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平行世界 作者:未知 1 “班長!有人找你!”徐新喊項明戈時,他正因學校組織的學生作品展同李曼琦講話。 其實作品展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一個校內徵集了高二學生的攝影、繪畫或設計作品,然後對全校進行展覽的活動。 但學校領導要求每個班級都要參加,而且每班至少要上交兩位學生的作品。要是隻交作品也就算了,可麻煩在於校方會對上交的作品進行審覈,因此作品便需要有一定質量。 昨天班主任告知這個消息時,項明戈以身作則,上交了一幅自己的攝影作品,李曼琦則說要交自己的畫,但她拿不準主意畫什麼,所以今天就來找項明戈商量了。 “主題無所謂的,”項明戈沒理徐新這個大嗓門,繼續和李曼琦溝通,“老陳說這次展覽主要爲了展現咱學校學生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所以只要不跟血腥暴力色情沾邊,基本都可以。”他說完才擡頭看向門口,徐新早已不在門口,而六班的班長正拿着幾張紙站在外面。 項明戈本以爲是陳明哲來找他,因此態度難免有些散漫,所以當他看到門外站着的是六班班長時,立刻換了表情。 “秋季運動會,你們班的報名表。”項明戈走到門口後,六班班長遞給他一張紙,在他接過來後又解釋道,“你們班主任今天請假,所以我們班主任讓我把報名表給你,你明天下午把表交給你們班主任就行。” “好的,謝謝你。”項明戈跟他道謝,然後開始看報名表。今年項目有所調整,但依舊有班級接力賽,項明戈在心裏默默嘆口氣,今年他們班估計又要拿倒數了。 這時六班班長輕聲道:“沒有問題的話,我就走了。”他聲音真的很小,項明戈差點沒聽到。 “真的麻煩你了。”項明戈又謝他,六班班長搖搖頭表示沒什麼,然後轉身向自己班級走去。 在六班班長轉身的一瞬間,項明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突兀地叫住了他:“同學,你先別走,”項明戈看到六班班長的身體停頓了一下,然後纔回頭疑惑地看着自己,“隔壁班這麼長時間,我也眼熟你很久了,但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項明戈,你呢?” 對方似乎沒料到他問的是這樣的問題,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接着才溫和地答道:“我叫鄭知君。” 2 項明戈說眼熟鄭知君很久,並不是因一時情急編出的搭訕用語,而是他真的見過鄭知君很多次。七班和六班僅隔一堵牆壁,任課老師也多有重疊,要說兩人沒有見面機會,那纔是騙人。只是如果讓項明戈說是在哪裏見到鄭知君,又是怎麼見到的,他卻說不出來。 爲什麼說不出來?原因很簡單——項明戈只在偶爾替老師傳達話語時才和鄭知君有短暫的交談,而他看到鄭知君時,也多是在跑操和上課時六班的人羣之中。 按理說兩人都是班長,即使班級不同交情不深,也該有點頭之交了,但項明戈一向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毫不關心,所以他不知道鄭知君的名字,只在腦海中存有這個人是六班班長的印象這件事並不算奇怪。 說到奇怪,他突然問鄭知君的名字纔是奇怪的事,項明戈將這件事歸於自己的又一次突發奇想,但那次後他在跑操時再看到鄭知君,雖然並不會喊他的名字,卻因之前只是眼熟,但現在卻已經知道鄭知君名字而生出了只有自己明白的微妙快樂。 學生作品展中六班被選上的作品最終有三件,項明戈的攝影作品、李曼琦的素描以及程奇的海報設計。 y中高二一共十六個班,參展作品有六十六件,展覽中除了部分作品是以相框裱掛在牆上的形式,其他作品都是以展板的形式擺放在圖書館的大廳中。學校沒有找時間組織各年級進行分別參觀,而是以不限時間(課上時間除外),展出一週,學生自願參觀的方式進行。 雖然作品被選上了,但項明戈對這個展覽並沒有興趣,他之所以在放學後去圖書館,完全是因爲他們班主任老陳委託他去圖書館拍六班的作品好日後留作紀念。相機是班主任給的,所以項明戈就光明正大地帶着相機走在了校園中。 因爲是展出第一天,所以項明戈去的時候,圖書館大廳中人不算少,大廳內充滿了學生們的嘰嘰喳喳聲。他頓覺不耐煩,想晚些再回來拍,但轉身欲走時,人羣中的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項明戈穿過人流,走向那人所在的展覽牆,他拍一拍那人的肩膀:“嗨!” 鄭知君受到驚嚇,身體條件反射般的抖了一下,才轉頭看過來。 “你來看展?”項明戈指一指自己手中的相機,“我是受命來拍我們班的作品的。”說完項明戈擡頭看展覽牆上掛着的作品,卻發現展覽牆上掛着的就是自己的攝影作品,這巧合令他不免感到了些羞赧。 “嗯。”鄭知君回答他。 項明戈不好意思地笑一聲,邀請他:“呃,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咱們一起看展吧。等下也可以一起回班。”他撓撓腦袋,又補充道,“如果你不嫌我要等人少了後,拍完我們班的作品才能走的話。” 鄭知君猶豫了一下,但仍點頭答應了,他提議道:“正好在你們班的展牆,我替你攔一攔人,你先拍完我們再看其他班的吧?” 這樣看完可以直接走,也不會浪費時間,項明戈點點頭,覺得這辦法不錯。鄭知君於是喊住站在他們旁邊的幾個學生,問他們:“同學,能麻煩你們等會看嗎?我們要給作品拍個照。”那些學生便往旁邊散去,給項明戈留出了拍照的空間。 因爲只是記錄,不需要費心構圖,項明戈很快就拍完了老陳交給他的任務,他一共拍了四張圖,所有作品一起的一張,又單獨拍了參展各作品共三張。 拍完後項明戈挨個看了下預覽圖,他將相機屏幕轉向鄭知君,問他:“你覺得拍四張夠不夠?” 鄭知君順着屏幕看完了項明戈拍的圖,回答他:“我覺得夠了。” 然後他頓了有那麼一兩秒,項明戈才聽到他小聲說:“你的攝影技術很棒,《花》非常好看,我喜歡你的構圖。” 《花》是項明戈的參展作品,那張照片本沒有名字,《花》這個名字是他交作品時隨便起的,所以鄭知君說時他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但等他反應過來時,鄭知君已若無其事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和他一起往下一個班級的展板走去了。 所以項明戈只看到了鄭知君耳後疑似的紅暈,那是一抹淺淡的紅,浮在他的耳廓上,像極了晚霞。 3 喜歡是什麼?喜歡是風,是霧,是迎面錯身時的心跳,是私自想起時的甜蜜。它是一切捉摸不定之物,又誕生於所有觸手可及之事。 4 展覽之後,項明戈再次見到鄭知君是在廁所。那時鄭知君就在他後面,當時廁所人比較多,項明戈懶得等,就想去其他樓層的廁所。於是在他回頭的瞬間,他就看到了也往外走的鄭知君。 “鄭知君!”項明戈喊他,同時快步上前摟住他的肩膀,鄭知君在項明戈摟他的瞬間愣了一下,但反應並不激烈,因此項明戈並沒有察覺,“你也嫌廁所人多嗎?”沒等鄭知君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上次我忘記問你了,我們交換下聯繫方式,你手機號多少啊?”項明戈笑嘻嘻的,“你告訴我你手機號吧,這樣我可以沒事時就發短信騷擾騷擾你。” “發短信?”鄭知君困惑地重複。 “我媽怕我玩物喪志,所以我手機不是智能機,所以我平時也就能打打電話發發短信。”項明戈解釋。 鄭知君“噢”了一聲,然後向項明戈報起自己手機號。 項明戈連忙喊停:“我不擅長記電話號碼,你等下直接寫給我行嗎?” “啊,”鄭知君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項明戈幾乎是摟着鄭知君往樓上走,走了近一半纔想起來問他是不是要去樓上的廁所。 聞言,鄭知君露出尷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道:“我要先去辦公室找老師,可能要很久,你先走吧。” 項明戈點點頭,叮囑他:“那你之後記得去我們班給我你電話號碼。” 當天晚上鄭知君就收到了項明戈的短信,開始用智能機後,鄭知君就很少跟人發短信,他的收信箱內除了運營商的短信通知,就是營銷廣告。 因此收到項明戈的短信時鄭知君感到非常新奇,雖然他回覆時依舊十分克制。 陌生號碼:我是項明戈。 鄭知君:嗯,我是鄭知君。 a項:你說話總這麼簡潔嗎。下週你有空嗎?來看我比賽吧,就是運動賽的前一天,校領導已經同意我們踢球了。 鄭知君早已知道這件事了,但知道這件事和項明戈在短信中邀他去看是不同的事,因此他激動不已。鄭知君想了很多回復,在信息欄裏刪刪改改,但最終卻只回復了一句“還好,有空,我會去的”。 這句話發過去後,鄭知君立刻後悔了,他覺得自己的回答應該更慎重些,還應把自己很期待這件事也告訴項明戈。但短信已經發送,沒辦法撤回,於是他只好焦灼地等待回覆。 而項明戈沒讓他等很久。 a項:你就等着看我那天的英姿吧,我們隊伍很強,一定會贏的!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快睡吧。 鄭知君:好,我很期待!晚安。 5 項明戈很喜歡足球,鄭知君因他的影響對足球充滿好感,而比賽前項明戈對他進行的連續幾個晚上,以短信形式發送的足球知識轟炸,也使鄭知君對足球的瞭解加深了不少。 因此當另一個隊伍的球員在項明戈帶球進攻時故意衝撞他後,鄭知君立刻因他這惡意犯規的行爲緊張地往前邁了一步。而項明戈因沒有預料到對方竟然惡意犯規,被對方球員的暴力行爲撞得摔倒在地。 擔任裁判的體育老師立刻吹哨向場內跑去,對犯規球員出示黃牌,比賽暫停。校醫也跑去了項明戈身邊,在外圍的鄭知君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也不知道項明戈的傷勢如何,他無法抑制的感受到了強烈的焦慮感。 過了沒多久,校醫攙扶着項明戈走出足球場,項明戈先同自己的隊員講了幾句話,有個暴脾氣幾乎瞬間就往對方那邊衝,但被項明戈拽住了。鄭知君擔心得不行,但又不好湊過去,因此只能隔着距離觀察項明戈的傷勢。 而項明戈出來時,鄭知君就站在他的必經之路,手心冒汗地等他過來。要說什麼,說我來幫忙嗎?鄭知君擔心得要吐出來,本想豁出去直接去架住項明戈的另一隻胳膊。但項明戈卻在他還沒有說出我要幫忙時先衝他眨了下眼。 “我沒事。”項明戈現在走得比較慢,因此腳步沒停,他解釋,“我現在和老師去醫務室,你在這好好看球!等會比賽結束一定要先告訴我我們是幾比幾贏了那傻逼的隊伍。”項明戈說髒話時扶着他的校醫瞪了他一眼,他立刻笑嘻嘻地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鄭知君被他對校醫的耍寶行爲逗得露出了個笑,他認真道:“好,我們肯定會贏的。” 項明戈嗯了一聲,經過他時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意思是我好得很呢。 這場比賽項明戈的隊伍最終以四比三贏得勝利。比賽結束後,鄭知君也顧不得手機會不會被發現,一邊向醫務室走去一邊給項明戈發短信。 鄭知君:我們贏了,四比三。 項明戈這時本不該有手機,但他卻回了短信。 a項:我就說了,我們隊伍很強的。 一進醫務室,鄭知君就看到了正躺在病牀上的項明戈,他沒忍住,眼圈一下子紅了,把項明戈嚇了一跳。 “我沒事,真沒事!”項明戈想從牀上下來證明給鄭知君看,但還沒有下牀就被他又推了回去。 “傷到腿就不要亂動!”鄭知君態度強硬,接着卻又軟下口氣問他,“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就擦破幾塊皮,崴了腳。踢球時崴腳很正常,我在醫務室待着就是爲了逃晚自習而已,真沒事。”項明戈擡擡自己的腿,給鄭知君看自己的腳。 “嗯……”鄭知君道:“都是因爲隔壁班那個混蛋。”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罵人,因此想了一會才繼續罵下去,“王八蛋,爛人!” 項明戈噗地笑出來:“你怎麼連罵人都不會啊?” 鄭知君臉一下子紅了,他嘟囔道:“我沒怎麼罵過人……但是今天很生氣。” 項明戈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哈你太好玩了,以後我教你吧!我罩着你!” 鄭知君輕輕點了點頭。 6 球賽之後,時間飛快地流逝,項明戈的腳傷漸漸好了起來,他和鄭知君的關係也越來越好。陳明哲傻乎乎的,也不覺得自己的摯友地位受到威脅,只是奇怪地問他爲什麼對鄭知君這麼好,於是項明戈第一次開始思考爲什麼。 爲什麼會主動和鄭知君搭話,爲什麼去要鄭知君的手機號,爲什麼和鄭知君發短信不覺得膩煩,爲什麼要罩着鄭知君……爲什麼對他這麼好? 爲什麼喜歡他? 鄭知君容易害羞,喜歡安靜,項明戈說什麼都不會覺得煩,還像個迷弟一樣崇拜項明戈,他真的很好——就像他的弟弟一樣。項明戈想,我要是有個弟弟,肯定就是鄭知君這樣的。 他恍然大悟,覺得自己把鄭知君當作弟弟了。 但是弟弟的話,你會觀察他耳後的顏色,會不自覺地注視他的脖頸,會懷念他胳膊擺起來和自己的手臂平行擦過時,那短暫的溫暖嗎? 項明戈對此感到困惑,但他相信所有煩惱會有時間來給出答案。 7 高三下學期時,項明戈問鄭知君想考哪個大學。 鄭知君思考一段時間後,回答他:“s大吧,我總覺得s大給我一種親切感和熟悉感。” “那我也要考s大。”項明戈說,“我們s大見。” 喜歡是什麼?是捉摸不定,是若隱若現;也是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end— ※※※※※※※※※※※※※※※※※※※※ 校對是良夜姑娘。 貼一下微博上的話: 今天喝了點酒,很開心,又出於一些私人的原因,所以今天會把情書裏沒公開發過的番外發出來。 (已經過去半年多了,應該可以發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雖然沒有回覆文下評論(出於個人的古怪追求),但其實我有在看文下的留言,也會偷偷搜自己的文…… 我很愧疚自己沒能迴應別人的喜歡,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過度注意寫作之外會令我痛苦。所以過去我想了很久,最終認爲自己是不擅長跟讀者交流的寫作者,於是從那時起,我減少了迴應。 無論如何,能被喜歡是令人高興的事,但作者和她的文是需要分別對待的,喜歡一篇文,未必要喜歡作者。 保持適當的距離,讓喜歡變爲寬慰和動力吧。 再次感謝你們能喜歡我的文。 最近我醒悟到身體健康是很重要的事,也請大家保重身體,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