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日常
陳曉曉穿着一身居家的灰色棉衣外套，認真的挑選着每一個橘子，老闆是一位中年婦人，對陳曉曉的挑剔看上去並不在意，不過嘴上還是忍不住說道：“您放心吧，我這裏的水果都是經過好幾道安全檢查，不會有次品的…您不放心我，還不放心安檢隊的人嗎？”
“我就喜歡挑一挑，你不用管我。”陳曉曉依舊挑着水果。
中年婦人聞言也不敢繼續懟下去，只能退到收銀臺招呼其他客人。
兩三分鐘後，陳曉曉選好橘子去收銀臺付了錢，“姐！”她剛走出水果店就聽到遠處的熟悉喊聲，迎着白山方向撲面而來的冷風，她看到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是王瑤，她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居然在魔法學院堅持了下來。
魔法學院總部就建在鎮子裏，周圍還有配套的小學、中學、大學，而且專業都是偏重研習魔法的基礎知識。
“聽說你在上個月通過測試了？”陳曉曉看着走進的表妹笑着詢問。
“是啊，整整兩年，每天都只能睡六個小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現在更累，不僅要學習專業知識，還要練習基礎法陣的構建。”王瑤滿臉的苦色，不過苦色中帶着明顯的驕傲，盯着陳曉曉的目光彷彿在說‘快誇我啊’。
“真了不起…要是高中的時候你能有這麼用功，也就不用天天被你媽罵。”陳曉曉當然知曉小丫頭的心思，但她就要故意揭小丫頭的短。
“切！”王瑤不以爲意，她快走幾步說道：“我得先回去，中午的時間有限…再見了，姐。”她說的回去是真回家，她的爸媽也搬到了鎮子裏，在鎮裏的中學任職。
不僅是王瑤家，方成以及陳曉曉的直系親屬基本都搬到這座鎮子，還有軍團其他成員的親屬可以跑關係的也基本上搬到了鎮子定居，讓鎮子的人口在過去兩年裏增加十倍不止。
鎮政府爲緩解就業壓力只能把鎮子開發爲旅遊區，重點的旅遊項目自然就是參觀魔法學院。
陳曉曉沒有關注離開的王瑤，她走到一家滷料店裏，老闆把早就打包好的滷大腸以及豬腳遞給了她。
提着橘子和滷料，陳曉曉踏着鎮子的青石路面回到溪水上游地區一棟獨立的鄉間庭院，院子裏的大房子看似連在一起，但其實分成了三家，方成和陳曉曉以及雙方的父母都居住在這裏。
房子的建築風格與鎮子裏其他建築沒什麼兩樣，就是一通普通的三層樓房。
寬闊的院子裏一邊種着蔬菜，一邊卻是花園，中間是一個可以停放三輛重型越野車的停車場。
蔬菜是方成父母種植的，花園是陳曉曉的父母親自動手堆出來的。
陳曉曉剛走進院子，就聽到方爸爸在喊：“你不是說我沒有格調嗎？那你還摘我的青菜，還有小蔥，那小蔥我都還沒捨得拔。”
“這點小菜你也計較，上次你把我種的金桔泡水喝我還沒說你呢！”陳爸爸大聲反駁時手速更快了。
陳曉曉見怪不怪，她默默從院子裏的石子路，徑直走向房子正中間敞開的大門，而兩位老人也彷彿沒有看見她一般，還在繼續爲各家種的那一點小東西爭吵。
其實兩家人剛開始還挺好的，之前陳爸爸根本不好意思拔院子裏的菜喫，還是方爸爸主動送過去的，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演變城這樣。
看似普通的三層小樓，屋內卻別有洞天。
陳曉曉推開正門，進屋之後是一個裝修明亮且大氣的玄關，玄關前方是直通屋頂的中庭，中庭的盡頭是樓梯間，左邊是佔據一樓二分之一的客廳，客廳以白色色調爲主，中庭右邊是開放式的廚房和餐廳。
陳曉曉換好鞋子，走進廚房把滷好的大腸和豬蹄裝盤，在電飯煲裏煮好米飯，便走到客廳打開電視。
但她並不看電視裏的內容，而是打開智能終端的模擬系統練習銘文線路的勾畫。
二十分鐘左右，電飯鍋跳了閘，但專注的陳曉曉並沒有注意到。
玄關盡頭的樓梯間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方成。
他通過傳送系統直接回到二樓的書房，走到客廳的門口他看了眼陳曉曉，見她專注的神情便沒有出言打擾。
走進廚房，他先關掉電飯鍋的電源，掃了眼餐桌上的滷菜，打開爐竈燒水，燙了一盤生菜。
生菜裝盤的時候，陳曉曉進入了餐廳。
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方成把生菜遞給陳曉曉後開始盛飯。
餐桌上。
方成先是嚐了一口豬腳，點頭的同時說道：“今天他們家鹽放得有點多。”
“肯定是你上次說他們沒放鹽！”陳曉曉輕笑一聲。
“那你下次去的時候，記得提醒他們太鹹了…哎，算了，還是別說。”方成搖頭，身份的轉變讓他很多時候一句話可以產生一連串的影響。
“還有三天就是世界災難日的兩週年紀念…”
“他們都找到你這裏來了嗎？”
“沒有…我是說爸媽打算把親戚叫到一起聚一聚。”
方成輕輕點頭，他其實蠻想和表兄弟、堂兄弟聚一聚，只是現在聚會沒有之前的暢快感，而且別人也不喜歡他在場，因爲會影響氣氛。
“我就是怕其他人不請自來，到時我們也不好推脫。”方成很無奈，他雖然沒有參與國家政務，但毫不誇張的說只要他說往東，就沒有人敢冒出來說要往西。
他只要公開出現，就算是再小的活動，也會瞬間變成國際話題，因爲各國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派遣外務官員參與。
這次紀念日，只要他公開舉辦紀念活動，那麼他的活動現場立刻就會成爲世界性的，甚至各國原本打算在中州的活動都會取消，全部扎堆到這個小小的鎮子。
這不是方成想要的。
“你可以明確告訴他們…”
方成搖頭，“我可以拒絕大部分人，但有一些人是無法拒絕的，比如大同國決策會議室成員。”
陳曉曉有些不高興，問道：“那怎麼辦？”
“家裏的聚會推後一天吧，我先去參加中州紀念儀式，我也該去看看了。”
“也只有這樣。”陳曉曉熟練的把豬蹄上的肉筋剔出來，夾到方成的飯碗裏。
方成用肉筋伴着飯吃了兩口，問道：“怎麼不弄一條魚？”
“天天喫魚，喫得都膩了。”
“你明天去弄一條淡水魚，中午我早點回來，給你露一手麻辣魚片怎麼樣？”
“你有空？”
“我天天都有空，護衛軍團裏的事情現在也不用我操心，極北的亡靈和西洲的惡魔，都交給了騎士衛隊去辦。”
陳曉曉若有所思的點頭，放下碗筷盯着方成的雙眼問道：“飛船是不是快要完成了？”
“差不多就在這一個月吧。”
“真要走嗎？”
“要防止兩年前的災難再次上演，就必須走出水藍星。”
“可是…要留下爸媽他們…我知道，你肯定要說兩年前的災難有無數人失去了父母、孩子、丈夫、妻子。”陳曉曉深吸一口氣，“可…”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成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十多分鐘後，兩人用完餐，開啓家用機器人收拾餐具後走到客廳觀看方成最喜歡的脫口秀節目。
不多久，客廳裏便響起兩人的笑聲。
節目完結的時候，陳曉曉問道：“聽說各國有意把中州戰爭拍成電影，你知道嗎？”
“知道，也是爲宣傳。”
“還要宣傳什麼？”
“邪能和惡魔是無法根除的，只要稍不注意，亡靈大軍就有可能重新出現，拍攝電影就是爲宣傳亡靈軍團的邪惡，讓人們從心底深處誕生反抗邪惡污染的意識。”
“這有用嗎？”
“至少對於初級的邪惡污染是有用的。”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要拍電影，肯定也會拍攝亡靈的能力，這無疑會助長人們對死亡力量的幻想。”
方成一怔，他倒是沒有考慮那麼多。
陳曉曉繼續說道：“現在可不比以前，以前電影隨便幻想，人們都不會相信，但現在你這麼拍，無疑會加重人們的**，造成不可避免的幻想。”
方成思考幾秒，調出深紅335的數字投影，詢問了相關問題。
“我的記憶裏以及數據庫中沒有相關的記載。”深紅335隨意的回答道：“我只知道，秩序文明基礎知識的記錄中，從來不會出現邪能和惡魔等邪惡知識的記載，這是被寫在法律之內的規定。”
“也就是說，不能拍攝這部電影？”
“電影和文學着作是宣傳正義秩序最好的手段，不過拍攝和寫作的時候，不能直接記錄邪惡的知識，最好以某個人的單獨視角來拍攝。”
方成若有所思的點頭，“你代替我去協調這件事。”
吩咐完他就關掉了深紅335的信號，因爲外面院子裏方爸爸在呼喊他出去下棋。
方成只得起身與陳曉曉一起走出房子。
院子東邊角落裏的涼亭，不僅擺好了象棋桌，旁邊還有一個麻將桌子。
“你們的棋走得太臭，我還是打麻將吧。”方成進入涼亭一屁股坐到麻將桌上。
“看吧，連你兒子都說你棋臭。”陳爸爸迫不及待的坐在棋盤的一邊，好像生怕方成反悔，往日下棋他們父子三人還得先決勝負（就是抓鬮）。
“手下敗將！”方爸爸語氣不屑，同樣迫不及待要在棋盤上決出勝負。
“今天我們就玩一個小時啊，下午還得去逛街。”方媽媽一邊招呼陳曉曉坐下一邊說道：“昨天我買菜的時候看到一雙登山鞋，你大姨家天天出去登山，我們還沒去嘗過鮮呢。”
“說得也是，難得住在這裏，也沒怎麼好好登過白山。”陳媽媽立刻附和。
“媽，我們這裏是高海拔地區，鎮子裏有自然學派的法師改善了環境，但其他地方可沒這麼好的條件。”方成隨意的提醒了一句。
“你這是說你媽年紀大了？”方媽媽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
“你年輕着呢。”方成笑着附和。
“小成，你和曉曉的婚事什麼時候辦？我們也好報個孫子！”陳媽媽看似很無意的提了一下。
“就是…領證都有一年了，婚宴怎麼總是一推再推。”方爸爸語氣嚴厲。
“話不能好好說嗎？老是擺你的臭脾氣！”方媽媽懟了丈夫一下，又看向兒子，問道：“你們不準備辦宴席？”
“我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嗎…我要是辦婚禮，肯定得把鎮子攪得天翻地覆。”方成看着陳曉曉。
方爸爸輕輕皺眉沒有說話，陳爸爸側過頭看着女兒同樣皺了皺眉也沒有說話。
“曉曉，你是什麼態度啊？”方媽媽輕聲詢問。
“我也不喜歡熱鬧，這樣挺好的啊，有沒有婚宴也不重要，還有誰不知道我和方成是夫妻的嗎？”陳曉曉笑着迴應道：“況且，我們在軍團內部已經舉辦過婚禮。”
“那婚禮怎麼能算！”方媽媽搖頭，看了眼對面的親家，打出一張牌後說道：“我們打算趁三天後的假期把雙方的親戚都叫來喫一頓飯，這樣也算有個儀式感。”
“等等…等等…”陳媽媽阻止女兒摸牌，抓起方媽媽打出的牌仔細比對手中的牌，然後輕輕一推，“我胡啦…”她胡牌後顯得很開心，看着女婿說道：“我們也知道你情況特殊，但我們的要求也不高，就親戚間一起喫個飯，就在這個院子裏辦，這件事情你都不必出面，就由我們操辦就行。”
“可以啊，你覺得呢？”方成看向對面的陳曉曉。
陳曉曉略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看着方媽媽問道：“我們需要準備什麼嗎？”
“不用，我們對外也沒說是婚禮，就是一個便餐…你們什麼都不要做，不然會給別人造成壓力。”陳媽媽回答道：“上次小成不是說鎮上的米粉不夠辣嗎？結果第二天全鎮的米粉店能把人辣死！”
“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麼不知道？”方成愣了一下。
陳媽媽苦笑道：“哎…就是一個月前嘛，你不是說想喫粉腸粉嗎？早上你媽給你買回來…你說不夠辣，我也是嘴欠，出去買菜就隨便提了這麼一句，結果第二天全鎮的米粉都變成了紅湯，到現在還沒改過來呢。”
“還有我上次買菜，走到菜市場門口差點摔一跤，結果第二天鎮政府就把市場門口的店全給關了，街面也鋪上了防滑地板…現在我們出去，話都不敢亂說，生怕一句話又給別人添了麻煩。”方媽媽搖頭苦笑，但她目光中盡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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