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孩子,我不會留! 作者:未知 他深褐色的眸子沉怒地盯視我,英俊的臉龐佈滿陰戾,語氣更是嚴厲得駭人。 這是從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用這樣陰狠的態度對待我。 儘管詫異,可我毫不畏懼,更對他深惡痛絕。 眼淚還掛在潮溼的臉上,我衝他冷冷一笑,“有什麼不敢?!我現在就打給你看!” 說完,我擡手用力打向肚子。 如今,這寶寶於我不再是寶,而是恥辱,是痛恨,是垃圾。我恨不得當場就把她打掉。 就在我要打第2下的時候,翟靳一把抓住我手腕,他神情既驚又怒,瞪着我,“Lisa,我可以無條件的寵你、愛你、縱容你,但唯有這個,我絕不由你!” “放開她!” 樓少棠冷怒的喝斥聲在他不容置喙的話音落下之際響起,隨即箭步衝向他,扯開他鉗制在我手腕上的手,下一秒揮拳砸向他的臉。 因爲毫無防備,且樓少棠用了狠勁,翟靳被打倒在地。但他身手敏捷,瞬間就跳起身,不做任何猶豫,擡腳就朝樓少棠踹去。 樓少棠早做足準備,偏身一閃,成功躲過他的襲擊,而後再次出拳揮向翟靳,翟靳也毫不手軟的反擊,兩人似要將對方置之死地般的狠命打鬥起來。 樓少棠身手矯健,就是練家子也很少有能打得過他的。而在刀光劍影中生存,常年曆經生死格鬥的翟靳也同樣拳腳敏捷。幾個回合下來他們難分勝負,很快辦公室就被他們打得一片狼藉,兩人都被對方揍得掛了彩,可依然沒有停手的跡象。 我想上前去拉架,但他們打得實在太狠,我連插璡去的時機和空隙都沒有。祕書在外面敲門,卻始終不敢開門進來。 不管翟靳已受了多重的傷,我只擔心樓少棠會喫虧,再顧不得其他,衝翟靳怒吼,“翟靳,你住手!” 說着,快速掃了眼辦公桌,看見桌上玉石筆筒裏有把剪刀,大步走過去拿起來,將尖利的刀頭對準自己的肚子,“翟靳,你要再不住手,我現在就戳死她!” 我狠厲的吼聲令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男人瞬間停下了手,同時看向我。 “老婆,別亂來!”樓少棠瞭解我,發起狠來什麼事都做的出,緊張得跑向我。 我緊握着剪刀不鬆手,怒目瞪視着翟靳,他臉上也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驚慌,瞪大雙眸緊緊盯着我,似是在捕捉我細微的動作,生怕我會做出傷害寶寶的舉動。 樓少棠硬掰開我手,奪走剪刀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內,一把抱住我,由於驚怕,他胸膛裏那顆心跳動得十分劇烈。 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我過激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但之前止住的眼淚卻是又開了閘。 “Franco,看來之前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樓少棠陰鷙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擡起頭看他,他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卻是一眼沒有看,毫不在意這點傷,冷睇着翟靳,臉容比他的聲音更爲冷鷙,眼中迸發的全是狠戾似要殺人的冷光。 我退開他懷抱,轉過身,只見一行血從翟靳開裂出血的眼角沿着淤腫的臉龐慢慢滑落,他也是滿不在意的,舌尖頂弄了下口腔,輕蔑地哼笑,“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是嘛?”樓少棠流血的嘴角劃開一抹冷笑,比翟靳更爲輕蔑的,“我可不這麼認爲。別忘了,你今天還能活着站在這裏,是我對你手下留情。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話落,只見翟靳帶笑的臉有一瞬的凝滯。 我微微蹙眉,沒明白樓少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之前有對翟靳做過什麼? 不過此刻,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探究。 “好啊。”又是一聲輕蔑的笑,翟靳雙手插進褲兜,一派隨時應戰的無畏姿態。“我還真想看看你還有多大能耐?我和你到底誰更強大?” 他的話讓我心猛得一窒,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從心底躍然升騰,情不自禁地握住樓少棠的手。樓少棠沒有看我,但回握住我手,那股力道是安慰我,讓我不要擔心的。 “呵~”同樣一聲無畏的輕笑聲從樓少棠口中溢出,整個人散發的全是成竹在胸的氣勢,輕啓薄脣,“我會讓你看到的。滾?” 他聲嗓如臘月裏的寒風,即使在他溫暖的懷抱裏仍感覺一絲冷意,整個空氣都快凍結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他如此狠絕的一面了。 翟靳深褐色的眼眸微微一暗,輕蔑的笑容盡數斂起,頂弄下口腔,定定望着他。 看得出,他對樓少棠還是有所忌憚的。 也是,樓少棠不輕易置對方於死地,可一旦動手,那對方必將無翻身餘地。 冷凝的氛圍在片刻後被翟靳打破。 他目光緩緩移向我,嚴肅地說:“Lisa,這個孩子我要定了!如果她有任何閃失,我不會放過……”他再次看向樓少棠,“他。” 最後這個字“他”字落的擲地有聲,語氣陰戾至極,我心倏得顫了下。 他絕不是說笑,也不是警告,更不是威脅,而是在明確告訴我,這一次他不再放任我隨心所欲。 是的,之前我之所以能放肆地傷害他,反抗他,打擊他,不是我比他有多強大,而是他縱容我這樣做。因爲他愛我。當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就會允許對方對你做任何事,即使是傷害。 我定定望着他,想要說些狠話反擊,可是喉嚨卻像被一團棉花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樓少棠卻是毫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嘴角輕蔑地冷勾了勾。 兩人又相互冷戾地對視了幾秒後,翟靳轉身邁出辦公室。 待他一消失在眼簾,我便立刻對樓少棠說:“帶我去醫院。” 儘管剛纔翟靳的話對我震動不小,可也打消不掉我決意拿掉孩子的決心。 樓少棠凝視着我,先前對待翟靳陰狠的面容蕩然無存,表情變得疼惜、矛盾而掙扎的。 他還是不想我打掉。 “好,我自己去。”我擡腳欲朝辦公室外走,卻被樓少棠抓住手,“老婆!” 聽他話音還要勸我,我又生氣又心痛,甩掉他手,情緒再次失控,“樓少棠,你能不能不要爲我着想,多爲爲你自己!” 說到這裏,我話鋒一轉,“其實你這樣做不是在爲我着想,是在置我難堪!你有想過嗎,如果孩子出生了,你媽和樓家人看見她混血的長相會怎樣?你媽會放過我嗎?樓家人會不唾罵我嗎?” “我有想過。”樓少棠回答的極爲冷靜。 我微微一訝。 “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你到8個月的時候和你一起去英國待產,孩子生下來後我們祕密撫養,再另外領養一個和我們長相接近的華人嬰兒,跟他們說是你生的。” 他的計劃很完美,將我保護得嚴嚴實實,我聽得目瞪口呆。一瞬間,一股錐心的痛意從心房蔓延至四肢百骸。 “荒唐!”我眼淚源源不斷地涌出眼眶,“樓少棠,你太荒唐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我哽咽得說不下去,知道他愛我愛得可以不顧自己,卻無論如何也料不到竟能做到這般地步。這需要多大的胸懷,多大的勇氣,多大的承受力。 “樓少棠,老公……”我緊緊抱住他,淚流滿面的臉埋進他胸膛裏,感動、愧疚、心疼還有對他深切的愛意混雜交織在一起。 這一刻,我更恨翟靳,更恨我自己了。 “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樓少棠也緊緊抱住我,一下一下輕撫我的頭,俯首貼在我耳畔輕聲安慰。 我擡起臉,含淚的眼無比堅毅地看着他,“孩子,我不會留!” 是的,不會留。我絕不會讓這個污點留在我和樓少棠的世界裏。不然以後看見那個孩子,我都會想起那個噩夢般的夜晚。 知道再勸也無用,樓少棠微嘆了口氣,點點頭。“好,既然你決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手指輕柔拭去我臉頰上的淚,“但是老婆,你答應我,不許再難過,再自責了。” 我沒有回答他,因爲我做不到。 我欠他一個孩子,我對不起他,而這份虧欠永遠也彌補不了了。 樓少棠又抱住我,把我緊緊地嵌在懷裏。 由於James博士回國參加學術研討會,我的流產手術又需要祕密進行,所以只好推遲到下週他回來後再做。 至於對沈亦茹和樓家的解釋,樓少棠已爲我想好,就說寶寶不健康,他堅持要拿掉。雖然這樣說我還是免不了會被沈亦茹羞辱謾罵,被徐曼麗夏佩芸奚落挖苦,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只要樓少棠不被世人恥笑,我受再多的嘲諷辱罵也心甘情願。 不需要再保胎,我沒再回醫院,也不想回景苑面對樓家人,於是我們住回了城南公寓。 這些天樓少棠都沒去公司,取消了好幾個重要會議在家陪我。儘管他一再安慰我,可我仍沉浸在悲痛中難以抽離,成天足不出戶,以淚洗面。晚上也失眠,他就成夜成夜地抱着我,陪着我不睡,與我聊天寬解我。 我知道這樣他比我更心疼難過,他也心力交瘁,但就是止不住不去想,不去傷心。 爲了緩解我悲鬱的情緒,週末,樓少棠約了舒俏秦朗,還有小宇和樓安琪一起去近郊出遊散心。我本不想去,但樓少棠卻堅持,我只好答應。 地方是舒俏挑的,是她之前看電視節目上介紹的一家仿照網上“開心農場”建造的農家樂。因爲6個人,一部車坐不下,於是舒俏就坐秦朗的車,小宇樓安琪則跟我們一起。 到地方已是中午。下了車,見舒俏氣呼呼的從秦朗車上下來,我疑惑,朝她走過去,她也朝我走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她,她就先說:“小穎,回去我坐你車。” “怎麼了?”我問,目光看向從駕駛座上下車的秦朗。 他也正好朝我們這邊看來。 他臉黑沉沉的,看上去好像也挺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