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今天對他有特別的意義

作者:未知
他受傷了? 怎麼弄的? 我眉頭皺得緊緊的,心中萬分擔憂,下意識就拿起手機要給舒俏打電話,可剛要撥號又馬上放了下來。 我這是在做什麼?不是說好了對他不聞不問,不再關心放開手嘛。 我閉上眼睛,令無邊的心痛肆虐着身體裏每一個細胞。 “太太,等下你要穿哪件?” 小雪的問話驀地響起。 我睜開眼,只見她站在我面前,兩隻手上各拎着一件大衣。 想起等下要去教堂做聖誕彌撒。 我不是天主教徒,原先是不去的,但小雪說做彌撒除了感恩,還有祝福和祈禱的意義,Nino有病在身,蕊蕊馬上也要出生,應該去爲他們的健康和未來祈福。 我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爲了2個孩子所以就答應了。 我合上電腦,指了下她左手上的樓少棠給我定製的那件,小雪一臉不解的,“太太,你怎麼總穿這件?先生給你買的這件大衣也很好看,你爲什麼不穿?”說着,她把右手上的橡皮粉毛領大衣提高了些。 “我不喜歡這個顏色。” 我隨便編了個理由。翟靳給我買的任何東西我都不喜歡,碰都沒有碰過。 “好吧。”小雪無奈地撇撇嘴,把左手上的大衣放到牀上,隨後把翟靳那件掛回到衣櫃裏。 換完衣服我下了樓。 客廳已被佈置得充滿聖誕氣息。一棵掛滿蘋果、小紙花、綢帶等裝飾物的聖誕樹放置在壁爐邊,樹的頂端是個小天使。樹旁是裝飾了許多聖經故事裏的彩色小人的聖誕馬槽。這是法國人過聖誕的傳統,是爲紀念耶穌降生。 翟靳和Yvonne已經在客廳裏,翟靳坐在沙發上,抱着Nino在哄逗他。他臉上的笑容溫暖又慈愛,周身找不出一絲平日的陰戾氣息,真真像是一個對孩子充滿愛意的長輩。 他擡眸看見了我,起身朝我走過來,“怎麼不帶條圍巾?今天外面很冷。” 我冰冷着臉沒理他。 “我去幫你拿。”他依然掛笑,把Nino轉抱到Yvonne手上,轉身上了樓。 待他身影消失在樓梯,Yvonne柔笑的臉瞬間垮下來,不悅地說:“你這張臭臉能好看點嗎?” 我剛要去逗Nino,聽見她這話一愣。 平時我對她態度都是和顏悅色的,但此時此刻卻笑不出來了。 “你會對着自己痛恨的人笑嗎?”我也不悅地反問。 “不會。”Yvonne不假思索地道,話風一變,“但今天是過節,而且我哥爲了救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就不能裝裝樣子,讓他心裏好受點嗎?” “這都是他自找的。”我不爲所動。 Yvonne似是噎了下,默了2秒,“是,他是自找的,我也知道你心裏恨,可事已至此,既然你改變不了又何必跟自己、跟我哥較勁!難道以後你要一直這樣過下去?讓蕊蕊生活在充滿仇恨的家庭環境裏?” 她說着說着,不知爲何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不等我回應,又繼續道:“塗穎,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該爲蕊蕊考慮,你知道看見自己父母無愛,一方視另一方爲仇人,會對孩子的心靈造成多深的傷害嗎?” 我微微驚訝,不止是她說的這些我從沒考慮過,更是因爲她的口吻像是這些事她曾經都經歷過。 我不吱聲,看着眼前收起冷傲,浮起一抹痛楚的美麗臉龐。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Yvonne馬上深呼吸了下,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說:“塗穎,如果你知道我哥經歷過什麼,或許你就不會再這樣恨他,反而會可憐他了。” “他可憐?”我一聽立刻冷笑,心中瞬涌起悲痛,“那樓少棠呢?他不可憐嗎?” 我眼淚隨着話落簌簌而落。 Yvonne無言以對,片刻,很輕微地嘆了口氣,無力感很明顯。 “我哥的確做了很多傷害你和樓少棠的事,可他愛你也是真,若不是太愛你,他不會這樣狠絕。”她爲翟靳辯解,說着頓下話,抿抿脣,又道:“塗穎,當是看在他對你癡心一片的份上,就今天一天,別再對他甩臉子,行嗎?”她語氣帶了些懇求的,“因爲今天對我哥來說不只是節日,還有更特別的意義。” 她眼圈泛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不知道她所謂的今天對翟靳的特別意義是什麼,但卻從她的神情判斷,一定是件令她和翟靳都十分悲傷的事。 即使再冷硬的心,此時見到她這張佈滿深濃悲慼的臉也會稍稍柔軟下來。 我抹掉臉頰上的淚,不再說話。 踏、踏、踏——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我應聲看去,翟靳從樓上下來了,他手上拿着一條米色格紋羊絨圍巾朝我走過來。 這條圍巾是前幾天我們去“老佛爺”時他幫我買的,是我最鍾愛的那個牌子。其實我有很多條圍巾,根本不需要,但他說這條很配我這件大衣,所以不顧我拒絕還是買了。 他走到我面前,要來幫我帶。 “我自己來。”這次,我沒有不客氣地揮掉他手,聲音雖還是冷的,但沒有之前那麼冰凍三尺。 翟靳有些意外的微怔了下,“好。”嘴角揚起一抹欣悅的笑容,把圍巾遞給我。 我接過,帶到自己脖子上。 “我們走吧。”他對我和Yvonne說,心情一下變得比外面的天氣還要晴朗。 出了門,外面果然很冷,翟靳又幫我把帽子帶上,我剛擡手要拿掉,卻在看到Yvonne懇切的眼神時,放下了手。 “餓嗎?要不要先喫點餅乾墊墊?”他問我。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現在已經快8點了,法國人的聖誕晚餐都是在彌撒之後纔開始,他怕我撐不住餓。 不過我中午喫的挺多的。 我搖下頭。 翟靳笑笑,幫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梢,隨後打開車門,讓我和Yvonne坐進去,他紆尊降貴地坐到了副駕駛位。 原本是要分開坐車的,但因爲很近,只有5分鐘車程,Yvonne不想麻煩,所以就和我們坐一部車。 很快到了教堂。 我不是第一次來教堂,卻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宗教儀式。 彌撒是聖教會最重要、舉行得最多的禮儀,其目的是成聖體聖血、祭獻天主,向天主表示欽崇、感恩、祈求和贖罪,來源於《聖經·新約》的最後晚餐。 根據福音書記載,耶穌在受難前夕的晚餐中,分別拿起麥麪餅和葡萄酒感謝祝福,把餅、酒變成自己的聖體聖血,交給門徒們喫、喝,並命令門徒們這樣做,來紀念他;晚餐後,耶穌即被交付,受苦受難,在加爾瓦略山上被釘十字架而死,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剛進到教堂,迎面就走來一行人,大約有7、8個,看見其中一個,我眼皮驚得一跳。 是翟靳的表兄。 他兩條手臂都打了石膏,頭上也纏着一圈紗布,脖子上套了個頸託,原先陰狠的殺氣退散了不少,但惱怒卻赤倮倮地寫在臉上。 他朝走在他們最前面的外國男人看了眼,而後陰惻惻地勾了勾嘴角。 我心沒來由的不安,朝他所看的那人看去。那人年齡差不多有近60歲,長相氣質令我一下想到電影《教父》裏的馬龍·白蘭度。 翟靳停下腳步,我和Yvonne也跟着止步,隨即他們朝我們走過來。 見翟靳態度很恭敬地對老男人打了聲招呼,Yvonne也是很恭敬的叫了他一聲,我猜測這人應該是他們家族中的某位長輩。 那人沒有迴應翟靳,而是朝我看眼,如鷹隼般銳利的深灰色眸子裏散發出陰戾的光,表情也是陰沉嚴肅的。 我手不自覺地攥緊,心悸得突突直跳。 翟靳看出了我內心微微的懼意,握住我的手,我觸電般地抽出放進口袋裏。 這一切沒有逃過老男人的眼睛,他目光從我臉上收回移向翟靳,對他說了幾句話,聽語氣似是有點告誡的,翟靳嘴角劃開一抹不以爲意的笑弧,老男人蹙了下眉,有些不滿的。 翟靳絲毫不當回事,帶着我和Yvonne坐到了右邊的一排座位上。 待我們坐定,我下意識又朝他們看去,他堂兄正看着我們在和老男人說着什麼,那表情像是在告狀,也像是在挑唆。 老男人面無表情地望着我,又看看我隆起的肚子,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寒,不由自主地攏了攏衣領,另一隻手放到了肚子上。 “很冷嗎?”翟靳見狀,關切地問我。 我注意力轉回來,沒回答他,只輕搖下頭。 翟靳笑笑,語氣撫慰地說:“很快就結束了。”伸出手想來握住我手,卻在伸到一半時又收了回去。 本來不想過問,但心裏實在忐忑,於是我問他:“剛纔那人是誰?” 翟靳笑容凝了凝,“我舅舅。”他聲音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見我稍作疑惑地蹙了下眉,他又補充道:“他是我母親的哥哥。” 在說到“母親”的時候,他面容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哀然,眼底深處也似是涌動起微微的水光。 我沒有太在意,又問:“你表兄的手是你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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