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談心

作者:冬日裏的火鍋
夏潔出警掃黃的那一天晚上。

  張維揚、李大爲、楊樹三人剛從食堂裏喫完飯出來,就看見夏潔正呆呆地站在院子裏。

  張維揚喊了一聲:“夏潔!”

  夏潔回頭看見是他們三個,默默地走掉了。

  三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有些奇怪。

  張維揚想了想,對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先回吧,我去看看夏潔怎麼了?”

  說罷,就快步追了上去。

  “等等我,夏潔。”

  夏潔頭也不回地說道:“張維揚,別煩我,讓我一個人靜靜。”

  張維揚畢竟是人高腿長,很快就追上了夏潔。

  “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應該要找個人說出來。負面情緒堆積在心裏,始終是個負擔。”

  夏潔道:“不用你管我,我回家以後會跟我媽媽說。”

  張維揚嘀咕道:“你會說纔怪!你和你媽媽的關係那麼緊張,你怎麼可能和她說。”

  夏潔一聽,扭頭瞪向張維揚:“你怎麼知道……”

  張維揚舉起雙手,行了個法**禮,討饒道:“不好意思啊,那天不小心聽到了一點你和你媽媽的通話。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從那幾句話來看應該是你媽媽管你管得太緊了,惹得你不太高興了。”

  夏潔氣呼呼地道:“張維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尊重他人**。”

  “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的,總不能讓我走路也捂住耳朵吧。而且這幾天我一直三緘其口,絕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剛纔也不是有意要提的,我這不是說順嘴了嗎?”

  “你還提!”

  張維揚擺了擺手道:“好好好,我不提了。”

  夏潔把頭轉了回去,快步向前,甩開了張維揚。

  張維揚又跟了上去,道:“我不提那件事了,你跟我說說爲什麼心情不好吧?”

  夏潔瞥了一眼張維揚,沒好氣地道:“張維揚,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啊!”

  張維揚攤了攤手道:“有啊,不過我只會去煩我的朋友們。並且據我觀察,這些朋友們嘴上嫌我煩,但是跟我的關係還越來越好了。”

  夏潔撲哧一笑,道:“你這個人可真無聊。”

  “我就當是夏潔同志在誇獎我。”

  夏潔指了指正在緩緩落下的夕陽,道:“你不是要聽我訴苦嗎,跟我一起去西面的廣場上走走。”

  路過一個賣小喫的小攤,張維揚跑去買了一堆喫的,拿過來遞給夏潔:“中辣,應該正和你的口味。剛纔你沒去食堂喫飯,估計現在也餓了。咱們所的工作量大,晚上的這頓飯不喫對身體不好,小心以後會得胃病。”

  夏潔接過小喫,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張維揚道:“邊喫邊講,今天是發生什麼事了,剛纔看起來那麼不開心?”

  夏潔沮喪地說道:“我今天差點犯了大錯。”

  張維揚道:“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李大爲、楊樹三個人也犯了錯誤,下午還被所長給訓了一頓;你呢,是差點犯了大錯。咱們幾個新丁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啊,怎麼這麼倒黴啊!”

  夏潔問道:“你們幾個怎麼了?”

  “李大爲今天和孫前程一起出警,抓了兩個小偷。我和楊樹跟曹哥一起出警,救了一個要自殺的男孩子。”

  “那挺好的啊!”

  夏潔有些納悶,張維揚不是來找自己炫耀光輝事蹟的吧。

  張維揚繼續說道:“別急,還有後續呢,

  回了所裏,我們三個就被所長拎到辦公室裏訓了一通。李大爲是老毛病了,不聽他師父的指揮,帶着孫前程擅自行動,赤手空拳就衝上去抓賊,左手還受了點輕傷。我和楊樹是因爲救那個男孩的時候,沒有等消防的人到場,就聽曹哥的直接上了,違反了咱們的規定。”

  夏潔道:“那不奇怪了,王所最討厭下屬不聽指揮,不守規定了。你們三個遇到的事情還挺危險,他也是擔心你們有事。”

  “我知道啊,所長那個人就這個脾氣,也是關心我們纔會訓我們。不過我們三個人的這頓罵捱得挺值得,不光知道了陳警官當年的事情,還被所長好好地上了一課。”

  “你這思想覺悟還挺高啊!”

  張維揚嘚瑟道:“那是,從小到大,不管是小學思想品德還是大學的思想道德修養,我可是全優。”

  夏潔撇了撇嘴道:“知道你是同濟大學的高才生,不用拐彎抹角地提醒我。”

  張維揚道:“說完我的事情,是不是該說說你的問題了?”

  “我嗎?我今天跟着師父出警去掃黃打非了,一隊人直接端了一個背地裏經營賣*淫多年的足療店,人贓並獲,抓了不少人。”

  張維揚插話道:“那不錯啊,大功算不上,多少也是個小功勞。”

  “你說的沒錯,要是沒有發生後面的事情,我現在回想起來整個辦案過程也很圓滿。”

  張維揚接到:“但是……”

  夏潔瞪了他一眼,道:“就你機靈。”

  然後重重地說了句:“但是……”

  說完自己就先笑了,接着說道:“當時有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也被抓了,打扮得很普通,人看着也很老實。當時是被其他同事押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哭着扯着那個女人的衣服。這個女人說她就是個打工的,沒有參與賣*淫,閨女還小沒人照顧。當時她給了我一個電話,說是她的丈夫,我聯繫了她丈夫以後,把孩子交給了他。”

  張維揚篤定地說道:“那個女人蔘與了賣*淫吧。”

  夏潔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說你差點犯下大錯,又重點講起了這對夫婦,那肯定說明你差點犯下的錯誤和他們有關係。而且還有一點,在這種賣*淫*嫖*娼的地方,哪有什麼正經打工的人,最低也是個知情不報。”

  “你只猜對了一半,那個女人不止是參與賣*淫,她是這個案子的主犯。後來她的丈夫又聯繫我,讓我給他媳婦帶幾句話……”

  張維揚緊張地問道:“你給他帶了?”

  夏潔白了他一眼:“當然沒有,我都說了我是差點犯下大錯。”

  張維揚鬆了一大口氣,問道:“那個男的讓你給那個女人帶了什麼話?”

  夏潔答道:“他說他自己近期找不到工作,之前還被坑了幾回工錢。媳婦一邊掙錢,一邊帶孩子不容易,全家就靠那個女人活了。讓我跟那個女人說,孩子放在了她小姨那裏,不用擔心。但是孩子有哮喘的毛病,讓我問問那個女人,把孩子的哮喘藥放在了哪裏。他說怕孩子萬一發作了,命就沒了。”

  張維揚道:“鬼扯,那男的在胡說八道呢!這些犯罪分子可真是狡猾,他們這是利用你身爲女性的同情心想要傳遞消息。要是碰到我們這種鐵石心腸的男警察,根本不起作用。還好你警覺,沒有上套。”

  “誰沒有上套,我要不是後來聽許姐說那個女人是主犯,說不定真就把她丈夫的話捎給她了。對了,你爲什麼說他們是在傳遞信息?”夏潔覺得奇怪,問道。

  張維揚答道:“我也是猜的。之前聽我師父說起過,他們這些犯罪分子之間往往會有一些暗語、代號之類的東西,專門用於傳遞一些隱祕的信息。”

  “而且那個女人既然是主犯,那個男人多半也有問題,他既然能把孩子交到孩子的小姨那裏,那就說明他們如果是真夫妻,其實兩個人在平陵市也不是全無依靠,跟他賣慘的話不一樣。退一萬步講,真要是沒有藥了,大可以先和孩子的小姨借錢先去藥店買點藥。何必跑到派出所這邊大費周章,就不怕萬一你不同意給他帶話,耽誤時間嗎?”

  夏潔有些不敢置信,道:“可是那個男的看起來挺老實的啊!”

  張維揚道:“你剛纔也說了,那個女人看着也很老實啊,你不也沒想到她是主犯嗎?現在的這些犯罪分子,有的人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實則就是在利用他們面貌上的欺騙性來作案。”

  夏潔欲言又止:“這……”

  “我覺得這事你最好請教一下程所,他是你師父,也是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有什麼事跟他說一下也方便。”

  聞言,夏潔點了點頭。

  說話間,兩個人走到了廣場的邊緣地帶。

  這個時候,夕陽已經完全地落了下去。廣場上,一盞盞路燈已經被點亮,讓這裏猶如白晝。

  大量的居民攜老帶幼,在廣場上休閒散步。

  不時會有一些小孩子踩着輪滑鞋從兩人的身邊掠過,留下了一串歡聲笑語。

  看到這樣的場景,兩個人暫時駐足,不再說話。

  靜靜地欣賞起這幅由他們所守護的美好畫卷。

  一陣微風吹來,夏潔的髮絲被輕輕吹起。在燈光的照射下,皮膚白皙的她簡直白得發光。

  夏潔此時則是正在用她美麗的雙眸注視着不遠處一個在自由玩鬧的小女孩,小女孩大約十一二歲的年紀,她的母親正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玩耍。

  夏潔突然之間有了想要傾訴的**,問道:“張維揚,你的父母還會干涉你的生活嗎?”

  正在欣賞眼前美人的張維揚聞言一愣,答道:“干涉啊,怎麼可能不干涉。那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不管我,誰還會來管我。”

  “那你不覺得彆扭嗎?”

  張維揚想了想道:“還好吧,我爸媽他們兩個人在我成年以後也就是在一些小事上管管我,在大事上還是很尊重我的選擇。一些瑣碎小事,我也不太操心,既然他們管了纔會安心,那就讓他們管管唄,反正也沒有什麼大影響。”

  夏潔羨慕地說道:“你和你父母的關係真好。”

  張維揚道:“還好吧。其實有時候也會覺得他們有點煩,一點很簡單的小事也要翻來覆去地講給你聽,但那是他們在表達關心的方式,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我就不一樣了,自從我爸去世以後,我媽對我的管束就越來越嚴。不僅是生活中的瑣事要管,連我的工作她也要橫加干涉。我爸爸是八里河派出所的前所長,在所裏工作時間較長的幾位領導和警官都受過我爸的恩惠,對我都挺好的。他還是烈士,作爲烈士家屬的媽媽和我還一直受到公安系統的照顧。”夏潔將藏在心底的話娓娓道來。

  “就像這回我被分配到八里河派出所工作,本來就是得到了局領導的照顧。局裏安排我來這裏,就是想讓所裏的領導適當地給我一些關照。可是在我來上班之前,我媽媽給局裏的領導還有所長、我師父、教導員都打了電話,讓他們好好地照顧我,凡是危險的、繁重的工作都不要讓我做,結果你也看到了。”

  張維揚點了點頭,難怪那天接完母親的電話之後,夏潔的情緒那麼不好。

  於是勸解道:“但伯母終歸是在爲你考慮,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在派出所裏會受苦,你也體諒一下她的一片苦心。”

  夏潔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我可以體諒她,但是她爲什麼不體諒一下我呢。受到所領導的特殊照顧,所裏的其他同事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其實很多人都對我有成見。他們認爲我仗着父親是烈士,是所裏的老所長,在派出所裏搞特殊。但是我穿上這一身警服,進入人民警察隊伍,是爲了像我爸爸一樣做一個好警察,不是爲了受照顧的。”

  張維揚鼓勵道:“挺好的志向,我覺得你可以做到的,夏潔。”

  “但是現在呢,一遇到什麼事情,師父就擋在我的前面,我覺得我更像是他們的重點保護對象。而且就算這樣,我媽媽還是沒有善罷甘休。我有時候因爲工作緊張的緣故,加班回家晚了,她就給我打電話,我不接,她就接着打,甚至還會給所領導打。”

  張維揚說道:“所以,你感到了壓抑,伯母強烈的控制慾讓你不知該如何反抗。”

  夏潔點了點頭:“是這個樣子。”

  張維揚的目光看向四周,確定了一下方位,伸手向東南邊一指。

  “這個方向,再步行二十分鐘左右,就是我今天出警救人的新城小區。那個想要自殺的小夥子跟你一樣,也是母子倆從小相依爲命。因爲他母親的控制慾令他長期感到壓抑,最後的導火索就是母子倆吵了一架,他就選擇要跳樓,想要一了百了。”

  看着遠方的霓虹,張維揚目光沉靜,平靜地說道:“很多時候,親人之間的矛盾纔是最傷人的。這些選擇極端方式解決問題的人,往往也是家庭生活中處於弱勢,受到壓迫的一方。”

  夏潔笑了笑:“怎麼,你是擔心我一時想不開,會選擇自殺。”

  張維揚扭頭衝夏潔一笑:“那倒是沒有,我並不擔心你會走極端,你比那個小夥子堅強得多。而且你還有我們這幫朋友,你可以選擇向我們傾訴。我只是想說,不管是家庭生活還是其他方面,你不能一味地忍讓,長期的忍讓只會讓伯母覺得你是會接受這種管束的。”

  夏潔辯解道:“可是我沒有忍讓,我入職以來一直都對她向所領導打電話的事情表示了明確的反對。”

  “但是反對無效,伯母想要給所領導打電話的時候,依然會打。”

  “沒錯。”夏潔頹然地低下了頭。

  張維揚伸手拍了拍夏潔的頭,道:“怎麼,我們美麗大方、機智勇敢的夏潔同志這就喪氣了。笑一笑,事情總會有解決方法的。”

  夏潔擡起頭來,扯着嘴角笑了笑,問道:“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伯母之所以覺得這樣的控制能夠成功,是因爲你根本就沒有堅定地表示過反抗。”

  看到夏潔有點不服氣的神情,張維揚繼續道:“語言上的明確反對根本不起作用。這麼多年下來,伯母只會覺得你一直很聽話,根本不會在意你言語上的這一點點反抗。所以……”

  “所以什麼?”看張維揚賣起了關子,夏潔着急地問道。

  “你可以先從家裏搬出來,從行動上進行一次嘗試性的反抗。這種實際行動的反抗比你口頭上那幾次明確反對有效多了。而且你搬出來對我也有好處,我那套四居室現在就找到李大爲、楊樹兩個租客,空着一間房沒人用,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張維揚搞怪地道。

  聽到這話,夏潔一直繃緊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合着你勸我反抗我媽,是爲了讓我給你分擔房租啊!”

  “那當然不是,主要是爲了方便你反抗伯母的控制。如果能順帶着再讓我多賺點房租,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張維揚一本正經地說道。

  聽到張維揚的這句話,夏潔終於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張維揚,我算是明白你們家爲啥能把生意做得那麼大了,你這經商頭腦是天生的吧!”

  “終於笑了,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剛纔愁眉苦臉的你,一點也不像是我們所的所花夏潔了。”

  夏潔抱怨道:“什麼所花啊,這個叫法真難聽。”

  “那就是警花,南市區警局一枝花——夏潔同志。”張維揚繼續貧嘴道。

  夏潔想了想,說道:“搬出來和你們合租,倒是一個挺不錯的主意。不管反抗我媽起不起效果,但是讓我能離她有一些距離,我也能輕鬆點。那就說定了,等你的房子收拾好,我跟你們一起搬進去。”

  張維揚鼓掌道:“熱烈歡迎夏潔同志入夥!萬綠叢中一點紅,我們總算不是光棍公寓了。”

  “什麼入夥啊,張維揚,你到底是不是同濟大學畢業的,怎麼一口江湖黑話。”

  張維揚揉了揉夏潔的小腦袋,道,“我還沒讓你交投名狀呢,《水滸傳》看多了吧,小同志。”

  夏潔伸手打下張維揚作怪的大手,道:“討厭,你把我的髮型都毀了。”

  看着正在整理髮型的夏潔,張維揚又道:“搬出來之前,我建議你跟伯母好好地談一次,將你的心裏話跟她說清楚。咱們說話做事要有理有據、有禮有節,不搞不告而別那一套。”

  夏潔點點頭,表示明白。

  張維揚又問道:“對了,伯母是不是天天在家閒着沒事幹啊?”

  夏潔道:“你怎麼知道的?自從我爸出事以後,我媽就沒怎麼出去工作。我從警校畢業參加工作,更是天天就在家裏擔心我出事。”

  “猜的。老話講,毛病都是閒出來的。伯母不出去工作,不出去社交,生活的重心自然就放在了你的身上,恨不得讓你一刻也不要離開眼前。”

  夏潔小聲問道:“那讓我媽出去找點工作,交交朋友?”

  張維揚道:“找工作怕是不現實,伯母如果多年沒有在外面工作,以她的年紀找一份工作相當的困難。還是出去交交朋友吧,最好交個男朋友。你這麼漂亮,伯母的基因肯定做出了重大貢獻,出去迷倒兩個同齡男性還不是手到擒來。她要是有了新的生活,你這裏自然就不是問題了。”

  夏潔的眼睛一亮,道:“好主意啊,我媽主要還是缺人陪伴。有人照顧我媽,就算沒有我在身邊給她做飯,收拾家務,我也能放心了。”

  張維揚微笑地看着夏潔,沒再說話。

  夏潔問道:“你看什麼?”

  “看一個女兒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媽媽的模樣。夏潔,這麼多年下來,辛苦你了。”

  夏潔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胡說八道什麼!”

  張維揚假裝沒看見夏潔的神色,擡起頭來看了看漸深的夜色,道:“走吧,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先回所裏,一會兒我用摩托車載你回家。”

  “你的那輛車,它能帶人嗎?”

  張維揚答道:“夏潔同志,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五十五條規定,超過的摩托車就可以載人,我那車都超過了,完全符合規定。而且我的車上常年有一個備用頭盔,你不用擔心因爲沒戴頭盔被交警攔下來。”

  說着,伸手在夏潔的腦門上一彈:“小同志,我可是警察,怎麼會知法犯法。”

  “張維揚,你!”夏潔怒道,一邊揉着額頭,一邊追向了已經撒腿跑了的張維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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