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雷音寶剎,掌中佛國

作者:落日照大旗
清晨的旭日光輝灑下,潭水折射彩虹,空明清澈,臨潭照影,隱隱能見萬年古剎藏在無垠古木叢林之中。

  流水淙淙,桃花朝露,麋鹿銜花,靈猿覓果,山中明媚景色令人歡悅、寧靜。

  咚!

  鐘聲悠揚。

  咚!

  古鐘宏偉,大音希聲,似萬物具寂,有超脫意境。

  嘩啦啦

  溪水潺潺,魚蝦嬉戲。

  陡然間。

  流水飛出草岸,凝聚兩道人身。

  “前方便是大雷音寺?我等會不會來錯地方了?”

  鐵棠兩手撐腰,眺目遠望。

  前方曲徑幽深,修竹搖曳,古木高聳,只在隱約間有禪房被花木遮蔽的影子。

  風冰瑤看了一眼:“佛門清淨之地,自不會建在鬧市之中。

  何況……

  真正的佛門淨土,只怕藏在了更深處。”

  “洞天之類的吧,確實,堂堂大雷音寺,有這等手段也不足爲奇。”鐵棠知道如今看到的只是表象。

  儘管這片古剎羣極其浩大,可相比那赫赫聲名,只能算是小廟,容不下那些大佛。

  “此地霸主都不知有多少,我不敢輕使神通,你打算怎麼做?”風冰瑤站在小溪旁,好似一個凡人,看不出一點修爲波動。

  鐵棠沉思片刻:“其實大雷音寺現在的狀況……與聖都朝歌是類似的。

  他們的前任大日如來圓寂,如今羣龍無首,就好像朝廷失去了人皇。

  人皇若在,朝歌自是固若金湯,堪稱天下第一的聖地。

  但朝歌失去了人皇,縱然依舊有無數高手,卻已經沒有任何一位能夠壓服所有人。

  滿朝文武,王侯大將,武穆三公,各有各的陣營,各有各的勢力。

  就算是左相、右相,也可能會因爲一些事件起紛爭。

  朝歌依舊強大,但已經不是鐵板一塊,變成了各自爲陣,各自爲營。

  這也讓這座原本天地第一的聖地,出現了巨大破綻。

  如今大雷音寺也是如此。

  看起來依舊風光無限,強大無比。

  但是……

  失去了大日如來,這裏恐怕也多了許多縫隙,讓外人有了可趁之機。

  以咱們的手段,要潛入進去,也不是不可能。”

  風冰瑤柳眉一簇:“如此敏感的時刻,擅闖大雷音寺,要是被抓到了……當場打死了只怕都無處申冤。”

  “你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咱們就當面拜訪!”

  鐵棠拍拍衣衫,拂去露水、煙塵,大踏步朝着大雷音寺的山門走去。

  ……

  古剎幽深,綵鳳舞空,仙鶴噙芝,山頭山腳都有各色祥瑞異獸出現,顯得一派平和。

  不過鐵棠並不這麼想。

  因爲他一路走來,大雷音寺之外早就是屍山血海,衆多勢力在路上就已交鋒,不等迎佛典現世,已然埋葬了萬千枯骨。

  大雷音寺的山門聳立在半山腰,綿亙雲霧之內,層巒聳翠,跌宕逶迤。

  遠聽有龍吟,近聞有虎嘯。

  山前有河,寺中有水,水映寺,寺含山,山藏寺,端得是人間至聖地,無相法王門。

  百丈石碑做門,龍柱鳳匾爲架,其上高書【大雷音寺】四字。

  看守山門的並非金剛、羅漢,只是兩位老僧。

  年過半百之貌,兩手合十,口頌佛經,身周大圓滿巫神境的修爲佛光湛湛,似清水浮沉。

  鐵棠與風冰瑤邁上登雲梯,一步一步,從容來到半山處。

  “施主留步,敢問造訪何家?”

  “本官聽聞大雷音寺召開迎佛典,特意遠赴萬里,前來觀禮。”

  兩位老僧對視一眼,一人單掌豎起,另一隻手伸到前方。

  “請上官出示迎佛帖!”

  迎佛帖?

  鐵棠哪有這玩意,何況如今天下的局勢,大雷音寺有本事放出迎佛帖他都是不信的。

  “若是無帖如何?”

  老僧答道:“若是無帖,敢問上官名姓,任於何方何職?”

  “本官鐵棠,忝爲清水郡守,監察殿監察使。”

  他也不賣弄,拿出自身的兩個官印,堂堂正正擺在兩位老僧之前。

  “嘶~”

  兩道深沉的呼吸聲響起。

  顯然這個名字,觸動了二人一些記憶。

  老僧正欲開口,突然虛空一顫,從中走出一位三十丈高低的佛軀,背後佛光重重,好似一個又一個佛界。

  祂一首四面,有八臂八足,腳下青焰蒸騰,手持佛尺,青面獠牙,披頭散髮。

  鐵棠、風冰瑤俱是一震,沒想到見到了這位菩薩。

  五大明王之主尊,不動尊、無動尊,明王之王。

  不動明王!

  九品金身之中,有一個金身便是不動明王,鐵棠的親友霧從雲,便是得到了這個金身,能化明王之軀,鬥天戰地。

  不過霧從雲的資質再高,變化得再強,又豈能比得上真正的明王之尊?

  “鐵郡守,吾奉世尊佛旨,請鐵郡守在外稍後三日,待九月十八迎佛之日,再請郡守入山!”

  不動明王口頌佛音,聲震羣山,威嚴無比。

  鐵棠神色一變,拱手說道:“久聞明王之威,今日一見,甚爲拜服。

  不過鐵某今日前來,除了一觀佛禮之外,還想與故人一敘。”

  明王四面一動不動,卻有天音迸發:“郡守見諒,我佛有旨在先,三日後自可會面。”

  這是很明顯的拒絕之意了。

  從大雷音寺的角度來說,迎佛典纔是真正的盛事,如果在此前招入太多外人入內,免不得引起一些紛爭摩擦。

  但對鐵棠來說……

  新任大日如來的上任儀式,他也就看看,最主要還是見見天問。

  “不可通融?”

  “佛心恆定。”

  風冰瑤傳音道:“三日後雖然是迎佛典的正式召開日,但恐怕也是九位佛子徹底選定之時。

  會不會天問已經被選爲佛子,見不了你?”

  “大和尚能當選佛子?我是不信的,除非佛門失了智,否則怎麼也選不到他頭上。

  可這不動明王都出來了,擺明是不想讓我們進去,連見一面都不願意,的確有些不妥。”

  “先走吧,或許大雷音寺也有爲難之處。”

  鐵棠點點頭,朝着不動明王一拱手:“既然世尊有旨在先,鐵某便先行告辭!”

  “鐵郡守威名遠揚,本尊亦是心馳嚮往久已,待三日之後,我當親自上門相邀。”

  “明王客氣了!”

  鐵棠二人轉身就走,一步一步邁下登雲梯,不動明王就在山門下靜靜看着。

  驀然間。

  一隻漆黑大手遁出虛空,朝着二人探手一撈,掌中綻放無量佛光,無數生民的影子顯化,八部天龍衆遨遊其中。

  “掌中佛國?”

  不動明王大怒,沒想到有人敢在祂眼皮底下動手,背後虛空傳來大力,同樣有一隻佈滿青筋的大手浮現。

  原來祂來得不是真身,只是一尊化身,此時真身再度從不知名之地出手,已然慢了一分。

  嘭!嘭!

  兩道爆響,鐵棠、風冰瑤的身影炸裂開來,被那佛手一撈,吸入掌中佛國之內,隨後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轟隆隆!轟隆隆!

  大雷音寺的山門綻放無量金光,似乎有大陣之力開啓,但這並不是爲了抵抗外敵,而是維持自身不滅。

  一個巨大的頭顱浮現在山腰處,遮天蔽地,擋住了朝陽之光,使得整座古剎都陷入了陰霾。

  不動明王的真身頭顱浮現,眼中金光璀璨,佛文如瀑布飛下,腦後隱隱可見大智慧烈焰熊熊燃燒。

  “一掌化國,納天容地,這種修爲……到底是誰?”

  ……

  山野林溪,有淡淡煙火升起,卻始終徘徊在十丈之內,彷彿有一層透明罩殼將這些氣息鎖住。

  “嗝~”

  “還得是大師兄會喫,這滄月兔果真不錯,好久沒喫肉了,哪有當和尚不能喫肉的道理,簡直荒繆。”

  天問身前擺着篝火堆,上面的烤架還在不斷滴油,陣陣肉香散發,旁邊地上還躺着兩頭四五丈大小的血肉,早已剝了皮,掏了內臟。

  嗡

  虛空一顫,一位肥頭大耳的和尚出現,見到前方情景忍不住悲嘯出聲。

  “師!弟!”

  天問渾身一抖,嚇了個機靈。

  但下一刻。

  他趕緊將烤架上的肉一股腦塞入口中,也不管熟了沒熟,狼吞虎嚥,幾下就吞進腹中。

  天弘氣得渾身發抖,僧袍鼓起,不可置信地指着天問:“師弟,你真不是個人啊!

  我這就出去聽了個消息,你竟然就吃了整整一頭滄月兔?

  整整一頭啊!!!

  你知道師兄爲了搞到這三頭母兔子,廢了多大心血嗎?

  你太自私了,我要與你絕交。”

  天問連連擺手:“師兄,我沒…嗝…我沒有,剛剛不知從哪溜來個大耗子,三兩下就叼走了一頭。

  我鬥它不過,只能眼睜睜看着兔肉消失。”

  “放你孃的狗屁,你牙齒上的肉還粘着呢。”天弘一個飛躍坐到天問脖子上,兩手像是敲木魚不停敲着他的大光頭。

  天問怒道:“夠了,師兄,你還是三歲小孩嗎?”

  “哎喲,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我今天不把你肚子裏的肉打出來,你是真不知道這裏誰做主啊。”

  天問剎那間變了顏色,肉身一縮,變成蝴蝶飛走。

  “走?”

  “不想聽剛剛的消息了?”

  天弘也不管他,自顧自坐在原地,拿起地上的滄月兔,三兩下切成數百塊,一一放到烤架之上。

  “有什麼好聽的,那些人不是來找事的麼?死了活該。”

  “啊?”

  天弘嘴巴一張,故作驚訝道:“我聽那兩個人,一男一女,自稱是什麼清水郡守、監察使之類的。

  我沒當過官,你在外面混了幾年,能不能告訴我這官大不大?”

  噗通!

  天問變化的蝴蝶現出真身,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師兄。

  “這……這玩笑可不好笑。”

  “師兄怎麼會騙你呢?不過他們兩個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修爲比你高了不知多少倍,你們是怎麼混到一塊的?”

  天問語氣一下就軟了,走到天弘身邊抱着他的右腿:“真是鐵頭?”

  “表面看起來是,但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天問急了。

  天弘有些疑惑道:“他們本來要入寺找你,但是不動明王出現,攔下了他們。”

  “明王首座?我早晚得去他的大日華臺撒泡尿。然後呢?”

  “然後他們告辭離去,走沒幾步,被人打死了。”

  天問一呆,眼睛瞪得渾圓,彷彿聽見了什麼鬼故事。

  “師兄,這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天弘搖搖頭,正色道:“我可沒開玩笑,出手之人比我還要厲害,一手掌中佛國,直接將那二人打得身軀爆碎,殘渣都被收走了。

  當時連明王都阻止不及,真身慢了一分,可見出手之人的實力。”

  天問眼眶一下就紅了,連道:“不可能,不可能,鐵頭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了。

  與他一起的女子是風冰瑤吧?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滑手,資質又高得沒邊,我都不及,怎麼可能死了?”

  “真死了!”天弘強行補刀。

  天問一把抓住他沾滿油漬的僧袍,來回搖晃,神色變得有些猙獰。

  “他們不會死的,師兄你是不是在騙我?”

  噠!

  天弘一彈指,將天問彈開數丈,從髒兮兮的僧袍裏掏出十幾個瓶瓶罐罐,輪流灑在烤肉上面。

  “所以我前面纔會說,表面看起來是他們,但到底是不是……我也沒看清。

  當時離得太遠,明王又在場,我也不敢發力。”

  “那就不是,那就不是,我就說嘛,鐵頭怎麼……”天問彷彿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長舒一口氣,不斷拍着胸膛安慰自己。

  “萬一要是呢?”天弘又來了一刀。

  “沒有萬一!”

  天弘嘆了一口氣:“好吧,做人多少還是要有點希望的。”

  他說完正要拿起烤肉,突然兩耳一抖,雙眼瀰漫金光,兩個卍字符文顯現。

  “誰?”

  遠處傳來回應:“好香的肉啊,這是什麼肉,這麼香?”

  天弘眼中精光一閃,手結拈花印,彈指就是三道金剛神拳,衝着二三十丈外的小溪打去。

  “師兄,別!”

  此時的天問臉上哪還有半點悲傷?

  只剩滿臉欣喜,期待地看着小溪內的一羣游魚。

  嘩啦啦

  溪水顫動,兩條草魚蹦出水面,其中一條張口一吞,將三道金剛拳印都吞入魚肚。

  “好本事!”天弘拍掌稱讚。

  兩條草魚在虛空遨遊,一直游到天問二人身前三丈,方纔搖身一變,化作人軀。

  天弘眼前一亮,再度拍手:“好本事,好本事!”

  三句稱讚,贊得都是不同意思。

  天問三步並做兩步,飛速跑到二人近前,擡手就打了一拳男子胸膛。

  “嚇死我了,我師兄還說你死了。”

  這兩人不是鐵棠、風冰瑤,又是何人。

  鐵棠哈哈一笑,拍了拍天問肩膀:“我看你這喫得滿嘴流油,這幾年看來伙食也不差啊。”

  “別提了,你是知不道,我這幾年喫齋唸佛,差點就成苦行僧了,也就昨天才剛剛溜出來。”

  天問解釋了一句,突然又整個人呆住,想說得話又很多,想問的問題也不少,可一時之間,卻又語塞。

  “二位施主真是神通驚人,妙法無雙,連我都瞞過去了。”天弘起身,雙掌合十,稱讚不斷。

  鐵棠還以一禮,問道:“這位是……”

  “這我大師兄,真正的師兄,我師尊的首席大弟子。”

  天弘招了招手:“這肉熟了,大家過來一塊喫吧。”

  四人各自落座,暢聊許久,敘舊懷念,又耗去了天弘三樽珍藏許久的佳釀。

  豔陽高升,涼風陣陣。

  樹影搖動,落在天問滿臉不忿的面孔之上。

  “這麼說……你們早就猜到有人會出手,所以事先就以化身前來?”

  鐵棠擺擺手:“我確實猜到了可能有人會出手,但沒想到會是大雷音寺的人。

  原本我只是爲了防備其他來客,亦或躲藏在山門外的邪教勢力等人。

  不想誤打誤撞,卻也有了一絲新的收穫。”

  風冰瑤冷聲道:“那手掌中佛國神通,納天容地,如同寰宇壓蓋,蒼穹崩塌。

  倘若是我等真身在此,就算可以逃出去,只怕也要受傷不淺。

  出手之人絕對超過了掌道者的境界,應當是神皇、仙皇一流,佛門之中有這種修爲的……應該也不會太多吧?”

  “不好說,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不少,包括各大如來在內,其實都有這個實力。”

  天弘也完全猜不到出手之人會是誰。

  “各大如來?佛門有很多如來嗎?”鐵棠不解。

  “鐵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謂如來之名,乃是‘如諸佛而來’,如來本身就是佛的稱號之一。

  包括施無厭廟在內,稱號如來的可有不少。

  當然。

  真正的大日如來,只會有一位!”

  “天弘大師,以你的見解,大雷音寺之內,有誰會對我,或者對她出手?”

  天弘雙掌合十,肥油從掌間滴落下來,讓天問樂不可支。

  “慚愧,鐵郡守,不是我不說,而是人選不少,實在難以判斷。

  不過依貧僧之見……

  這位女施主的名氣遠不如你,出手之人應當還是衝着你來的。”

  “呵~”風冰瑤一聲冷笑,顯得有些不服。

  鐵棠則是美滋滋地喫着烤肉,樂於見她喫癟。

  “好喫,好喫,我總算知道名氣有什麼用了,最低可以氣氣某些人。”

  話已聊開,天弘拘束也少了一些,便大膽問道:“二位施主有何打算?

  若是你們要帶走我師弟……恐怕恕我難以答應了。”

  鐵棠眉頭一皺,天問見狀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

  “都別急,我現在的確還走不了,最快也要等迎佛典完畢,拜別師尊以後再離開。”

  “你不說這些年都在被軟禁,留在這裏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鐵棠擔憂天問的安危。

  風冰瑤也想到了之前的傳聞:“是不是你門中要你擔任佛子,你不願意,所以……”

  “哈哈哈哈~”天弘捶地大笑,天問也是臉色漲紅。

  “他擔任佛子?哈哈哈哈……他要是夠資格擔任佛子,我的法號倒過來念。”

  天問這下就不樂意了:“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五十步不笑一百步,我這德性有一半是從你那學來的。

  我做不了佛子,你也就只能給佛子穿鞋禮冠。”

  笑聲戛然而止。

  天弘反手給了他一個爆頭大栗子:“不會說話就少說點,沒人當你是啞巴。”

  鐵棠看着眼前滿地的碎骨,聞着鼻中的肉香、酒氣,知道自己之前是白操心了。

  大雷音寺就算滅門了,恐怕都輪不到這兩位擔任佛子。

  “廢話少說,既然你的朋友來了,師兄我作爲地主,少不得盡些地主之誼。”

  天弘話說到這裏,看了看鐵棠、風冰瑤:“兩位易形變化的本事,連我都不看穿,這寺內大部分地方倒也去得。

  不知有沒有膽子……跟我去觀一觀禮?”

  鐵棠沉吟片刻,揮手打出各種禁制,將此地的封禁又加強了一分。

  “何時?”

  “隨時都可。”

  “那請大師稍候片刻。”

  鐵棠說罷眉心射出一道金光,四道身影徐徐出現。

  天問一眼就認出了龍榆、李遙二人,上前談笑片刻,又羨慕得兩眼通紅。

  “這才幾年不見,怎麼你們兩個的修爲比我還高了?”

  “大師不知,我們幾日前還是古巫境,多虧了跟着大人……”

  一柱香後。

  天弘、天問都是眼巴巴地看着鐵棠掌心,嘴角流下不爭氣的口水。

  “金剛菩提果?”

  天弘嚥了口口水:“這是世尊成道之樹結出的果實,那株婆羅枯榮樹,我門中找了幾十萬年都沒有找到。

  你們竟然有此福緣?”

  “你們確實找不到,那株樹在涅槃天內,也就是在神鳳遺蛻的體內,它不現世,誰也不可能找到。”

  “鐵頭,給我來兩顆,不不不,三顆!”

  天弘不好意思開口,天問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鐵棠隨手給二人一人丟了兩顆:“既是大和尚的師兄,這點算是鐵某的見面禮,還望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天弘麻溜地將兩顆金剛菩提果收起,點頭如搗蒜,哪裏有半點佛門高僧的模樣。

  三息過後。

  天弘反應過來,像是割肉一樣拿出一顆:“算了,我只要一顆就行!

  這東西太貴重了,你們也需要。”

  “無妨,我還有不少。”鐵棠擺擺手,推了回去。

  衆人一番敘舊,各有各的喜,直到日近黃昏,纔算停歇下來。

  鐵棠將四人重新收回紫府眉心,又與風冰瑤二人變成兩個小沙彌,跟在天弘、天問身後,離開了這處山野。

  “師兄,咱還觀什麼禮啊,趕緊找個地方服下這佛果,萬一被人搶了就虧大了。”

  天弘義正言辭呵斥道:“沒點心性,急什麼?鐵郡守、風姑娘兩位貴客到訪,豈有主人家去閉關的道理。”

  鐵棠變化的小沙彌只有七八歲大小,稚聲稚氣問道:“師兄,迎佛典尚未開啓,還有什麼禮可觀?”

  “如今門中在選拔六大佛子,晝夜不息,現在多半已經到了關鍵處,能夠看出一些水平來。

  我知二位神勇,不過這些人也小瞧不得,也許現在還不如你們,保不得日後就會出現一兩條真龍。”

  “選拔佛子?這禮倒是觀得,我也想看看天下英驕,又有多少新秀出現。”

  禪院幽深,佛光涌動,瑞靄漫天,夕陽最後一抹金黃灑在樹梢、屋檐,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陡然間。

  像是穿過了某種屏障,虛空放舍利之光,滿空有千百道虹光橫貫,南北相連,映日照華。

  “二位,無論看到什麼人,什麼物,切忌在此地動武,一旦你們暴露身份,我都救不了你們。”

  “大師放心,我倆不是惹事的人。”

  天問笑道:“確實,你倆不是惹事的人,而是惹事的主。”

  “噤聲!”

  天弘腳下一頓,一條長虹出現,帶着四人飛落到一處佛臺角落位置。

  前方有一座千丈大小的十八品蓮臺浮空。

  正中央。

  有兩道身影對峙。

  虛空有佛音迴盪,經久不息,浩大綿長。

  鐵棠隨意看了一眼,竟忍不住想要站起身來,上方有一人,氣息熟悉無比。

  “天弘大師,佛門未免僭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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