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畢業
這個情況的出現主要是周曉白的個人原因，她還不太想讓家裏人知道她戀愛了。
對於周家而言，剛十六歲的小女兒周曉白早戀了，那可是一件足以震動全家大事情。保不齊就得搞出個三堂會審的場面，好好地審查一下張維揚這個平頭百姓出身的毛頭小子。
這樣一來，周曉白肯定不太方便天天往外面跑，免得在家裏暴露了。
當然，張維揚也覺得兩個人戀愛的事情不宜太早讓周父、周母知道，多培養培養感情沒什麼不好的。
他也沒有做好用現在的這個身份去會一會周曉白那個古板的老爹，怎麼也得稍有建樹吧。
……
十一月末尾的一天，張維揚正在四合院中專心致志地練大棒子功。
大棒子功是中國式摔跤的一項器械基本功，既能練橫力，又能練習絆子空。在各項器械基本功中，是張維揚最常練習的一項。李奎勇的家裏正好有一根他之前用來練功的大棒子，直接拿來用就可以。
就在張維揚練出一身汗，準備收功的時候，李奎勇邁着沉重的步伐回來了。
張維揚招呼道：“奎勇，從聯社回來了。”
前些天，被母親給罵醒了的李奎勇去三輪車聯社謀求了一份臨時工的工作，三輪車聯社的領導也是李奎勇的長輩，知道他家裏的情況，就答應了下來。
好不容易得到一份掙錢的差事，老實肯幹的李奎勇就踏踏實實地開始了他的短期打工生涯，掙點錢補貼家裏的花銷。
李奎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低聲迴應了一句就不做聲了。
正擦着汗的張維揚走到近前，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聯社那邊乾的不太順當？不應該啊，你不是說孫經理挺照顧你的。還是有其他人欺負你了？實在不行，咱們再換一份其他工作，又不是什麼有正式編制的工作，滿北京城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我爸他們的印刷廠說不定也需要臨時工，我幫你回去問一問。”
“不是工作上的事，孫經理和其他叔叔、大爺都挺照顧我的。再說了，我這一膀子力氣，在三輪車聯社幹活挺合適。”
這話倒是沒說錯，年輕力壯的李奎勇，確實是一個蹬車工的好材料。
此時的汽車很少，北京城的貨運主要還依靠三輪車。三輪車聯社的蹬車工人除了要遠距離騎行以外，還要負責裝卸貨物，這可是實打實的重體力勞動。李順發當年就是憑着一膀子力氣，進了三輪車聯社。幾年前病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工作量太大，長期營養不足，把他的身體給生生地熬垮了。
“那是怎麼回事？”
李奎勇答道：“小康這回徹底完了！”
張維揚腦子裏反應了一下，纔想起李奎勇口中的這個小康是何許人也，說道：“小混蛋，他怎麼了？被李援朝那夥人抓住了？”
聞言，李奎勇輕蔑地說道：“就李援朝他們那夥酒囊飯袋，怎麼可能抓得住小康。”
“那是……”
李奎勇表情凝重地說道：“我今天聽聯社的工人們閒聊，小康前兩天在西城區那邊捅死人了。這一回，他的手上真的有了命案，當差的肯定要下死力氣抓他了。”
張維揚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就小混蛋跟人一發生衝突就拿刀捅人的行事作風，
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刀劍無眼，這話可不是說說的。”
李奎勇語氣悲傷地說道：“我只是有點可惜，他就這麼踏上了不歸路，畢竟是我的老朋友了。”
張維揚拍了拍李奎勇的肩膀，道：“奎勇，往好處想一想，你沒有跟他一直混在一起，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如果你當初沒有跟小混蛋劃清界限，現在的你可就是殺人的從犯了。至少你現在不用進去喫牢飯，不用讓吳姨爲了你牽腸掛肚，還能照顧你的弟弟妹妹，這不也挺好的。”
“讓你這麼一說，我的心情好多了。你說得對，我是應該好好工作，照顧好家裏，這樣才能對得起我爸的在天之靈。”李奎勇的嘴角扯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
看到李奎勇這副言不由衷的樣子，張維揚也拿他沒辦法。
李奎勇重義氣的這個性格已經養成了，要是不掛念朋友，那就不是他李奎勇了。
只要李奎勇別跟小混蛋混在一起，最後落得個電視劇裏重傷垂死的下場，也就足夠了。
想到這裏，張維揚又多囑咐了一句：“奎勇，這個時候可不是你講義氣的時候，千萬不要再去找小混蛋了。”
看到張維揚認真的表情，李奎勇重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分得清輕重。小康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殺人犯，跟他再講朋友義氣，那就是對抗官府了，我不會這麼做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小混蛋的死訊傳來。
小混蛋孤身一人到北展廣赴了李援朝的約鬥，然後寡不敵衆，命喪當場。
這件事成爲了當時轟動一時的大新聞。以出手狠辣而風光一時的“京城第一殺手”最後死在了兇器之下，說來也挺諷刺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李奎勇爲老朋友的死亡鞠了一把傷心淚，去康家看了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爲這個時候的他還有牽扯到自己人生命運的大事需要操心。
時間來到了1968年12月，距離他們上初中一晃三年時間過去了，他們這批人都從初一的新生變成了初三的畢業生，中間卻已經有兩年多沒有上課了。結果到了1968年的年底，他們突然被通知畢業了。
不止是李奎勇，張維揚、周曉白以及鍾躍民等初三的學生從中學裏畢業了。和他們一起畢業的還有前兩年沒有能夠畢業的兩屆初三學生以及類似情況的三屆高中生。
全國總計有一千萬學生在這個時間點走出校門，走向社會。
在六十年代，即便是中學生畢業也是需要政府進行安置的。
這一千萬中學畢業生當時被分成三類情況進行處理。
第一類是到山區和邊疆接受鍛鍊，這部分人大約佔據了一千萬學生當中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第二類是應徵入伍，不同於一兵未招的1967年，1968年的徵兵規模還是蠻大的，具體原因主要是往北看。
第三類則是少數中的少數，因爲身體原因實在不好或者家庭有其他特殊困難的，這一部分學生受到了政府的照顧，被留在城裏分配工作。
張維揚、李奎勇兩人自然沒有奢望最後一種安置方式。別的不說，連周曉白他爸爸那麼大的官，也沒有能把自己的閨女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們兩個平頭百姓家的孩子，就不要做什麼不切實際的美夢了。
兩個人的目標一直很明確，應徵入伍，然後在部隊裏做出一番事業來。
體檢這一關很順利的通過了，兩個人的身體健康，喫嘛嘛香，就這個身子骨還是很適合當兵的。
就是在資格審覈這一關被卡了下來，具體原因無外乎是這一年報名參軍的人太多，他們兩個沒有爭過那些不想去邊遠地區受苦的有背景的同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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