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夜雨輕言、相偎相伴
這倆貨多年在軍中打拼,回到汴京又是混得精窮,倆人都二十五六了,還沒張羅上媳婦兒。
沒想到主人居然還把這種事當做任務,交給他們去完成,讓這兩個漢子的心裏,像是烈火一樣灼熱!
……之前咱們說過,燕然需要大筆資金,從這件事上就能看出端倪來。
打造一個情報機構需要的錢,真是如山如海。
因爲燕然需要的是精兵強將,屬下要絕對的忠誠,還需要長遠的佈局、精良的武器和軍隊,沒有錢絕對是寸步難行!
……
在旅舍裏睡到了後半夜,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滾滾雷聲驚醒了燕然,在雨打房檐的聲音中,他忽然聽到外面有隱隱的抽泣聲。
起身走到外間屋,小牀上的小丫鬟玉露縮成了一團,正哭得滿臉淚痕。
“怎麼了?”
“怕打雷……”
小姑娘楚楚可憐,燕然嘆了口氣,雙手伸到小丫鬟的腿彎和後背下,一個公主抱把她抱到了自己牀上。
“咱不怕哦!”燕然讓小丫頭躺在自己手臂上,然後伸手到後邊,替她掖好了被子。
“嗯……”玉露被燕然的雙臂環繞,很快驚恐就漸漸消失了,身子也不再顫抖。
玉露十五歲,其實比燕然也就小兩歲多一點,可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燕然倒是沒有別的心思,他前世終身未娶……不然女兒都比玉露大了。
夜雨中,雷霆還在一聲聲炸響,燕然一低頭就看到玉露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
“爲什麼呢?”燕然想起一件事,輕聲問道:
“我之前糊塗懦弱,父母亡故之後,家裏沒一個人拿正眼看過我。我又沒對你特別好,你爲什麼捨生忘死地幫我?”
“少爺不記得了,那是奴婢小時候的事,”玉露吸了吸鼻子,嬌怯地說道:“當時我爹帶我來京城趕考,得急病死了。”
“客棧把我爹的屍體扔了出來,奴婢學着人家,插了個草標在頭上,想要賣身葬父……”
“那時候你多大?”
“奴婢七歲……後來來了一幫人。”
“那是幾個面相兇惡的乞丐,還帶着十來個小乞兒,”玉露顫聲說道:“那些孩子差不多都跟我一般大。”
“他們有的兩隻眼睛是瞎的,有的只有一條胳膊,有的兩條腿全都沒了,只能在地上爬着走……那些兇惡的乞丐過來就說,想要把我買走!”
“玉露只想着給爹爹換一口薄皮棺材,哪怕我知道會被他們打折了雙腿,挖了眼睛去街上乞討……我哭着就想答應下來,要跟他們走……”
“就在那時,有個男孩在街上經過,他哇哇大叫,說非要和我一起玩……孩子的爹沒辦法,就拿出錢來買了我。”
“之後玉露就安葬了父親,跟着這父子倆進了大宅……那個男孩子就是少爺。”
玉露把頭埋進了燕然的懷裏,悶悶地說道:“那天的事,玉露永遠都記得……”
“可惜我笨得很,只會給少爺鋪牀疊被,斟茶倒水。我心裏一直想,真想爲了少爺,和誰拼了啊……”
“傻孩子!”這時燕然才明白,爲什麼這個小丫頭會對自己這麼好。
他感慨地搖頭道:“之前那次,要不是玉露跑回來給我報信,說府門那邊來了官差要抓我,少爺就危險了知道嗎?”
“就算有多大的恩德,那一次你都報過了,玉露再不用怕壞人,也不用怕打雷了,以後少爺保護你。”
“……嗯!”
玉露答應了一聲,之後這小丫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嬌軀居然又顫抖起來。
“少爺要不要……”
小丫頭擡起頭,小臉上滿是晶瑩的淚珠,卻又滿面嬌紅。
她柔軟的小手,輕輕捧住了燕然的臉……
“給我老老實實睡覺,不然打屁股了!”燕然哭笑不得,在玉露的掌心裏吹了一口氣,示意她放手。
這小破孩兒,居然還懂得這個!
燕然想了想又怕玉露尷尬,於是趕緊岔開話題:
“玉露這名字不好,太陽一出來,露水就消失了,你原本姓什麼?”
“奴婢複姓軒轅。”
“那以後你就叫鳴鴻……軒轅鳴鴻!”燕然聽到這個姓氏,笑了笑碩道:
“以後少爺教你本事,你會變得特別厲害,誰也不敢欺負你。”
“當你再遇到壞人,不管他們有多兇惡,你都能把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好不好?”
“好,我用少爺教我的本事,一輩子保護少爺……我不叫玉露了,我叫鳴鴻!”
夜雨中,驚雷隱隱,兩人低低的絮絮耳語聲,慢慢地越來越小。
中原大地,暴雨如潮,正如燕然的心海,翻滾澎湃。
……
暴雨過後的第二天,陽光燦爛。
汴京的大街上水汽蒸騰,灼熱潮溼。
燕家侯府中,老侯爺看着管家報上來的賬本,暗自嘆了口氣。
然兒離家數日,居然沒有在家裏的帳房支出一個銅錢,甚至連每個月五十兩的月例銀子都沒有來領。
這孩子在外邊過日子,憑着他那幾個微薄的俸祿錢能夠用?買雙好點的官靴都不夠吧?
然兒倒是有志氣,可也真是讓人憂心……
此刻的廊檐下,樹蔭裏站着的二叔,卻在和他的兒子燕濤竊竊私語。
“聽說那小子寫出了一首詩詞,現在滿汴京城都傳遍了!”燕濤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還不知道他的德性?那小子哪有這般才華?定是從哪裏找來的代筆!”
“沒事,你讓他折騰去。”二叔聞言卻輕蔑地一笑:
“這種小人一旦得志,便是猖狂無比。”
“爲父閱人無數,看得最清楚不過,燕然這種人賣弄機靈,鋌而走險,終究不是正道。”
“讓他僥倖贏上兩回,又有什麼關係?終有哪天一個馬失前蹄,他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到時候這侯爵之位和這萬貫家財,還不都是你的?”
“嘿嘿嘿……”燕濤聽到這話,知道他爹說的定然不差,忍不住眉飛色舞地笑了起來。
燕濤心道:就像爹說的,以那小子的折騰法,說不定哪天,他就把自己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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