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我愛上了別人 作者:未知 樓少棠眼眸驟然一縮,面容佈滿震驚,眸子裏的惱意早已蕩然無存,只剩在一點一點擴大的痛楚。 估計是沒料到我會主動提離婚,沈亦茹也傻了,閉嘴不吠了。 病房內登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表面還是裝得那副無所謂的灑脫,可內心卻似在烈火中煎熬。 “爲什麼?” 好半晌,樓少棠終於開口打破靜謐,聲音微微發抖。我心也隨之顫痛了下。 還能爲什麼?樓少棠,我生不了孩子,也不能像鄭可兒那樣爲你無怨無悔地犧牲,我什麼都給不了你。與我相比,鄭可兒更適合你。 “爲什麼?”我揚起嘴角,笑他問得天真,“樓少棠,你看看你身邊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我頭朝沈亦茹和鄭可兒的方向示意了下,極盡所能地把話說到最難聽,“奇葩難搞的老孃,殘廢事多的前任,人小鬼大的兒子。哪個是省油的燈?你知不知道,這7天我過得跟7年一樣,我受夠了,累了。” “是因爲不能生孩子嗎?” 樓少棠一眼看穿了我。我愣怔,盯着他毫不動氣的臉,一時語塞。 “我不在乎。”他凝着我眼睛,語氣堅定地說。 我在乎。 心裏哀痛地回了聲,臉上卻又恢復笑容,是極度勢利又輕蔑的那種,“呵,也算是吧。本來看在錢的份上想跟你得過且過算了,誰知道你要把別墅給你兒子。這只是開始,以後你可能還會陸陸續續給他更多。” 我下巴朝他手裏的報紙點了下,“現在你也知道了,我不能生孩子的,沒後代幫我佔你一份家產,最後我可能一分撈不着。那我還陪你耗下去幹嘛?”挑脣哼笑了聲,“不如趁早散夥,我去找別的搖錢樹。” 以爲我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無恥的話,樓少棠就算不勃然大怒,至少也會臉色鐵青。誰知他面不改色,還似是覺得好笑地輕笑了聲,“你是要錢嗎?”他問。“好,那我現在就把我名下所有財產都轉給你。”說着,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少棠!你瘋啦!”沈亦茹簡直不敢相信,驚得眼珠子都彈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阻止的話,只聽樓少棠對電話裏的人說:“秦朗,你現在立刻幫我擬一份財產轉讓書,我要把所有財產都給我老婆塗穎。” 我早在他說要把財產全都給我的時候就驚愕住,此時我呆望着他,全然沒了反應。 “少棠,你是不是瘋了?憑什麼把錢給她!” 沈亦茹急爆了的聲音將我神智拉回。 “不用了!”我也立刻阻止,腦子裏迅速思索拒絕的理由和話術。 “其實,其實我和你離婚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樓少棠放下電話,冷靜地看着我。 我別開眼,“我愛上別人了。” 樓少棠一下沒了聲音,儘管我沒看他,但也能感受到他的詫異。 “誰?”不過幾秒他就恢復鎮定,輕鬆的語調顯露他的不相信。 “翟靳。”我沒給自己留任何思考的時間,脫口而出。因爲心裏非常清楚,這2個字說出來樓少棠會是什麼反應。但沒辦法,爲了打擊他,讓他徹底對我死心,只能這樣說。 果然,樓少棠沉默了。 “塗穎,看着我的眼睛。”好半晌,他低沉着聲嗓開口,聽得出,剛纔的自信有點被動搖了。 我暗吸口氣,轉向他,用僞裝的毫不心虛的眼神迎視他。 “你說,你愛上了誰?”樓少棠如鷹般銳利的雙眸緊緊盯住我,像是要看穿我內心。 “翟靳,我愛上了翟靳。”我答得堅定,口氣是不容他質疑的。 樓少棠眼瞼狠狠一跳。 樓少棠,這下你該相信了吧。 就在我這樣以爲的時候,誰知,他臉色突然柔和下來,“你以爲我會相信?” 他笑得自信。我臉倏得一僵。 是啊,樓少棠不是一個好騙的人,哪是我嘴皮子上下一翻隨便說幾句就能糊弄的?如果沒有證據,他絕不可能會信。 我皺起眉頭,內心萬分焦灼。這時,突然瞥見外套上的鬱金香胸針,靈機一動,“你不信?”我迅速穩住心神,手指着胸針,勾起脣瓣,“你看,這是他給我的,爲我特別定製的定情信物。” 我笑得一臉甜蜜,但心裏忐忑不已。這根本不是翟靳給我的,很容易就會被樓少棠的火眼睛睛識破的,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頭皮賭一把了。 樓少棠蹙了下眉,虛眯起眼盯着胸針看。片刻,眼眸似是十分震驚地收縮了下,擡眸,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他聲音突然變得如三九天的寒冰,臉也隨之肅冷陰煞。我身體不禁瑟縮了下。 雖然迷惑他在這枚胸針上到底看出了點什麼門道,會讓他突然變臉,但聽他這樣說,應該是他相信了我的話,於是我繼續故作鎮定的扯謊道:“有段時間了。” 樓少棠薄脣緊抿,冷眼直直定在我臉上,彷彿要把我看出一個洞來。 我也無畏地與他直視,儘管心已痛得死去活來。 就在我們彼此默然對望,氣氛僵持不下時,沈亦茹的聲音又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少棠,這個賤貨水性楊花,別再跟她囉嗦了,快跟她離!” “滾。”樓少棠平靜的聲音沉沉響起,語氣裏隱含着山雨欲來的風暴。 “少棠!”沈亦茹竟沒聽出來,還找死地叫他。 “滾!”不出我所料,樓少棠失控地暴喝一聲。 我閉上眼睛,心如地動山搖般地顫了下。 “瘋了,真是瘋了!”被嚇得怔了幾秒後,沈亦茹才顫顫巍巍地從口中吐出幾個字。恆恆走過來攙住她的手,“奶奶,我們先出去吧。” 任沈亦茹如何氣得發抖,若這個時候再不出去就真是不識時務了。由於鄭可兒受傷沒法挪動,她依然坐在牀上,但同剛纔一樣,她很知趣的不發一絲聲音。所以,此時即使她在,這個病房也仿若只有我和樓少棠兩人。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離婚了?”樓少棠的聲音比剛纔更冷了幾分。 “是。”不讓自己顯得有半分猶豫讓他產生懷疑,我不假思索地說。 “好,如你所願,我們離婚。” 明明這個結果是我所要的,可當樓少棠爽快而冷然平靜說出這句話時,我心臟像被人打了一槍,如濤天巨浪般洶涌的疼痛迸發至四肢百骸。感到空氣漸漸稀薄,呼吸越來越困難,我緊緊握住拳頭,強憋住悶痛,讓自己保持鎮定冷靜。 “還有其他事嗎?”見我像座雕塑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樓少棠用毫無溫度的聲音問我。 暗自深吸了口氣,我直視他冰冷的眼睛,“沒有。” “那就滾吧。” 他比眼神更爲冰冷的話音一落,天上就炸響起一道震耳的驚雷,緊接着暴雨傾盆而下,把窗戶打得啪啪作響。 雨水好像也打進了我眼眶裏。不過下一秒我就意識到那不是雨水,是淚。趕緊別開臉,緊緊抿住脣,瞠大眼睛,拼盡全力強屏住眼淚,脣瓣都被我抿得發疼了。 再轉頭看樓少棠時,我臉已綻放出驕傲的笑容。 “再見。” 我挺直背脊朝病房外走,將一個毫無留戀的背影留給樓少棠。 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剛纔還穩健的步伐一下就軟了,可我沒有停,拖着緩慢的步子繼續朝前走,也不再強忍眼淚,任悲痛的情緒肆意宣泄。 “少棠!” 身後的病房裏驟然響起鄭可兒焦急驚慌的叫聲,緊接着是“通”一聲沉重的悶響。 我腳步一頓,心慌悸不已。 裏面發生了什麼事?樓少棠怎麼了? 很想踅返回病房看看,可又一想,既然這條路已經踏出,我便不能再回頭。 於是,捏了捏拳頭,忍下這股衝動,重新擡腳緩步前行。 外面的雨勢比預想的要大很多,路上沒有一個行人,由於能見度太低,行駛的車輛全都打開了大燈。 我的車停在了離醫院大樓有段距離的停車場,我毫不猶豫地走進滂沱的大雨裏。 “你看這人是不是神經病啊,這麼大雨還走。”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略帶嘲笑的話語。 “就是。”另一個女人附和,“咦~這人不是報紙上登的那個不會下蛋的豪門長媳嘛。” “真假的,你認錯人了吧?!”興奮的語調比雨聲還要響亮。 “怎麼可能?!你自己看。” “呀,還真是她!估計是被男人知道了拋棄她,受刺激了。” “對,肯定是的。” 哈哈哈哈~ 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穿透雨聲從背後直竄進我耳朵裏。 我淒冷一笑,這個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永遠多過雪中送炭的。 將這些看笑話的人拋在身後,我繼續向前走。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衝刷我的身體,我溼透了,冷得直哆嗦。腳下步子越來越緩,越來越虛,頭暈暈沉沉,臉頰上雨水和淚水交錯,將眼前的影像一點一點模糊掉,但耳邊卻清晰地迴盪着樓少棠最後說的那句話—— “好,如你所願。我們離婚。” 我們離婚。 我和樓少棠又要離婚了。 這是我們第二次離婚。 一股熱流奔涌出眼眶,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整個身體瞬時失去了支撐。 就在我轟然倒下的一瞬,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