解釋。
如此褻瀆的話，聽在先前那位女教授的耳中，簡直就是怒火中燒。要知道，她可是一位十分虔誠的基督徒，所以她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聖經》的權威！
歐爾很理解她的感受，躊躇了片刻，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等到大家安撫好了女教授的情緒，歐爾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最後的真相講完。
他說，自從跟隨“佛祖”學習，他就悟出了很多通透人性的哲學。一晃時間過去了數百年，歐爾帶着這些真理回到了地中海，併入鄉隨俗成爲了一名“伊特魯利亞人”。
就在歐爾開始傳播“佛祖”的教義時，對他充滿偏見的魷大人，脅迫當地的古羅馬執政官，下達了對他的逮捕令，他們認爲歐爾在蠱惑人心，因此將他釘在了十字架上游行示衆。
索幸歐爾曾在西藏高原上學過“假死”，從而騙過了羅馬人。可當他的“屍體”被安葬後，有人發現他竟然活了過來，且全身的傷口還在緩慢的癒合，就連四肢上被釘過的印痕也都消失不見。
自此以後，歐爾便被世人冠上了“救世主”之名，其名字也被無數信徒歌頌爲了“耶穌”。而“耶穌”復活的故事，也就這麼被傳開了。
當這番恐怖的真相呼之欲出之刻，在場衆人全都屏氣凝神起來，如同看待怪物一般看着歐爾。
他在說什麼？他竟然說自己就是傳說中的“上帝之子”？“耶穌”本人？
這個事實令女教授難以接受，她不敢相信所謂的“耶穌”就在自己的眼前。現在，被擊垮的不止是她的信仰，還有大家對世界原本敬畏的認知。
身爲人類學家的黑人教授，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說《聖經》最早的版本採用的是希伯來語，裏面確實涉及到了很多佛學的理論。
歐爾搭腔說，因爲那纔是《聖經》所要傳達的真正教義，可後來的牧師卻覺得它不夠精彩，於是便編造出了地獄和天堂，並利用恐懼來控制人們的思想。
隨着窗外的夜色漸濃，歐爾打算趁機結束這場聊天會。但自從他接二連三的爆出這麼多的驚天大瓜後，顯然事態的局勢脫離了他的掌控，已經由不得他了。本來是一場送別他的歡快氣氛，想不到此時卻伴隨着女教授的抽泣聲，而變得越發的消沉起來。
很顯然，衆人都相信了歐爾的講述。但唯獨那位心理學教授卻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朝歐爾進行着嘶吼，逼迫他趕緊承認之前的內容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導自演所編撰出來的故事，不然...........就強制送他進精神病院！
意識到眼前的事態已經非常嚴重，而自己的講述也給衆人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後，歐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頭告訴衆人，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所編造的故事。
此話一出，再度震驚了衆人，有的人感到了失望，有的人感到了憤怒，也有的人感到了釋懷和寬慰。
而歐爾也趁勢站起身來，感謝大家給予了他這麼棒的故事靈感。包括進門時，那幅梵高的畫作，考古學家送給他的古老文獻，以及黑人教授發現的鸚鵡啄鏨刀等等等等，只是靈光一閃，於是纔有了今天的胡編亂造。
這番解釋，直接讓部分人破防。黑人教授更是率先爆出了粗口，怒斥歐爾不僅做得過分，還玩弄了大家的感情。
憤怒的考古學家更是暴跳如雷，當場怒罵一聲，便摔門而去。臨走前，他的女友朝歐爾問道：“你的名字拆分後，好像是‘雙關語’。難道里面還有其他的含義嗎？”
心情低落的歐爾沒有作答，衆人見狀，也知道該離開了。
隨着衆人漸漸散去，這場熱鬧非凡的告別會也即將走到了尾聲，不管大家如何看待歐爾，今後他們都不可能再次相見。
我走在最後，悄悄來到了歐爾的身邊，問他今後有什麼打算？
歐爾聳肩，表示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待衆人的身影，在視線中完全消失之後，我微微一笑，直接喊出了他的本名。
“歐爾·佩鬆，我知道你所說的都是真的。不過，你的人生如此漫長，總得給自己找點目標不是？”
聽第一遍，歐爾還沒反應過來，但幾秒過後他便猛然回頭看向了我，驚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舊石器時代的本名？”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去找一個叫埃隆·馬斯克的人，就說是歐姆·彌賽亞推薦過來的。
歐爾接過紙張上的地址看了幾眼，正欲擡頭繼續詢問，結果哪還有我的身影？
夜晚，走在回男生寢室的路上，我就彷彿剛剛拯救了一位孤獨的靈魂一般，心情頓時舒服了不少。歐爾的情況，並不是個例。事實上，包括吉爾伽美什在內的衆多永生者，都或多或少因爲時間長河的風霜雪雨，而變得性格孤僻，不愛說話，不愛和人交流，面對任何的誤解，也不愛去過多的解釋什麼。
因爲，凡人的生命，在他們看來，都太過短暫，如同隨時凋零的花朵，盪漾不起他們內心任何的漣漪。
目前爲止，“全視之眼”內的永生者們還能保持目標一致，但我知道，終有一天他們會因爲各自的想法和理念上的不合，而逐漸分道揚鑣。
只是，我好像忘記了點什麼？是什麼呢？
哎呀，忘記帶飯了，我的那些義子們不會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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