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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破案了嗎?如破!

作者:兴霸天
“這么久,有线索么?”

  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狄湘灵正好从厨房端菜出来,询问着情况。

  “好香!”

  狄进坐下,揭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勾得馋虫大动,刚要伸手去拈一块最大的,就被狄湘灵打开:“去洗手,這還是你要求我的,怎的现在自己忘了!”

  “姐烧的肉這般香,忍不住啊!”

  狄进笑着进厨房洗手,再上桌,将郭承寿院中的经历娓娓道来,末了总结道:“他确实在回避郝监院的死亡,那厚厚的一沓药单,与看淡生死的态度相悖,很可能是刻意准备的,钩吻或许還真的出于所用的药物之中。”

  狄湘灵奇道:“钩吻是剧毒啊,拿来用药?”

  狄进解释:“一般大夫是不敢开的,但确实有药用价值。”

  别說钩吻,砒霜都是能药用的,晚唐时作为兽医药物使用,也有被用来治疗人的疟疾,要知道古代很长一段時間,对北方人健康造成最大威胁的病,就是疟疾。

  不過无论是用砒霜還是用钩吻,都是偏方,大夫所开的正常药方,是不敢用這种药材的,因为剂量很难把握,稍有不慎就成毒药了,不如不用。

  郭承寿常年生病,家中又富贵,請的起名医,开的药方裡有钩吻這份药物,完全有可能。

  狄湘灵道:“那他要毒杀郝监院,就有了现成的手段啊,這案子是不是破了?挺好,你能顺利入学了!”

  “恰恰是這样,才很难說!”

  狄进缓缓地道:“如果有人想要嫁祸,郭承寿是一個很好的目标,下毒的作案手法,也有了第二個合理的解释。”

  “是了!真从药单裡面查出来钩吻,郭承寿就有了重大的嫌疑!”狄湘灵点点头,可又不解:“但他为什么心虚呢?只凭這点,奈何不了郭家人吧?”

  狄进的嘴巴已经鼓了起来:“现在還缺少最后一环,郝监院昨日說,某位学子犯了一件大错,那件事還沒有弄清楚,如果落实了动机,郭承寿的嫌疑就定了……”

  狄湘灵也开始吃饭,显然对高门子弟沒什么好感:“郭氏确是富贵,但我狄家還真不稀罕,与這种大族攀扯祖上交情,他若是沒犯事倒罢了,真害了人,绝不能姑息!”

  狄进微微点头。

  宋朝其实已经沒有真正意义上的高门子弟了,唐末五代乱世,将曾经高高在上的世族门阀彻底打落尘埃。

  当然,這不是說那些祖上辉煌的血脉都断绝了,還是有许多大族留存下来的,只是沒了昔日与声名匹配的地方势力。

  所以别看雷家只是区区一介商贾,郭家是并州排名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但狄湘灵反倒更重视前者,因为雷老虎无论個人勇武,還是麾下养出的亡命徒,都很不好惹。

  恰恰是第二日清晨,雷家的马车再度停到了门口,雷婷婷下了车,做出邀請:“狄家哥哥,去书院么?”

  她的称呼越来越亲热,狄进则還是那副不远不近的态度:“雷小娘子去寻令兄?”

  雷婷婷点点头:“是啊,凶手還未捉到,总是有些不放心的,我三哥胆子又小,我去陪陪他……”

  雷澄轻轻松松扛着石桌打转,但在家人口中似乎還是個胆小的孩子,狄进倒也觉得有趣,对着旁边有些畏惧的林小乙招了招手:“那就走吧!”

  雷家的马确实舒服,比起市面上租借的矮马要高大许多,一行人抵达晋阳书院,還未找到雷澄,就发现一群学子和讲学急匆匆地往后院赶。

  也有不少人认得狄进,知道這位很快就是同窗,招呼道:“快去后院,有大事发生!”

  狄进快步跟上,远远的就见书院中人围成一個半圈,中间站着一位书生,士子襕衫,装束朴素,脸颊削瘦,面容憔悴。

  而院子裡,郭承寿的老仆和书童都在,那书童似乎要冲出来,反倒是老仆拉着,连连摇头。

  “诸位!!”

  直到各方赶来的人基本到齐,书生才陡然一声高喝,彻底将目光全部吸引過去后,自我介绍道:“小生刘昌彦,字子文,早年家境贫寒,苦苦求学,天圣元年并州解试,幸得头名!”

  “是他?”“堂堂一州解元,怎的变得這般落魄?”“咦?我记得這刘解元与……裡面的那位是好友啊!”

  解元便是科举第一场解试的头名,可以视作一個地方州的状元,虽然宋朝的举人功名作用不大,但解元在地方上還是有地位的,所以书生一介绍,马上有人认出了他。

  而关键在于后面的话语,這位昔日解元对着院子裡冷冷地道:“郭承寿,我大宋开国名将的嫡孙,先帝的亲外甥,有人称他并州第一才子,所作的《玉堂集》得各家传阅,皆赞词章艳丽,用典精巧,然而……”

  他从背着的行囊裡取出一物,高举過顶:“《玉堂集》裡的诗词文章,乃小生之作!”

  书院学子本来在窃窃私语,闻得此言,顿时一片哗然。

  狄进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剽窃他人作品,這在古代对文人来說,是最为严重的指责,一旦确定后声名必定尽丧。

  毕竟诗词文章是文人的根基,這些都是假的了,其他任何衍生于其上的价值,都要轰然崩塌。

  而不单单是剽窃,刘昌彦還接着道:“前日,小生曾将此事告知贵书院的郝监院,郝监院心善,顾及郭承寿体虚病弱,愿意给一個自承错误的机会,万万沒想到,昨日却传来了噩耗……”

  众人愈发哗然。

  這话已经指明了,对方是杀人真凶!

  “你怎的這般无耻!”

  裡面终于忍不住了,院内的书童挣开老仆,冲了出来,怒目圆瞪:“你本是落第举子,我家公子爱你才华,与你交友,来往唱和,不料伱以怨报德,反倒抄袭公子诗作,对外宣称是自己所为,公子一怒之下,才将你赶走,你竟敢反過来攀咬……”

  “呵!小生一寒家子弟,安敢对高门贵子行此恶举?”

  刘昌彦惨笑几声,却是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着道:“郭承寿,郝监院好言相劝,却被你以钩吻毒害,小生以前惧你畏你,现在却再也不怕了,反倒是后悔为何沒有早早揭露你的真面目,害得郝监院惨死啊!”

  “吱呀!”

  屋门开启,郭承寿终于走了出来。

  他所穿的已经不是昨日那身衣衫,又换成了一袭青色的道服,松松地披在身上,头上沒带冠冕,仅插了一根木簪,這其实是失礼的,却愈发衬托出他的姿容不凡。

  换成以往,或许有同窗开口称赞了,但此刻却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郭承寿迎着众人的逼视,一字一句地道:“《玉堂集》是我所著,此人纯属攀咬,郝监院也非我所害……”

  话到一半,一道声音就冷冷地打断:“沽名钓誉,当真无耻,丢了我等晋阳学子的脸!”

  說话之人正是杨文才,他环抱双臂,神色与昨日已是截然不同。

  有了带头者,就像是发动了冲锋的号角,怒骂声不绝于耳,有的学子甚至呸了一声,将唾沫吐到地上,以行动与之划清界限,表明自己绝不是冒才得名之辈。

  “公子……公子我們回去吧!”

  老仆和书童大急,一左一右扶住郭承寿,就想要往裡面拉,但他一动不动,脸上泛出不自然的潮红,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沒剽窃!我更沒杀人!!”

  可一众同窗那眼神裡的蔑视,已然如同潮水将人淹沒,更关键的是,潘承炬领着一群衙役,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雷婷婷松了口气:“看来此案终于要破了!”

  狄进看了她一眼,默默地道:“恰恰相反,此案跟你的绑架一样,都是如破~”

  刚刚有人露了破绽,他已经基本确定,這案子背后大有蹊跷!

  关键在于自己的選擇。

  是顺其自然,不管闲事,安心入学……

  還是出面干涉,這次终要求一個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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