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功成身死、奸計如此
“也怕你魯莽衝動,輕身赴死!”
……
且不說燕然在船艙裏,安慰百里輕姑娘,單說朱勔的官船上。
當朱勔進了船艙,就見他兒子朱汝翼和燕深兩人,正站在船艙的窗扇後往外看。
顯然這兩位小兄弟,剛剛把朱勔和燕然的交談過程,全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爹!我是你兒子啊!我還不如一個外人嗎?”
朱汝翼看着朱勔,滿臉暴躁地說道:“我讓爹幫我殺了他,你不但不聽,還要提拔他當官?”
“……告訴他!”
朱勔見狀,根本沒理會自己的兒子,而是向着旁邊的燕深,低吼了一句!
“是!”
燕深連忙轉過身,向着朱汝翼說道:“公子想岔了!”
“老大人是現在有用他之處,因此纔對那個燕然好言安慰……那都是假的!”
“這件事從公事上來說,那燕然撈船築壩,立有大功。”
“可是把假山送進京城的大功,卻只能是老大人一個人的,誰想分功誰就死!”
“另外從私事上來說,那燕然還是公子的仇人。”
“所以等他被利用完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是這樣吧老大人?”
“你看看人家!”燕深說完,朱勔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他兒子!
然後他就看到面前的胖傻子,嘴咧得都笑開花了!
這把朱勔氣得,悶聲不吭,轉頭就走!
……
此刻的小侯爺卻不知道,官船上朱勔正在教兒子學壞。
等他哄好了百里輕姑娘,又在整個施工現場轉了一圈。
看着此時太陽西沉,暮色將近,運河大壩在十六個巨大卷埽的填塞之下,已經修築成功!
民夫們正將中間填塞了黃土的雙層竹蓆,插進大壩蓄水的那一面,然後打樁固定。
看這樣子用不了多久,卷埽之間的縫隙就會被徹底填滿,運河的水流也會被死死堵住。
河面寬闊,足夠蓄洪,卷埽頂端離河面五尺有餘,無需擔心水位上漲的速度!
大壩的另一面,河水正在飛快的消退,看來用不到半夜時分,船陣那邊的破洞就能露出水面,他們就可以修船了。
這支巨大的官船團隊不久就可以再度出發,直抵汴京。
好笑的是,燕然和朱勔對這最後一程,竟然都懷着同樣的想法。
你走吧!再往前走……就是你的死路!
……
月上中天,大壩上燈火輝煌,無數匠人在上面值守。
運河兩側的河岸上,數千民夫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搶修。
上游開始蓄水,下游的河水已經快要流盡了。
柳白狐帶着護衛沿河夜間巡視,只見上游夜色沉沉,兩排官船上的燈火好似星河,一路延綿到了天際。
官船上,正有船伕軍士將船緊靠岸邊。
他們正在用繩索木樁,將每一條船,牢靠地固定在岸上。
柳白狐見到那位水上護衛江仇,正在監視岸上的船伕幹活,他隨即讓人把船搖了過去。
“這是你讓做的?”見到江仇過來俯身施禮,柳白狐向他問道。
“是!”江仇答應的倒是痛快。
“爲什麼要繫牢官船?”
“屬下……信不過那燕然!”
一問之下,江仇的回答,倒是讓柳白狐頗有些意外。
看到上司沉默不語,江仇連忙解釋道:“他那稻草編的大壩,屬下怎麼看怎麼心驚肉跳的……”
“手下想了想,還是謹慎點好。”
“柳大人您別看現在水面平靜,萬一後邊的大壩要是有個一差二錯,到時候一片急流往下衝可怎麼辦?”
“咱們這些船上,奇花異石、金銀珠寶、都是給皇上的貢品……”
“哪怕就是衝沒了一條船,把小人的骨髓都砸出來,我也賠不起啊!”
一聽見這話,柳白狐也不禁回頭,看向了後面的大壩。
他覺得江仇這傢伙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小心謹慎,防備萬一,終歸是沒錯。這小子當的這個護衛頭領,倒是漸漸有些入道了。
於是柳白狐點了點頭,讓江仇繼續照此辦理。
……
等到柳白狐的座船走了之後,江仇又一直忙到半夜,才把所有的船都給固定好。
然後他又要帶隊巡視,手下的一百名軍士被他分成了兩隊,各自乘着四條船。
在他的命令下,兩支護衛隊要沿着河岸兩側,整夜巡行檢查。
當下的季節已經入了秋,下半夜河風清冷,船艙裏的軍士都裹緊了衣裳打盹。
就連撐船的船伕也氣力將盡,沒辦法又換了一批上來。
唯有那江仇,始終站在船頭上打着火把,目光警惕地在官船周圍巡視!
從堤岸的附近,一直向北延伸,先是二十來艘隨隊工匠船。
之後二十多艘裝運水軍的大船……然後又是裝運糧草馬匹的輜重船。
還有承載傢俱廚房、樂師舞姬,大人們的菜蔬、點心、食物的貨船,又是綿延出去一里多遠!
之後是滿載奇石花木的貢品船,一連百十來艘,長到一眼望不到頭!
再往前是二十多艘寶船,裏面都是要送進皇宮的珍稀寶物。
據說那些船上,金銀珠寶不計其數,隨隨便便一小件釵環首飾,都是他們這些大頭兵,一輩子賺不來的錢!
沿河而走,沿河而回,這條路好像永遠走不到頭!
正在巡視間,前面的一條船卻忽然減緩了速度,等江仇讓船伕把船搖過去,一問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河水始終都在上漲,使得之前一條窄窄的河汊,變成了一條寬闊的河道。
他奶奶的!真是給我找事兒!
江仇皺眉看着那河道遠處,哪裏似乎閃耀着幾點燈光。
他連忙下命,將船駛進河汊裏,直奔那個方向。
他心說這深更半夜的,那邊爲什麼有燈火?
若是不過去看看,始終是放心不下,那邊如果藏着什麼賊人,弄不好就會出事!
……
等他們這四條船一路搖過去,直到近前,江仇才鬆了口氣……
原來這邊,並不是什麼人點的野火。
靠近岸邊恰好有一條路,路邊開着一間酒鋪,正好在大路河道之間。
剛剛他們看到的,就是酒鋪窗戶裏透出來的昏黃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