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若悟真經，奉你爲主
這裏只剩混沌虛無！
尋常不死境的仙神，呆在此地不出一時三刻，就會被混沌吞沒，化作虛無之地。
便是掌道境的仙神霸主，長年累月處在這種地域，也要時刻抵擋混沌侵蝕，最終壽元大損，耗盡生機。
鐵棠與風毅漫步於此，踩踏混沌雲霧，如履萬古長河，要去往天地人間都爲之驚悚的……神尊宮！
此宮歷來有可進不可出之名。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掌道境被邀請入宮，從未見有人重新出世。
他們的死活都成了一個謎團。
“你就這麼帶我去……不怕神尊宮暴露位置麼？”鐵棠對於風毅的‘人皇暗子’之說，半信半疑。
“這都是小事，知曉神宮身在何處的人不少，但誰敢進去？”
風毅邊說邊說，快步越過數百里混沌之海，遙指前方東側：
“那裏便是了！”
緊隨其後的鐵棠，定睛一看，果是一個宏偉壯麗的宮殿。
前方混沌虛無被驅散，璀璨星辰如同一條瑰麗銀河，繞着一座古樸、典雅，約莫千丈大小的青銅宮闕。
它孤獨地聳立在衆星之巔，穹頂上鑲嵌着各種鱗甲、寶珠、玉石，在星光籠罩之下，折射斑斕光彩，令人目不暇接。
無數玄奧道紋縈繞青銅宮壁，頂上琉璃瓦偶爾浮現幾抹道紋亮光，如神劍之輝刺目，凌厲逼人，威嚴霸道。
最爲玄奇的便是兩扇宮門！
那裏銘刻着無數經文，一眼望去，猶如沉浸在仙武長河，一字可令人頓悟，一篇可讓人長生。
鐵棠僅是看了幾眼，竟然引到了意識海震動。
嗡嗡嗡……
兩篇截然不同，卻也同樣神妙無雙的經文浮現，其中一些字體遙遙與宮門經文相呼應，各自散發金芒、神光。
“神尊宮……當真非比尋常……”鐵棠感嘆。
他意識海浮現的兩篇經文。
一篇是至今都無法參悟的《元始道經》。
一篇則是出自玉佩，統轄天下正統、道統的神祕真經。
無論是哪一篇，都是世人求而不得的絕世奇珍，此時卻與宮門經文有了呼應。
約莫看了半柱香。
還是風毅催促，才讓鐵棠清醒過來。
“你能看懂宮門上的《元始大道經》？”風毅又驚又奇，他自然深知這篇經文的來歷。
也正因爲如此……纔對鐵棠的反應更爲驚訝。
那是一篇——
沒有人能夠參悟的無上至高之法！
不過他不經意間的話語，卻讓鐵棠渾身一顫，反手握住了風毅右臂：
“府主，你剛剛說這篇經文叫什麼？”
這般舉動……
讓風毅都嚇了一跳！
他似乎從未看過鐵棠這般模樣，聞言還是如實應道：“神尊宮稱它爲《元始大道經》！
聽聞乃是道尊殿主人留下，是超越一切功法的無上之法。
誰能參悟此法，他便可以成爲混沌寰宇的至高存在！”
“元始大道經……巧合麼？”鐵棠低聲呢喃。
比起《元始道經》，兩個法門僅有一字之差。
可經文上的內容……
哪怕鐵棠無法參悟，卻也能分辨出……差了太多！
儘管《元始道經》有三分之一的經文，與《元始大道經》遙相呼應。
可還有三分之二的經文是寂靜不動，內含經義必定也是千差萬別。
而出自完整玉佩的神祕經文，更是與《元始大道經》截然不同。
僅僅只有零零散散的字眼呼應，通篇下來，也不過百分之一。
三篇經文，有共同之處。
但更多的。
是不同之處！
可以推測，三者絕不是相同的法門，甚至不是師出一門。
他停在宮門前，仔細端倪，直到神尊宮大門爲其敞開，纔不得不收回心神。
開門的是兩位神使，各自手拿半截玉簡，憑此纔打開了神尊宮常年塵封的大門。
“是你們？”
“久違了。”
鐵棠抱拳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來人是神三！神四！
他們曾經在人間圍攻過鐵棠與玉曼香，當日玉曼香陷入了魔化麒麟狀態，依舊難敵神使之威。
最終被鐵棠招來背影大手印，一掌拍死了神三，重傷了神四。
本該徹底死去的神三，再度復活，依舊是掌道四重關的修爲，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鐵棠並不驚訝，神尊宮的確有實力做到這點。
“二位，裏面請！”神三開口，一如過往般冷漠無情。
“有意思~”鐵棠法眼一掃，已經洞穿了神使的部分奧祕。
簡單來說……
神使的確算是一個‘完整’的生靈。
他擁有血肉、魂魄，乃至是元神，且……理應擁有對應的‘情慾’。
只是不知爲何……所有神使都是機械般冰冷。
神尊宮的法門，神妙無雙，有其獨到之處，鐵棠不可能看一眼洞悉所有，他如今還沒有這種實力。
噠噠噠……
四人腳步聲迴盪在空曠大殿。
相比外表的壯麗奢華，內裏顯得平庸許多，但也僅僅只是指一應裝飾太少，幾乎沒有什麼擺件。
若是放長目光，遙望四周宮殿的銅壁，會發現同樣遍佈道紋、真籙，有種種不測之威，讓人不敢輕易直視。
不多時。
神三、神四帶着鐵棠、風毅來到了一座萬步寬闊的大廳。
人站在其中，渺若微塵，比之螞蟻還小，反倒是一個個數十丈、乃至百丈的青蘭玉椅更爲雄偉。
椅子並不多。
此時大部分已經有‘人’落座。
除此之外。
更有上百道氣息不等的身影，或依或靠或站，徘徊在廳內各處，目光皆不停地在打量來人。
風毅額頭沁出一滴汗水，眼皮不自覺抖了幾下。
他貴爲大商皇朝的三品大員，執掌人間十二都府之一，同樣位高權重，見多識廣。
可此時依舊小腿肚打顫，滴滴冷汗浸溼後背。
無它。
眼前的仙神霸主太多了，一個個氣息都強得可怕。
別說正眼相看，便是餘光瞄過，都能察覺到那高若蒼穹，深如九幽的神魔氣息。
此地沒有仙皇，皆爲古神皇。
幾乎每一位……
都比風毅在神魔之道上走得更遠！
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
同爲古神皇之境，風毅也不至如此。
真正令人窒息的威嚴……來自坐在不同青蘭玉椅的那批人。
超脫！
這些人皆是超脫至尊，且是真身在此！
打眼一掃。
至少便有十幾二十位超脫至尊。
這是什麼概念？
無論是風毅還是鐵棠，出了神尊宮之後，根本不可能在其他任何一個地方，同時看到那麼多超脫至尊。
這些高居天地人間的真正主宰者，一兩位還能平視。
數量一多。
簡直像是凡人在仰望神靈，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氣息，足以令任何人膽戰心驚，轉身就逃。
對於鐵棠的到來，神尊宮可謂給足了臉面，請動這麼多至強至聖的至尊相迎。
同時。
也是一個下馬威！
風毅揮袖，擦了一把汗，正欲開口，耳邊卻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只見鐵棠肉身一晃，化作六七十丈高低，一手一個，拖來兩張青蘭玉椅，隨後淡然坐下。
一開口便是語出驚人。
“前番失手，不小心打死了貴宮的青羽道長，還請諸位海涵！”
“嗯？”
“哼！”
“呵~”
……
十幾位超脫，以及百來位巔峯古神皇，各自神態變化，被鐵棠一句話，就挑動了場間原本肅穆的氣氛。
嘭！
風毅被各種鼻音、怪腔，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站都有些站不起來。
“大人，我都要在你面前自稱下官，你又何懼之有？你不止這點本事吧……”
鐵棠沒有點破，風毅若是如此失態，根本沒資格讓人皇派他前來。
“你不知……我也沒見過這麼多……”風毅苦笑。
說起來容易。
可真正面對之時……纔會知曉超脫至尊的強大與壓迫！！
就算是十幾位巔峯仙皇在此，聯手釋放氣勢，也能讓他警鐘長鳴，不敢有絲毫大意。
何況是這麼多超脫？
“仙皇境……果然進境飛速，遠超我等想象。”有人發聲，坐在鐵棠左手前列中側。
它一身蓑衣蓋體，看不清面容、肌膚，只剩一雙青眸露出在外。
老熟人！
當日出宮，聯手青羽斬殺自己的的三位超脫之一。
“我記得……你叫寒衣是吧？你倒是好運氣。”鐵棠笑笑，又引來一些人，尤其是三四位巔峯古神皇憤怒的目光。
顯然。
在場百來位古神皇，皆與在座的各大超脫有着不同關係。
寒衣不動聲色，也沒還口，只是看了一眼坐在最上方的那位。
太一！
這是一位類似神使的存在。
只是他的實力……已然邁入超脫之境，極其詭譎、神異。
在鐵棠看來。
神使這種事物，表面像人，但它的內核與本質，理應與真正的生靈，有着涇渭分明的差距。
簡單的說。
神使不可能成爲超脫。
否則一位不死不滅，且隨時可以重生的超脫至尊，完全是世間的災難！
“閣下是……”鐵棠想摸清對方來路，主動發問。
“我名太一，神尊宮暫由我執掌！”他一開口，鐵棠又察覺到了不同。
太一有情緒！
即便很少很少。
可比起神使，顯然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聽說你們很想邀請我入宮，如今我來了，不知有何指教？”
“你認得宮外真經？”太一思維跳躍，開口卻直逼要害。
顯然進門前的長時間停留，讓太一以及其他人，都生了疑心。
鐵棠不慌不忙：“感覺是門厲害的功法，多看了幾眼，莫非這也觸犯神宮條律？”
“那倒沒有。”
“你若能參悟那門《元始大道經》，我神尊宮立即奉你爲主。”
太一語出驚人，語氣卻極爲平淡。
不知是天然如此……
還是他篤定鐵棠不可能參悟這門無上之法。
“任何人都可以？”
“這是我神尊宮的規矩，任何人都可以。”
鐵棠倒吸一口涼氣，對於門外經文的來歷，又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這時另一位‘老熟人’江雲笑了，揶揄道：“你來之前，仲虺天尊推選你爲人皇。
但你如今的實力確實差點意思，難以服衆。
若是你能參悟道尊之法，有我神宮相助，輕而易舉便可登上人皇之位。
屆時你便可揮兵仙庭，開疆地府，一統天下，完成商皇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鐵棠挑了挑眉，不輕不重道：“聽說酆都大帝是從至高之境退轉，祂的實力……只怕當世無敵。
就憑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談何助我一統天下？”
“放肆！”
“鐵棠，你還真把自己當聖尊、人皇了？”
“助你一統天下？你有那個能力麼？”
幾位超脫至尊動怒，但更多的超脫臉色平靜，無悲無喜。
他們其中有些人……早就斬斷了七情六慾，變成了類似神使的存在。
太一揮了揮手，阻止了衆人呵斥。
“你不必出言試探，既然你肯前來，想必風毅也對你吐露了道尊殿之事。
我神宮佇立人間萬萬載，靠得不是旁門左道、合縱連橫，而是自身實力。
酆都雖強，卻也難敵我神宮之威！”
鐵棠表面冷漠，實則內心動盪不止，沒想到神尊宮還有抗衡……甚至可能是鎮壓酆都大帝的力量。
這就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天、地、人間、神宮，四大勢力，顯然不如表面般看起來均衡。
內裏……很可能有着自己無法想象的差距！
“鐵棠，你既然入了神宮，就別出去了，你不是喜歡修煉麼？留在我們這裏，好好參悟《元始大道經》。
你若真能悟透經文真意……其實我神宮奉不奉你爲主……那都不重要了！
你自身——
就可以登頂萬古巔峯，位列至高！”
一位冷漠、美豔的女子開口，她的氣質高貴無比，臉上蒙着半鏤空的紫紗，顯得神祕、旖旎。
鐵棠背靠玉椅，大馬金刀坐着：“我闢正統之道，前路已定，何須轉修他人之法？”
有人譏諷：“鼠目寸光！”
有人暗嘲：“你安知此法之尊，遠超你之想象！”
……
“正統之道，不過領一時之道，統一世之威，終有其極限。比起道尊之法，還是遜色良多。”
太一出言，爲他解釋。
鐵棠目光一掃，如劍如槍，剛剛出聲的兩位超脫，像是被一股大義籠罩，脖頸不自覺泛起了雞皮疙瘩。
“你們兩個……憑着我師尊的竅穴之道，才堪堪邁入超脫之境，也敢開口妄言正統？
沒有正統之道，你們根本都沒有資格坐在這裏，也配與我論道天下？”
撲哧！
蒙着紫紗的女子笑出聲來，緊接着又有幾位超脫毫不掩飾哈哈大笑。
顯然。
神尊宮內部，這些超脫之間，也不是一團和氣。
更甚者。
這裏面也有許多人藉助竅穴之道，才登臨超脫之位，對於大尊王自是推崇無比。
喫碗麪反碗底的行爲，當然也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
竅穴之道綿延世間百萬載，讓不知多少人走上了人生巔峯。
天下億萬萬生靈，只要是百萬年內降誕，沒有不受到竅穴之道影響的。
尤其是這些超脫至尊，最沒有資格嫌棄！
兩位超脫臉色微紅，目光一瞥，立即有古神皇出來爲他們辯經。
“大尊王是大尊王，他的正統之道自是睥睨世間，不過你鐵棠有幾斤幾兩，敢放此豪言？”
“不錯，你以爲沾了正統之名，就能比肩大尊王？你還不夠，遠遠不夠！”
一男一女站了出來，氣息皆是古神皇巔峯，比之鐵棠、風毅都要強橫。
“太一，你這是什麼意思？要在神尊宮動手麼？”風毅強頂着壓力站起，直面最上方那道冷漠身影。
風毅並非怕鐵棠不敵那兩位，而是動武的先例不能開。
否則這些人一個接一個找藉口下場，他和鐵棠渾身有幾根釘，能對付這麼多超脫至尊？
屍骨都不會剩！
不等太一開口，鐵棠匆匆看了幾眼，淡淡問道：“王亥呢？他怎不在此地？
若是要動手……不妨讓他手下的古神皇出來。”
廳內衆人神色不變，沒有人將目光投向他處，更沒有落到任何一位古神皇身上。
說明。
神尊宮內並沒有王亥的附庸。
太一緩緩說道：“鐵道友先前逼退命運大道，你們若想請戰，無非送死而已，退下吧。”
那一男一女，這纔想起早先發生的事情，心中一震，連退數步。
“今日請道友前來，非是爭口舌之利，而是另有要事相商……爾等別再給我添亂。”
太一威望不小，兩次開口之後，讓此地陷入了短暫的平靜。
“那好！”
“你有要事與我相商，我也有問題想問問你們。”鐵棠一拍扶手，整個人筆直坐起，巍如神山高聳。
太一略微沉吟片刻，道：“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問……”
“時光長河之上，那兩道偉岸背影……到底是何來歷？他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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