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閒事
今天兩位大廚親自上場，準備一桌沿海特色的海鮮大餐。
“哐”走餐的過道里，通往樓梯間的安全門被一名上尉軍官推開，他快步通過過道鑽進燥熱的後廚。
“上餐！上餐！”軍官退到過道的側面，招呼後勤上餐。
“哎喲，等得我老腰都麻了，總算等到上餐。”上年紀的主廚長出一口氣，靠在竈臺拿起他放在調料堆裏的濃茶，美滋滋的喝了兩口。
“您老先歇息着，等會兒可能還要麻煩您。”相對年輕的主廚小心翼翼的撥開蒸籠的蓋子，裏面保溫的蒸魚亮堂堂的，他把魚端出來的時候，一旁的助手已經在燒油。
“加上這一次的小竈，這個月至少能有三萬快吧，老鄭…這月額外的進賬，能不能蓋一間豬圈，有些兵吵着要多喫豬肉呢，喫不慣我們的海鮮吶。”裹着白色圍裙的軍士長對着門口的上尉軍官喊道。
“三萬塊蓋什麼豬圈，你還活在十年前呢？”上尉哭笑不得。
“我們自己蓋嘛，應該夠。”軍士長鄭重其事的建議道：“現在當兵的都是要上前線打仗去的，連喫的都不能滿足他們，我這炊事大隊的隊長不是白乾了嗎？”
“你這是在罵我呢。”上尉笑着道：“放心吧，你說的事情我早就提交了報告，昨天上午營區剛開過會，不會少你的豬圈。”
“怎麼是我的豬圈，我又沒賺一分錢。”
“我先去招呼客人。”上尉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穿過走餐的過道，依舊是沒有走電梯，從安全樓梯通道快速登上三樓走到一間包廂外，輕輕推開半掩的門，包廂裏的客人很普通。
“鄭處長，你沒必要這麼客氣。”陳曉曉看着上尉恭謙的神態，用比較重的聲音說道：“你們要再這麼做，下次我就只能去外面點餐。”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況且你們也是付了錢的。”上尉笑着解釋，闡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服務範疇，不參合一丁點人情世故。
他說得其實也沒錯，這一餐的飯錢，在外面任何酒店都能享受到比這裏更好的服務。
陳曉曉在過去幾個月裏每天都受到正義秩序的薰陶，習慣低調和含蓄，不喜歡高調和張揚。於月看着師孃的表情，稍作思考後她便起身接過後勤兵手裏的餐盤，接替了端菜上桌的工作。
上尉只得笑着退出包廂。
“叔叔、阿姨，爸、媽，大伯、大伯母，這裏的海鮮真的很不錯，食材全部都是從附近的港口當天運來的，調味料都是後勤處自己製作。”陳曉曉招呼衆人用餐。
方成的爸媽卻是沒有胃口，因爲沒有看到兒子，陳曉曉的父母感受到這裏的人對女兒的尊重，還是比較欣慰的，只是沒有看到未來女婿，多少有些遺憾。
“小成應該快到了吧。”大伯母裝的很隨意。
“本來一個小時前就可以回來的，但他與彭越院長會談時，談到一些問題需要與決策會議室溝通，便耽擱了時間。”陳曉曉小聲解釋道：“我們先喫吧，他應該很快就能到。”
“正事要緊，我們沒關係的，反正這次來也是常住。”方爸爸豁達的表態引得方媽媽怒目相視，也讓大伯母皺了皺眉，陳爸爸正要附和，卻被身邊的妻子瞪了一眼，只得把話咽回肚子。
陳曉曉自然是注意到長輩們的小動作，但她只能裝着什麼都沒看到。
“咳咳”陳媽媽突然咳嗽起來，“沿海的天氣真乾燥。”她端起身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空氣吸到肺裏就像有刀子在割一樣。”
“對啊…一股冷風吹來，像刮刀子似得。”大伯母附和道：“之前看網上報道，有人花幾千塊錢買加溼器，感覺就是有病，現在看來這個地方冬天沒有加溼器還真受不了。”
“把空調關了吧，也沒多冷。”方媽媽在天林行省待過十多年，倒是可以習慣這邊的天氣。
“陳老師，你不是聖騎士嗎？來個治癒術啊？”王瑤瞪大雙眼，期待的望着陳曉曉。
陳曉曉搖頭，“聖能會製造更乾燥的空氣…”她看着媽媽說道：“這方面的治療最好是由自然學派的藥劑師來做，聽說他們製作的藥物已經可以壓制癌細胞，不過造價非常高。”
“這是好事啊。”陳爸爸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大量的財富，但轉念一想，現在的他根本不需要財富。
“沒有相關的報道啊。”大伯方文正信服的是官方報道。
“這屬於自然學派的特殊知識，他們不想對外宣稱，而且配置藥劑的成功率並不高。”陳曉曉站起身拿起身後餐櫃裏的橙汁問道：“要飲料嗎？”
“要！”王瑤開心不已。
“不要了，太甜。”陳媽媽搖頭，“豆腐羹不錯，我喝點湯就行。”
一桌子人開始動筷。
陳曉曉暗自鬆了一口氣，夾了塊最愛喫的煎魚塊放到身前的餐盤。
餐桌上終於有了一點用餐該有的愉快氣氛，可正當陳曉曉放下心的時候，大伯母又把話題扯到方成身上，眼看就要扯到他小時候，不過她纔剛開一個頭，就被陳爸爸給轉移了話題，他巧妙的把話題轉移到於月之前的電視劇裏，不但提醒大伯母這裏有方成的弟子，也讓餐桌氣氛保持着愉快。
只是可憐了於月，回答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好在的是在場的這些人多少懂得人情世故，沒有太爲難她。
大伯母自然發現了自己的唐突，她藉着一個玩笑向方成父母道了個歉。
飯局到一半，包廂門外傳出一陣響動。
“方成到了。”陳曉曉站起身。
於月與大伯母閒聊到一半收斂起笑容，快速起身之後走到門口恭敬的等着，與她閒聊的大伯母看的一愣一愣的，整個人也不由得有些緊張，畢竟方成在讀高中時在街上晃悠的時候，被她碰見少不了一頓臭罵。
“咔”包廂的門很快被人推開，身穿正裝的方成走進包廂。
“爸、媽。”他首先對父母禮貌的打着招呼，方爸爸倒是穩得住，方媽媽卻管不了那麼多，她快速起身迎上靠近餐桌的兒子，抓着兒子的手，卻沒有說話。
“大伯，大母。”方成重新攙扶媽媽坐下，轉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兩位長輩。
“小成真是越來越帥了啊。”大伯母起身走到方成跟前，熱情的抓着方成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讓我好好看看。”
方成保持着微笑，看向堂哥方林，“方林哥，聽志剛哥說你和建軍哥搗鼓了一個外賣公司啊？”
“是有這麼一回事情…”
“別提了，建軍這個人，心眼倒是不壞，就是小心思太多，而且人太懶，不適合做生意。”大伯接替方林說出接下來的話，最後開玩笑般說道：“這不，來投奔你了嗎？”
“這事後面說。”方成也不是菜鳥，淺笑一聲揭過這件事，把目光看向陳曉曉的父母，“叔叔、阿姨，真是抱歉，今天剛好有點事情。”他與兩位老人經常視頻通話，沒有所謂的尷尬。
“坐下喫點東西吧。”陳曉曉起身招呼男友，又看向一旁恭敬站着的於月，“小月，別這麼拘謹，現在又不是在會議室裏，你老師又不喫人。”
“方成哥，還有我，我呢，你故意的吧。”王瑤不幹了。
“我怎麼可能忘記我們家的瑤瑤呢？”方成大笑，指着於月說道：“你不是想要學習魔法嗎？這就是你以後的老師，還不好好表現，坐那麼遠幹嘛。”
於月聽得一愣。
王瑤也沒想到表哥會在這個時候提及這件事情，她從見到於月後就在想該怎麼打第一聲招呼，可突然間她就得面對，多少有些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成看着表妹的樣子，便對於月說道：“我表妹王瑤，看到你在永點社區的視頻後，哭着喊着要學魔法…我就爲她一個人開了後門，你看看她能不能學，不能學就直接告訴她，我另外再想辦法。”
“是，老師！”於月毫不猶豫的點頭。
方成囑咐完弟子，又看向表妹，“不要以爲自己的身份特殊就偷懶，魔法學院每一名學員的學習進度都可以在軍團的資料庫裏調取，就算你可以糊弄老師，卻無法糊弄軍團的智能系統。”
“還有，整個魔法學院除你之外，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都在各自的學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你不要好高騖遠，先學習兩年理論知識，可以堅持下來再接觸魔法也不遲。”方成語氣嚴厲。
王瑤沒想到表哥會突然來這麼一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突然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小說裏面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憑藉着自身的家族關係，污染了神聖的魔法學院。
“就知道欺負你妹妹。”方媽媽看着王瑤的樣子很是心疼，“瑤瑤，別聽你哥的，就算學不了魔法，我們還能做點其他的嘛。”
方媽媽自認爲的安慰，讓王瑤遭受了暴擊傷害。
“行了啊，我還不知道你，別裝了，喫飯。”方成對着表妹笑罵一聲，望着餐桌的菜，入眼的只剩下一桌的狼藉。
“噗嗤”王瑤看着表哥的樣子沒能忍住她嚴肅的表情。
“這邊給你留着呢。”方媽媽不忍心折騰兒子，起身走動角落的餐櫃，上面有專門用熱水溫着的飯菜。
很快，一家人又進入到其樂融融的談笑中。
這次有方成的加入，方媽媽的話明顯多了，笑聲也更加的豁達。
大伯母眼看瑤瑤的事情成了，就忍不住想把話題往自己的兒子身上靠，但每次都被丈夫阻止，中途兩人先後出去上了廁所，大伯母才停止了這個話題。
午餐結束。
總務室的工作人員把大伯一家人送到軍營自營的旅館。
於月也回到魔法學院，臨走時瑤瑤鼓起勇氣喊了聲“老師”，最終在方成的授意下，瑤瑤被帶回了魔法學院。
方成和女友陪着雙方的老人，回到爲軍團成員特意建造的住宅區。
住宅區是由四興村一個安置小區改建的，營區原計劃是想把這個小區改建成內部法庭，後來聽到軍團總務室在找地建宿舍，便主動讓出了這片小區。
沒有外人的時候，雙方父母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兩個年輕人的婚期，以及什麼時候可以抱孫子之類的話題。
兩家人閒聊一個多小時才分開，方爸爸在陳曉曉以及她父母離開後，拉着方成問道：“你打算怎麼安排楊林？”
“我之前就表過態度，想要安穩就去方高科技，進入護衛軍團是要簽署合同的，瑤瑤也是答應這一點我纔開的這個後門。”方成解釋道：“楊林哥根本就不表態，一直都是大伯母在說話，護衛軍團不需要這樣的人。”
“一點都沒辦法通融嗎？”方爸爸皺眉。
“就連曉曉都要簽署合同，你以爲呢？如果中途反悔，是要被送上軍事法庭的。”方成很認真的說道：“戰爭可不是兒戲，戰場上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那真的是成片成片的死人，我不可能爲楊林哥開這個先河，除非他的加入能讓我們獲得勝利…但他只是一個媽寶男！”
“這麼說吧，我就算用志剛哥，也不會用楊林哥，他一點主見都沒有。”方成斬釘截鐵說道：“如果你答應了他們什麼，那真的只能抱歉。”
“哎…你大伯其實知道這些情況，他就是想把楊林留在這裏，具體做什麼倒是不強求。”方爸爸看了眼忙着整理行禮的妻子，說道：“上次明港市的事情，把人嚇得不清。”
“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安排，就怕大伯母不會答應…”
“你也別把你大伯母想得太差，她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而且心也並不壞，就是喜歡貪小便宜。”
“她的心要是不壞，我都是女聖人！”方媽媽氣急敗壞的插了一句話，“當初小成爺爺去世留下的那一點錢，我們家連個銅板都沒看見。”
“我爸什麼情況我還不清楚嗎？他能有什麼錢留下？而且，當初爸媽的後事都是大哥家操辦的…”
“怎麼沒有，就鄉下老房子的地基，現在至少也得十萬塊錢吧。”
眼看爸媽又要爲大伯家的事情吵起來，方成想說點什麼勸架，卻被土得掉渣的通訊鈴聲打斷。
當然，同時被打斷的還有爸媽的爭吵。
是劉凌的通訊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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