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隱患!蒙古西道諸王!
最後二人坐回到了房間裏面。
“你爲什麼非去不可?”
劉伯溫捋着白鬚,追問道。
李祺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憂慮。
“這場戰爭,沒那麼簡單的。”
“元廷既然決定掃境南下,世叔覺得他們沒有拉上西道諸王嗎?”
“什麼?”劉伯溫臉色大變,“蒙古西道諸王?”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麻煩了!”
李祺取出堪輿圖,主要是蒙古草原與遼東一帶。
“世叔且看,當年成吉思汗建立了龐大的大蒙古帝國,依照蒙古部落分家產的習俗,將蒙古東部封於諸弟,稱“東道諸王”。”
“然後又將蒙古以西分封朮赤、窩闊臺、察合臺三子,稱“西道諸王”,蒙哥稱汗時期,其弟旭烈兀受封西域,也屬西道諸王。”
“東道諸王傳承於成吉思汗的弟弟,所以不是大汗正統,而西道諸王卻是傳承自成吉思汗親子,不管是血統還是身份,都有絕對的汗位繼承人資格,因此離心力較強,與中央不斷產生摩擦,四大兀魯思也逐漸發展爲獨立、半獨立的四大汗國,自西向東依次爲欽察(金帳)汗國、伊利(伊兒)汗國、察合臺汗國與窩闊臺汗國。”
“時至今日,察合臺汗國分裂爲帖木兒帝國與東察合臺汗國,也就是我們口中的別失八里、亦力把裏這些地方,這蒙古外藩也向東擴張勢力,其勢力威懾到了哈密,與北元聲氣相接,亦是最有可能參戰的蒙古西道諸王。”
誰還沒有幾個窮親戚啊?
事實上,這四大蒙古外藩可不是什麼窮親戚,而是戰局了東亞、中亞甚至西亞的龐大帝國。
李祺臉上露出古怪之色,笑着開口道:“其實當年馮勝棄地甘肅,就是害怕這東察合臺汗國!”
“當時東察合臺汗國對帖木兒帝國發動了猛烈的進攻,並佔領了帖木兒帝國的大片領土,勢頭很猛,馮勝所面對的東察合臺汗國,正處於此時勢力大熾的時期,在嶺北之役慘敗的驚懼之下,馮勝對東察合臺汗國東進甘肅心存畏懼,於是選擇焚棄城池的棄地措施,以免貽糧於地的政策,也符合情理,就連傅友德佔領瓜、沙二州後,之所以未進一步西進,也應在於避免與東察合臺汗國發生戰爭。”
劉伯溫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信息。
“但馮勝撤兵之後,東察合臺汗國並未東進,這是爲什麼?”
“因爲東察合臺汗國與帖木兒帝國的長期內戰使其無暇東進。”李祺給出了答案。
“東察合臺汗國首要的戰略目標是向西進攻帖木兒帝國,其一是因爲東察合臺汗國與西部帖木兒帝國,本來同屬一個國家——察合臺汗國,現任大汗哈馬魯丁以非黃金家族的身份篡奪汗位,不僅遭到了國內諸多政治勢力的反對,而且帖木兒帝國標榜黃金家族的正統地位,也對哈馬魯丁的正統性構成了威脅,無論從統一察合臺汗國的角度,還是從維護汗位的合法性角度,哈馬魯丁皆將西進河中,統一察合臺汗國,剪除異己勢力作爲東察臺汗國首要的戰略目標。”
“其二,東察合臺汗國以牧立國,自然條件較差,河中地區農耕條件十分優越,有以牧立國的東察合臺汗國所不具備的豐富資源,佔領河中地區對於東察合臺汗國壯大經濟實力,也很有幫助,所以無論從政治上,還是經濟上,東察合臺汗國首要的經略目標是河中地區,甘肅只是其戰略版圖中的“邊緣地帶”,哈馬魯丁只有在統一察合臺汗國,消除後顧之憂後,纔有可能考慮東進甘肅的問題。”
“從表面上來看,無論東察合臺汗國,還是帖木兒帝國,皆是建立於中亞的蒙古後裔政權,其首要的戰略目標皆是確立汗位的正統性與剪除西域異己勢力,而非進攻遙遠的東方地區,甘肅只是其戰略規劃中的邊緣地帶。”
李祺將甘肅之地圈了起來,此刻傅友德正在鎮守此地,還有宋晟與韋正兩員驍將。
“除了這東察合臺汗國外,還有一些盤踞在嶺北行省以西的西道諸王。”
“北元退居大漠之後,是以嶺北行省東部與遼陽行省作爲其統治的“心臟地帶”,甘肅只是其戰略版圖中的邊緣地帶,因爲西道諸王還包括受封嶺北行省西部的諸王。”
“蒙古帝國汗位世系從窩闊臺系轉至拖雷系後,窩闊臺汗國與元朝中央關係不睦。窩闊臺汗國後被察合臺汗國所滅,餘部東遷至嶺北行省西部也兒的石河東北處,對元朝政權構成了一定的威脅,比如至正二十年,窩闊臺后王陽翟王發動叛亂,擁兵數十萬,直逼中都,問責元順帝。”
“再有,對北元構成最大威脅的恰恰是來自拖雷系內部勢力,即蒙哥後裔與阿里不哥後裔,當年蒙哥去世後,忽必烈即位,蒙哥後裔自然心懷不滿;而阿里不哥後裔更因阿里不哥與忽必烈爭奪汗位身死的緣故,與元中央結成世仇,恰恰蒙哥、阿里不哥后王封地皆在嶺北行省西部,前者封地在札不罕河,後者封地在按台山至吉利吉思等處,亦屬西道諸王。”
李祺再次圈出了幾個地方,正是蒙古西道諸王分封地。
“可以說,嶺北行省西部甚至是北元的敵對地區,北元政權對嶺北行省西部勢力的擔憂恐怕並不低於對我大明的程度,這也是北元僞帝妥懽帖睦爾與僞太子愛猷識理答臘一直居於大漠東部,而不西進,甚至不願向西北諸王求救的原因。”
“他們不願求救,甚至是不敢求救,一旦被這些西道諸王得知中央朝廷孱弱,恐怕不等明軍出手,這些西道諸王就會率先動手,剷除現在的中央一系,以報先祖血海深仇了!”
頓了頓,李祺將目光移向東邊。
“東道諸王由於是成吉思汗諸弟,按照蒙古觀念是無繼承汗位的資格的,雖然在忽必烈時期曾聯合海都,發動叛亂,但失敗之後軍隊遭到重新分配,勢力大損,已受嶺北行省與遼陽行省的節制,對中央的態度要更順服一些,往往追隨中央打擊叛亂的西道藩王。”
“遼陽行省與嶺北行省東部一樣,都是北元統治的大本營,甚至高麗境內之耽羅因是蒙古人聚居遊牧之所,而成爲順帝王亡國前預先想好的避難之所。”
李祺眼中閃過一抹憂慮,源自於歷史改變後的不可確定性!
“我們現在真正該擔心的,正是那些西道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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