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把孩子還給我 ! 作者:未知 我一驚,他知道了?! 是喬宸飛告訴他的? “是不是?回答我!” 見我瞪大眼睛一聲不吭,樓少棠沒有耐心再讓我沉默下去,他低吼,扣在我肩上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目光裏也涌動起明暗不定的光,可見他有多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我不明白這是爲何,那個孩子於他根本沒有意義,無足輕重,他爲何要追究是不是他的?但既然他想知道,那就告訴他好了。 我暗吸口氣,穩定住震顫的心,無所謂地輕輕一笑,“是。” 我這個字剛落到空氣裏,樓少棠眼眸就狠狠一縮,陰冷的面龐驟然抽動了下,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看他死死盯住我,眼眶似要噴出火來,我更疑惑了,他在怒什麼? “爲什麼?”就在我惴測他心思的時候,他又開口發問。 他聲音很緊,一聽就是在強忍怒火。 “什麼爲什麼?”我猜不透他意圖爲何,也不想猜。 “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打掉?爲什麼?” 他不再冷靜,掐我肩膀的手在不斷使勁,像恨不得將手指都嵌進我肩胛骨裏。 見他表情像是受了多大刺激似的,我越來越迷惑,卻更覺得十分可笑。 “笑話!我憑什麼不打掉?”我忍住肩上的痛,挑眉冷笑,“樓少棠,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又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孩子是你的又怎樣?你會要?” 說起那個逝去的孩子,我不由悲從中來,眼眶也漸發熱。 但我絕不能將這脆弱的情緒曝露在樓少棠面前,於是趕緊憋住,翹起嘴角,譏誚地笑起來,繼續說:“我們已經離婚了,記得嗎?還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強逼的我。所以,樓少棠,別裝得自己好像很想要對我負責似的。很噁心,我也不需要。” 以爲這樣說完他會立刻放開我,不再糾纏,可是他並沒有,還是死死將我按在牆壁上,目光忿忿地瞪着我。 我被他這一臉痛恨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也是惱了。 “放開我!”我怒臉,扯他手。 他手撼然不動,身體也沒有移動半分。 見他胸口劇烈起伏且滿身怒氣,我不太敢再妄動,垂下手,站在原地,視線別向一旁。 “把孩子還給我。” 片刻,他壓抑的聲音傳進我耳畔。 我怔了下,轉眸看他。 他表情很認真,一點不像開玩笑的。 我簡直無語了。 “神經病!”我只當是他故意刁難,氣惱地推開他,邁步就走。 他又把我拽了回來,用力推到牆壁上,“把孩子還給我!”他失控地怒吼。 我也怒火沖天,爆發了,“樓少棠,你發什麼瘋!想要孩子,找鍾若晴去生,別他媽來找我!我跟你早玩兒完了!” 我的話又不知道觸到他哪根神經了,他暴喝一聲,“塗穎!”隨即就舉起拳頭向我臉揮來。 我驚得呼吸瞬間停止,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 可預想中的重擊並沒來,耳邊卻響起“咚”一聲重響,隨之,牆壁也隨這聲響震動了下。 極力穩住狂跳的心臟,我疑惑地睜開眼睛。 只見樓少棠的拳頭砸在了我左邊的牆壁上,因爲太過憤怒,他整條手臂都在顫抖,臂膀上青筋暴凸,手背上先前包紮的紗布又滲出大片的血漬。 盯着染血的紗布,我眼皮突突直跳,心也跟着抽緊,徹底怔住了。 認識樓少棠至今,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控,這樣憤怒。他一向冷靜自持的,即使再怒,也會把情緒控制得很好,讓人無法摸透他所思所想。 可現在,他竟然…… 爲什麼? 我不解地轉過頭,見他閉着眼睛,睫毛顫動得很厲害,額頭上已滲出大顆汗珠,在不停深吸着氣,似是在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我冷硬的心突然莫名不忍了,產生了一個猜測,他會不會是很想要那個孩子?他和我的孩子。 可這個想法纔剛跳躍出來沒幾秒,樓少棠就復睜開眼,他眼眸重又變得冰冷如霜。 “這是你欠我的,必須還給我。” 聽見這道毫無溫度的聲音,我頓覺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怎麼會產生這樣荒誕的想法?! 樓少棠怎麼可能會要我的孩子!他是不喜我欠他任何東西。 又想起那天,他無情地讓老爺子對我執行家法,仇恨的情緒瞬間將我席捲。 “樓少棠,我不欠你任何東西。”盯着他冰冷的眸子,我勾起脣瓣,輕笑道:“實話告訴你,那個孩子不是被我打掉的。是被你,被你,親手弄死的。” 我整句話都說得輕飄無骨的,唯獨在“被你”兩個字上加了很重的音。 “你說什麼?” 果然,如我所料的,樓少棠像受到極大的衝擊,滿臉震驚。 他不可置信地盯凝住我,“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聽他聲音很緊,還微微有些發顫,我冷冷一笑,“你還記得嘛?”我說:“那天在城南公寓,因爲我說了句什麼話觸怒了你,你把我從椅子上拽起來,狠狠甩到地上。就是那時候,你把你的孩子給摔死了。” “樓少棠,是你,親手殺死了你的孩子。” 轟隆隆—— 隨着我輕笑的話音落下,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驟然劃破寧靜的夜空。 我和樓少棠身體同時驚顫了下。 但我很快鎮定住,而他卻怔愣了。 我知道他並不是被這聲雷給震懾住的,而是被我的話。 見他沉默不語,面龐漸漸浮上一抹哀痛,想他定是無法接受這一事實,我再接再厲,繼續打擊他,“打雷了,樓少棠,你怕嗎?做了這麼造孽的事,你怕被雷劈嗎?” 我說完,樓少棠身體就猛得一顫,眸光瞬染上濃濃戚色。 見他真被我刺激到了,我笑了,笑得極爲諷刺。可不知爲何,我的心卻感覺像被刀在狠狠剮割,每呼吸一下,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在劇烈疼痛。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明明刺激的是他,自己卻並沒覺得解氣,還萬分心痛難過,難過得快不能呼吸了。 但我依然強撐笑意。因爲我發過誓,不會在樓少棠面前掉一滴眼淚。 我手暗暗扭自己大腿,把快要衝出眼眶的淚逼回肚子裏,也不走,就這樣直直看着他,將表情調整到最譏誚的一面。 樓少棠雖也定定看着我,但眼神卻是渙散的,明顯是還陷在震驚中無法走出來。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我們兩人似忘記了空間,忘記了時間,如沉默的雕塑,靜靜對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少棠終於緩緩回神,將目光焦距重又定格在我臉上。 “塗穎,”他哀哀地看着我,用暗啞又略帶悽然的嗓音,問:“如果……如果那個孩子……沒被我……失手弄沒,你……會要嗎?” “不會。”與他繼繼續續,艱難出口的問話相反,我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說完,我就冷冷別開臉不再看他。 不是心虛無法面對他,而是真正的答案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了。 當時那個孩子我是堅定不要的,但當真沒有了,那股切膚之痛令我至今回想起來都痛得呼吸困難;愧疚,自責和依依不捨的情緒從那天起就在心間蒸騰,始終無法散去。 我已不敢確定,如果時光倒流,我是否會留下那個孩子。 但是,時光是不會倒流的,發生的事也無可逆轉,孩子沒有了就是沒有了,現在再去說會還是不會,是多麼沒有意義的一件事。 盯着彩色窗戶,我的心一片灰暗,也越來越痛,痛得我快忍不住要哭了。 “呵?” 就在這時,樓少棠突然冷笑一聲,這聲笑似是自嘲又像是鄙夷。 我心微微一顫,強忍住眼淚,扭頭看他。 他神情和目光都已不再如剛纔那般幽哀,而是又變回冷酷淡漠。 以爲他會對我說些什麼惡毒的話,可等了半天,他始終閉脣不語,只定定凝視我。 我也不說話。能說的都說完了,該刺激的也全刺激夠了。 偌大的教堂裏,又是一段長久的靜默。 就在我自以爲堅固的心理防線快要在他這逼視的目光裏寸寸崩塌的時候,樓少棠突然放開了我,他目光仍一瞬不瞬地盯視我,身體卻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他退了連半米都沒有,可我卻覺得將要和他遠隔千山萬水了。 一股沒來由的心慌和心酸,瞬間讓我身體不受控的微微顫抖起來。 我趕緊握住拳頭,暗吸口氣,再暗暗用力,極盡全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嚥下喉嚨裏的苦水,我勾笑,淡定無謂地看着他轉身,然後消失在眼簾。 “砰”一聲,教堂大門被重重關上,我心也隨之震顫了下,同一時間,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虛弱地沿着牆壁一點一點向地面滑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酒店的,當喬宸飛看見我時,我已渾身溼透,精神還恍恍惚惚的。 “小穎,你怎麼了?你去哪了,怎麼會這副樣子?”他有點被我嚇住了,緊抓着我冰涼的手。 “姐姐,你怎麼了?”小宇焦急萬分的聲音也傳進我耳朵裏。 我瞬時回神,“沒什麼,剛纔出去散步忘帶傘了。” 見我在笑,說話口氣也很輕鬆,喬宸飛和小宇沒有懷疑,兩人神情豁然一鬆。 怕我生病,喬宸飛趕忙拿浴巾裹住我,“我去放水給你泡澡。”又囑咐小宇,“給你姐倒杯熱水。” 小宇立刻照做。 喝完水,喬宸飛從浴室出來,催促我,“水放好了,快去洗吧,彆着涼了。” 我點頭,去了浴室。 對着浴室鏡子,看着滿臉溼嗒嗒的自己,我輕抹把臉,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嚐了嚐手指。 奇怪,雨水什麼時候變成鹹的了? 我甩甩頭,把這奇怪的疑惑甩掉,跨進浴缸。 我很快洗完澡,出來後,喬宸飛第一時間把一個茶盅端給我,“趁熱喝,驅寒的。” 我打開茶蓋,看是熱薑茶,心裏一暖。 雖然剛泡了澡,但身體還是感到很冷,所以沒幾口就把它喝完了。 放下茶盅,我突然又想起剛纔教堂裏的事,就問喬宸飛:“宸飛,你爲什麼要告訴樓少棠?” 喬宸飛愣了下,立刻就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事。也許早預料到樓少棠會來找我覈實,他沒太驚訝,問我:“你剛纔就是和他在一起的?” 我點點頭。 喬宸飛微蹙了眉,然後看我面色不太好,以爲我生氣了,他歉意地說:“對不起小穎,是我一時衝動說漏嘴了。” “一時衝動?”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所謂的一時衝動是個什麼情況。 “是樓少棠先刺激我的。他說……”喬宸飛頓下話,似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 “他說什麼?” 聽我語氣是執意要知道,他繼續說:“他說我們永遠也結不了婚,還說那個孩子的死是老天在幫他,他叫我等着,說要把我所有一切都奪走,讓我一無所有。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告訴他了,就是想滅滅他的氣焰。” 呵,樓少棠,你果然囂張!不僅對那孩子的死幸災樂禍,竟然還威脅喬宸飛。 不過你做夢也沒想到吧,那個孩子是你的,而且還死在你自己手裏。 先前,我在想到他那雙受傷的眼睛時,心中還有所發痛,但此刻,在聽完喬宸飛的這席話後,那些悶痛感瞬間就一掃而空了,甚至很是解氣。 見我臉色發白一聲不吭,拳頭也握得緊緊的,喬宸飛以爲我剛纔受到了樓少棠什麼威脅,緊張地問我:“小穎,是不是樓少棠他對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沒。”我勾笑,態度明顯是對樓少棠很輕蔑的,說:“他能把我怎麼樣?倒是他……” “他怎麼樣?”我話還沒說完,喬宸飛就迫不急待地問。 “沒什麼,他也無所謂。”我搖頭,不願再回想剛纔教堂裏的事,轉移話鋒,“宸飛,樓少棠不是說我們結不了婚嘛。”我氣笑地說:“好,這婚,我們就結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