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陰陽鬼神道
“我有門主之令在身，三門和七門，不可與之交惡......”
聞言，趙漠神色淡淡地唔了一聲，沒什麼表示。
旋即，徐菁卻又話鋒一轉，神色有些彆扭地接了一句，
“但是，她也沒說我就一定得幫着他們兜底啊......他們自己捅的簍子，我可不管......”
雖說徐菁這話是越說越小聲，可趙漠還是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乎，
薄脣微抿，他靜靜地盯着上方垂直的洞口，
“我猜，最先被安排下來的人，還是逃不脫要落到我們一門一脈的幾個人頭上。”
作爲十方門的守護者張門主最爲忠心的一脈，如今卻被其他門衆這樣的排擠和打壓對待，
趙漠的話，令徐菁臉上開始有些掛不住。
就很有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嫌。
果然，趙漠的話說完沒有兩分鐘，第一道身影就落了地。
是吳三娘。
緊接着，就是楊江和溫黎。
被趙漠一語中的，這一下，徐菁在內心裏對於做法太過火的三門和七門那兩個總使，不由得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厭惡。
但三人落地之後，一見到趙漠嘴角含笑地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原本繃直的神經就鬆了一半，立刻覺得渾身一輕。
不論何時何地，趙爺的身上總是有着一股能讓所有人感到安心的氣場。
此時，溫黎再也按捺不住心頭對趙漠的牽掛，忍不住蓮步輕移，美眸含情地上前爲趙漠理了理衣襟。
趙漠知道他們幾個對自己的擔憂，於是也含笑將她的柔荑握在手裏捏了捏，以作迴應。又朝着楊江和吳三娘點頭示意。
吳三娘在旁邊笑意盈盈地瞧了一眼，便十分知世故地上前去和徐菁見禮，
“徐總使，此次遇到怪物攔路，真是多虧了您全力出手才得以解決！徐總使的高義，三娘敬佩不已！”
然而徐菁默默地站在他們對面的角落裏，一雙眸子就不曾在趙漠和溫黎的身上離開過，
對於吳三孃的話，她也只是漠不關心地點了點頭，連句話都懶得說。
早知這位徐總使孤僻離羣的秉性，所以這對於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吳三娘來講，倒也不會覺得如何，
只見吳三娘仍然是面不改色地朝徐菁溫柔一笑，就走回了趙漠他們所站的圈子，就顯得十分溫婉和大氣。
楊江此時則藉着那些探路燈匯聚起來的光線，開始異常專注地研究起那些墓道上的壁畫來，時不時還在自己隨身帶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很快，那個鑽洞就又開始有人下來了，大家安靜有序地下了地，都十分默契的上前向徐菁和趙漠見禮，順帶對於一門的其他隊員，也都敬重客氣了不少。
直到隊伍浩浩蕩蕩地將這個落腳點快要填滿，三門和七門的總使，程老虎和賀玉生，才晃晃悠悠地下了地，現了身。
兩人一落地，那肯定是屁顛屁顛地趕緊去和徐菁套近乎，準備對其一番捧贊拉近關係，畢竟接下去的路，還得多仰仗這位實力恐怖的女總使呢。
怎料徐菁見他們靠近便一聲冷哼，立即給他們甩了個臉子，扭頭就走到了自己門內的成員中間，壓根沒給他們一丁點說話的機會。
兩個人一堆的好話卡在喉嚨裏，當着這麼多門衆的面又被鬧了個沒臉，兩個人當即臉上變得十分地難看，而且頗感疑惑，
之前這徐總使再怎麼性格高冷，對他們倆還是維持着正常的客套的，他們也心知肚明，大家這次下墓，肯定是要合作才能共贏的，
但眼下這徐總使，怎麼突然就態度變得如此反常了？
很快，這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即就把矛頭對準了趙漠！
程老虎和賀玉生完全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自私和貪生怕死叫徐菁對他們徹底看不起，反而把所有的緣由都歸結到了趙漠的身上！
一定是這個小人趁着和徐大人一同下墓的期間不斷地從中挑撥，纔會讓總使大人如今對他們兩個竟然離了心！
此人不除，恐難消他們的心頭之恨！
兩人的目光怨毒似陰冷的毒蛇，趙漠有所感應地淡淡轉過頭，眸光同樣冷冽如刀！
......哼，像這種噁心人的蒼蠅，待會兒還是趁早打死了省心。
這一邊，徐菁已經已經和自己的幾名門衆交代完畢，朗聲開始安排接下去的行進路線，
“這條墓道的兩頭通往何處，我尚未探得。左側的道路是第一次探墓時他們走的路線，犧牲的門衆，屍骨也都還在不遠處的墓道上，”
“而右側這邊，則是完全還沒有走過的路線。這兩個方向截然相反，看似是通往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地方。這在我們所遇到過的古墓裏面，是從沒有過的情況。”
徐菁的聲音落下，隊伍中立刻又開始騷動起來，議論紛紛。
按照正常的邏輯，在建立大型墓室的時候，古人爲了防止盜墓賊找到真正墓主人的棺槨，同時修好幾個墓道並且在其內設置陷阱、甚至將人引入死路當中的比比皆是。
但是，這種情況大多都是在同一個墓道上設置一些分岔路，而像這種一條墓道卻兩頭都是深不見底的情況，的確很讓人匪夷所思。
而且很顯然，隊伍也必須是要分成兩撥來行動了。
果然，接着徐菁就一揮手，
“大家先私下討論五分鐘，然後作出表態。本使最後會定下兩隊的隊長，和隊員。”
人羣很快成堆地聚集，各個小團隊開始了談論。
這個狀況趙漠當然也很清楚，他之所以沒有一早對這個事情做決定，就是想等吳三娘他們幾個下墓以後，再一起商量。
對於古墓的研究，趙漠沒有了【黃金瞳】的幫助，就只能依靠楊江的學識和吳三孃的經驗，
而徐菁在這方面也明顯又開始就隱藏着極深的私心，所以他當然也跟徐菁心照不宣，兩個人在大部隊下來之前，都沒有提過這一茬。
所以在徐菁發話以後，楊江幾人面面相覷，開始爲選擇走哪一條墓道而開始深思。
一一掃過幾人後，趙漠將目光投向了一直翻看筆記的楊江身上，開口道，
“楊江，從下來之後你一直在研究墓道上的那些壁畫，有什麼發現嗎？”
聞言，楊江一臉凝重地擡起了頭，
“有。老大你擡頭看看這墓道兩側的壁畫，有什麼不同？”
聞言，趙漠和吳三娘溫黎都不由得掃了掃身側的壁畫，又看向了對面牆壁的壁畫，不等趙漠開口，溫黎率先小聲驚呼道，
“一邊畫的是神女昇天，另一邊畫的，卻是惡鬼地獄？”
溫黎的形容非常貼切，兩幅壁畫的色調和風格都非常濃郁，但是在暖橘色的探路燈照射下，卻呈現出了完全大相庭徑的意境。
在他們對面的墓道壁上，畫的是許多婀娜多姿、裙帶婆娑的女子，各個體態妙曼，作飛天之姿。
但是，就這麼一些栩栩如生、豔麗多姿的仙女壁畫，只要多看上兩眼，你就會很快感到遍體生寒。
因爲這些壁畫中的仙女無一例外，全部都沒有眼睛！
那些畫中仙女們空洞而泛白的眼眶，鮮豔欲滴且弧度詭異的紅脣，在這陰森昏暗的古墓裏，看起來就分外地扭曲和恐怖。
而另一側的壁畫，則是用了大面積的紅與黑兩種顏料爲主色，畫着各種青面獠牙、頭生惡角，五官猙獰恐怖的惡鬼形象，手裏握着的，竟然都是一些人頭、肢體。它們大多跪在地上高舉手中的斷肢殘骸，彷彿是在祭獻那些盤踞在它們附近的巨型千足蟲。
這煉獄一般的景象，同樣令人毛骨悚然。
吳三娘和溫黎早就被這些壁畫的形象駭然得有些俏臉泛白。而趙漠仔細地端詳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開口道，
“壁畫上的內容，和這條墓道的兩個方向有關係！”
旋即，楊江也附和着點了點頭，
“沒錯，如果這條墓道的確是按着壁畫上的內容來呈現的話，我覺得這條路，應該叫作‘陰陽鬼神道’。”
“陰陽......神鬼道？”
面對楊江的話，吳三娘蒼白的臉上又頃刻覆上了一層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我們第一次探墓走的左側......”
趙漠接過了話茬，
“就是楊江口中，那個陰鬼道的方向。”
說完，他還指了指壁畫上的那些惡鬼形象，
“你們看，這些惡鬼無一例外，全部都面朝着同一側方向，也就是上一次，吳三娘她們遇到了壁畫上那種巨型千足蟲的左側墓道。”
看着壁畫上那異常濃烈的血腥氣息，吳三娘咬着櫻脣，悔不當初，
“要是我們當時也能先認真研究墓壁的壁畫，選擇走右側就好了......”
然而這話落在趙漠和楊江的耳朵裏，他們相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
頓了頓，楊江接話道，
“三娘，你別忘了，這裏可是一座千年古墓。你當右側的陽神道，真的就會是安全的嗎？而且，這神女壁畫的引誘性太強，反而才更加危險！”
聞言，吳三娘一怔，忍不住又擡眼端詳了一會對面的神女壁畫，這不看還好，多看了幾眼之後，果然就忍不住捂嘴輕呼，那雙桃花眼裏面，此刻溢滿了驚恐，
“......這些壁畫上的形象，爲什麼都沒有眼睛！？”
聞言，楊江緩緩地合上了筆記本，
“我猜測，無眼代表的含義，就是失去靈魂。那麼失去靈魂的昇天......意味的又是什麼呢？”
吳三娘和溫黎都被楊江幽幽地語氣給弄得背脊一涼，溫黎忍不住嗔怪道，
“阿江，你再嚇人，我就把你丟到那頭去！”
對於這個女魔頭，楊江是惹不起的，只能立刻舉手認慫，嘴裏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相對於陰鬼道直接畫出了那些形態恐怖的惡鬼和巨型蟲怪，陽神道那些無眼神女的背後，我們無從知曉的東西，才更加可怕！”
“所以，我建議是仍舊選擇上次走過的鬼道。”
這個想法和趙漠不謀而合，
“沒錯，而且那些巨型千足蟲已經被我和徐總使聯手滅殺乾淨了。所以，眼下這陰鬼道反而更加安全。即便是最後走錯了，另一頭也有別人去陽神道探過了路，等我們再探的時候，自然更加有利！”
趙漠的一番分析下來，大家立即連連附和。
接下來，就只等着徐菁發話，讓各門內代表出來表態了。
幾分鐘後。
觀察到大家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徐菁便挪步走到了人羣的中間，大家也立刻自覺地圍成一圈，等待着這位地位最高的女總使，來對所有人進行分配。
至於程老虎和賀玉生，他們如今這一番自私又可鄙的操作下來，兩個人在這羣門衆當中的威望，早就已經連趙漠都不如了。
不過他們壓根也不在乎，只要能跟着徐菁走到最後完成任務，其他人的死活，他們根本不屑理會。
相對於這兩個自私到極致的傢伙，徐菁卻儘可能地做到了一個領導者應該盡責的部分，也有着自己的良心和底線。
所以，她纔會一躍成爲了所有門衆最爲信服和仰仗的主心骨。
這也是趙漠一直對她另眼相看的重要原因。
團隊適時變得安靜，徐菁一一地掃過衆人，只在經過趙漠的身上時，略作了一絲停頓，
然後，她也充分尊重程老虎和賀玉生的身份地位，最先問了賀玉生，
“賀總使，你們一門，想好走哪一邊了嗎？”
聞言，賀玉生立刻就掛上了他那萬年不變的假笑臉，回答道，
“啊哈哈哈，我們自然是要跟着您走的，您走哪邊，我們就走哪邊！”
賀玉生，果然還是那個千年道行的賀狐狸！
就他這樣的做法，豈不是讓所有人都要學樣子跟着徐總使同一個方向了？
既然是這樣，這隊還怎麼分下去！？
賀玉生這話一出口，徐菁忍不住就是一聲十分嫌惡地冷哼！
離得遠的可能不曾聽見，但是站在她身邊的賀玉生本人卻是聽了個明明白白，
這個女人對自己的不屑之意令他着實有些不爽，立刻連那滿臉地假笑都開始有點僵了。
但念及這女人的能力確實值得自己利用，他還是選擇了先忍耐。
只不過，他卻在內心暗暗地冷笑道，臭娘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等走到了最後，勞資放不放過你，那還是兩說！
沒理會賀玉生的陽奉陰違，徐菁接下來義正言辭地厲聲開口道，
“所有人都給本總使聽好了，你們若全部都和賀玉生是同樣的想法，那也就不必說什麼自己選了，本總使來給你們選！”
“但是，我選的隊伍，絕不容許有任何更改！”
不得不說，關鍵時候，這小孩的威懾全場的能力還是很厲害的。
三兩語下來，大家立即就都沉默了。
連賀玉生的臉色也已經完全變成了殭屍臉，笑不出來了。
這時候，程老虎倒是幸災樂禍地瞅了一眼賀玉生，然後便帶頭舉起了手，
“徐總使，那我程老虎就選右邊，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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