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張悅的追問
一個小時之前，陸天銘是如何帶着人進入副殿大肆殘殺，現如今在趙漠的槍下，他們這些人就有多麼的慘烈！
趙漠一路大步流星，手中的槍壓根就不需要他刻意去瞄準，只管姿勢瀟灑肆意地朝着這羣人無差別的一通掃射完畢後，人也來到了吳三孃的近前，
與此同時，身後的那些人無一例外地全部在瞬間倒下，甚至都沒有人能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
黑貓張默默地越過腳下那些染血的屍首，跟在了趙漠的身後。
他們倆從門外不遠處開始，就已經將這裏的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此時，趙漠看着面前那雙桃花眼裏淚珠兒打轉的吳三娘，不由得心下一軟，便伸出手將人給輕輕撈起，又跟着嘆了口氣，
“三娘，你該知道我和老張一定會來救你，你怎的不知道要先好好保全自己，等待營救？”
吳三娘眨了眨眼，泛着微光的淚珠自眼角滑落，俏臉上卻漾起一抹淺笑。
對於早就見慣了生死的吳三娘來說，對於自己的這條命，她已然看得很開了。
只是趙漠一貫的紳士風度和極其護短的性子，在這個時候對於無助之下的吳三娘來說，卻有着一種難以自拔的致命吸引。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偉岸挺拔、令人目眩神迷的男子後，就趕緊抽離了目光，生怕自己會忍不住作出失態之舉，
然後，她轉頭看向蹲在不遠處一尊金佛上的黑貓張，目光裏劃過了慚愧與感激之色，
她忠心守護的大門主，也依舊還是從前那個始終一心護着自己門徒的大門主。
道謝的話，到了他們這個份上已經不需再多言，繼而吳三孃的神色便漸漸變得極冷，
她激動地開口，說出了這一次襲殺他們的罪魁禍首，
“大門主，趙爺，這羣黑衣人，就是三門一脈的門徒！”
聞言，黑貓張在佛像上輕輕一躍，換了個位置，
“你確定？”
吳三娘非常篤定地對它點了點頭，
“確定。即便他們全部都蒙着臉，但其中有一兩個人的命牌露在了外頭，我一眼便認出來了。”
聽完吳三孃的話，黑貓張也默默頷首，
“三門一脈主風水祕術，卻並不是與我張氏一族一脈相承。他們有着自己特殊的五行卦象羅盤，所有門徒的脖間，也佩戴了他們特製的命牌，據說，可以此牌來感應其門徒的生死。”
聞言，趙漠便隨手掀起了腳邊一具黑衣人屍體面上蒙着的布條，順便在其脖間一陣摸索，果然就翻出了掛在脖間的紅繩，和形似銅錢材質卻是黝黑髮亮的所謂命牌。
當初三門的那位堂主賀玉生雖然也算是死在了趙漠的手裏，但是對於三門的門徒都佩戴着命牌這種事，他之前倒是不曾聽聞。
不過，也不能排除三門的人就是因爲這名堂主之死，纔開始對這個古墓動了殺人明搶的心思。
現如今，三門一脈的惡行和野心總算是被他們給暫時遏制住了，
只是，
趙漠掃視着無一生還的滿地黑衣人屍首，沉吟着開口說道，
“可惜我剛纔救人心切沒有留下活口，不然還能打探一下這個三門的門主，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什麼。”
話音落下，吳三娘忽然臉色一變，
她急急忙忙地就在屍堆裏查看了一圈，最後失聲叫道，
“剛纔帶頭的那個人不在，他逃了！”
.......竟然跑了一個？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見狀，趙漠的臉色也漸漸變冷。
以他的神級槍法配合着炙熱支配者的超凡科技威力，竟還能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脫身，
這隻能說明，那人在聽到剛動靜的一刻就已經立刻作出了隱匿逃走的判斷，這需要對方擁有極強的耳力和非常精準的判斷力和反應力才能做到。
這個人，挺有兩把刷子的啊。
黑貓張此時也躍回了趙漠的肩頭，頂着一張嚴肅的貓臉，開口問道，
“三娘，你能認得出來今天的領頭者嗎？”
吳三娘皺着眉頭沉吟片刻後，回答道，
“.......門主，我很確定在今天之前，我從未在十方門內見過這個人。但如果再次遇到的話，我應該能夠憑藉聲音把他辨認出來。”
聽到這裏，黑貓張輕輕嘆了聲氣，
“古墓裏不比正常的地面上，我的感官範圍嚴重受限，也無法察覺出他躲在了哪裏。”
的確，黑貓張雖然到了地面上後感知力會變得很強，但是一旦在這墓底下，卻又變得和平常人無異。想來，和墓底的環境有極大關係。
否則當初，它也不會由着一直在古墓暗處的張靈操控自己的靈軀張悅在墓底躲藏瞭如此之久卻不自知了。
於是，趙漠安慰式的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貓腦袋，
“這個人跑便跑了。我們這次的主要目的也是爲了救三娘和封墓。至於三門一脈，你這個大門主即便解決了和張悅的合體問題重回實力巔峯，但要想能帶着衆門徒安生地過日子，三門是遲早要被換血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當然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在趙漠的私心裏，這其中還有他和陸天銘的宿命恩怨在內，
聞言，黑貓張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三門主那邊，等它恢復身份之後，必定是要去找她興師問罪的，到時候，它自然會有的是辦法，讓她給門內一個交代。
吳三娘則看着滿地橫屍和血染的青磚，還有那些個東倒西歪的集裝箱，略有些心疼地搖了搖頭，
“殘局難收。我們還是先出去，再重新安排人進來清理吧。”
說完，幾個人便相互攙扶着正轉身欲往殿外走去，
但纔剛一擡頭，趙漠整個人就是一怔。緊接着，黑貓張也探着腦袋，緩緩地直立起了貓身，
而承載着黑貓張身軀的趙漠，則明顯察覺到了這貨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緊張，貓身在開始輕微地顫動着。
很快，吳三娘和其他兩名下屬也都發現了他們的異常。
卻見那門邊，有一道纖細的身影無聲地佇立，不知道已經站了有多久。
黑暗中那張依舊難掩絕美姿容的面龐上，清冷的目光就那麼靜靜地盯着殿內的一人一貓，
與趙漠目光交錯凝視了幾息之後，張悅單手插兜，往那門邊優雅而隨意地一靠，
然後，另一隻手則拿出了個明晃晃的手銬，脣角泛起一絲無情地輕嘲，
“……出去之前，你們恐怕要排着隊，先來我這裏報個道。”
頓了頓，張悅淡漠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最後卻落到了黑貓張的身上，眼眸中深深的疑惑和探尋之意，不言而喻，
這一次，她終於非常認真地審視了黑貓張半晌，
然後，緩緩地問出一句，
“我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一問，叫趙漠和黑貓張竟都生出了一絲欣喜，甚至是鬆了一口氣。
很顯然，張悅跟在趙漠的身後一路找到了這裏，也聽到了他們剛纔的所有談話內容。
然而，她沒有一上來就驚訝於爲何一隻黑貓竟然會口吐人言，也沒有對這座古墓裏的狀況而感到震驚，亦或者是向他們追問這一次墓底火拼事件的緣由與動機，
一個正常人或是警察該有的思維判斷此刻都被自動屏蔽，
張悅的第一個問題，只完全放在了黑貓張和她自己的身上。
這就說明，她對這裏的一切，其實並不是全無記憶的！
既然如此，那豈不是就好辦多了？
於是，黑貓張和趙漠默默地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倆字：攤牌吧！
黑貓張舔了舔貓脣，似有些欲言又止，趙漠見狀，便直接替它開口道，
“張警官，這個問題算是你和我家小黑的私人問題，所以我建議，我們還是私下談比較妥當。”
大殿之中除了他們，還有吳三娘和另外兩名年輕的屬下。
不同於張悅的淡定，從黑貓張第一次開口到現在爲止，他們仍然還是一副活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而吳三娘看着兩個都是自家門主的一人一貓，表情更是別提有多複雜了。
況且她們的合體方法背後還會有許多複雜的風險，也不適合讓三娘知曉得太多，再給她憑添這些無謂的精神壓力。
於是乎，趙漠建議道，
“這座古墓裏發生的情況如今事已至此，張警官若是要抓人，相信我們誰也跑不掉，”
“但是在這背後，我們的確有隱情，甚至你和小黑，淵源更是匪淺。”
“所以，我建議您是否考慮讓我的下屬吳三娘先帶這兩個身上都有些傷勢的年輕人先出墓去地面的醫院裏處理傷口，等你瞭解完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再依法辦事也不遲。”
趙漠的話，在張悅眸光閃爍地沉吟了片刻之後就答應了。
至於理由，對於這隻黑貓張的強烈好奇心算是非常重要的一項。
而趙漠支走人的意思她也同樣聽懂了。
有一點趙漠確實說得很對，那就是這幾個人出墓之後，她如果要抓回來，確實是很簡單。
只要是被她記住的臉，就不存在能夠逃脫的可能。
更何況對方其中的一個年輕人好像傷到了手臂上的動脈，還在血流不止，
所以，只要趙漠願意留下，其他人先放出去醫治，她不會阻撓。
見張悅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暫時將手銬也收了起來，趙漠這才轉身將吳三娘叫到了身邊，
一邊囑咐吳三娘出去之後安排好兩名生還者的救治事宜和解釋黑貓張的存在，另一邊，他又偷偷給吳三娘塞了兩顆失憶藥丸。
這個藥丸可以讓人忘記掉24小時之內發生的所有事情，而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其實這東西是他當時爲了下墓而儲備的藥品存貨，想着萬一在墓底裏發現了什麼巨大的寶藏，若是起了獨吞的心思，那麼這種失憶藥丸應該可以派的上用場。
交給吳三孃的意思，自然是爲了讓黑貓張的祕密得以被保住。
在黑貓張完成與張悅的移靈術後實力重新回到巔峯以前，它還只是一個需要被重點保護起來的對象。
吳三娘不着痕跡地接過，然後溫溫柔柔地應了聲“是”，便利落地帶着兩個年輕的下屬匆匆而行，在張悅冷冽似冰刃的目光下，逃也似的率先離開了這座大殿。
大殿內滿地的屍體也不適合兩個人仔細地聊天，於是趙漠也跟在他們的後面，示意張悅一起，雙雙也走出了這座巍峨富麗的副主殿。
兩人就在主殿外頭的臺階上席地而坐，然後，趙漠就將肩上的黑貓張給抱在懷裏捋了捋貓毛，纔將它放到了兩個人的中間，
張悅看似纖瘦而羸弱的背脊此刻卻挺得筆直有力，目光則深幽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黑貓張靜靜地瞅着她的側臉瞧了半晌，突然說道，
“張悅，如果我說，其實我就是你，你相信嗎？”
聞言，張悅那雙濃密而纖長的長睫瞬間就是輕輕一抖，
她繃着個臉沒有轉頭，似是抿脣消化了許久，才幽幽地問道，
“酒店裏的那封匿名信，就是你臨時寫的？”
黑貓張靜靜地答，
“是。”
張悅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點點頭道，
“你繼續。”
於是乎，接下來的時間裏，黑貓張也不管張悅是否能夠理解和相信，乾脆一股腦兒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她說了個明明白白。
張悅從始至終也是側着臉聆聽，叫人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比如她是否相信了這一切，又是否能夠接受得了一切……
“所以，你當初會被人操控意識出現在墓底，就是我十方門的前任門主搞的鬼，是我們將她滅殺在這裏之後，再把你救出去的。”
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張悅只覺得胸前悶悶地，彷彿被壓上了一塊無比沉重的巨大石頭。
所以，孑然一身的活了這麼些年，她現如今才知曉，原來她是一個被抽去了絕大部分記憶的另一個人——華夏隱世最強組織十方門的大門主張影，而並不是這個生來就是孑然一身，孤僻無依的張悅。
內心掙扎了許久，張悅張了張嘴，艱難地問出了一句，
“……如果我們融合之後變成了張影，那我呢？我算是什麼？”
頓了頓，她轉過頭看着地上那隻金瞳耀目，威風凌凌的黑貓，
“……你又算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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