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慶祝
歡快的背景音中，焦急青年扔掉手中已經沒有子彈的步槍,痠軟的腿晃了晃，一屁股坐到地上。
藤檀甩了甩槍刺上的血,把它插回腿上。
20分鐘的星獸潮，就算只是低等星獸,一大羣看不到盡頭的奔騰而至，對這羣新生來說實在是個過大的挑戰。
提示框內數字飛閃，藤檀仰頭看了一會兒,齒輪一樣滾動的數字閃得她眼花。
旁邊的焦急青年輕輕踢了下藤檀的腿。
藤檀低頭。
焦急青年：“你不累嗎？”
藤檀歪頭感受了一下：“還好。”
“背上被炸焦了也是還好，你怎麼什麼都說還好？除了還好就沒其他詞兒了？”焦急青年把自己癱在地上，斜眼看她,“你的詞彙容量太貧瘠了朋友！”
藤檀：“……是嗎？”
焦急青年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藤檀覺得這人事兒可真多。轉回頭扭了扭脖子，尋思給軍聯寫個建議,把提示框放矮點兒。
兩人沉默地一站一趟。
沒過兩分鐘，焦急青年又摸摸索索踢了踢藤檀的腿：“等會兒要不要去聚餐？”
藤檀結合自己的經濟狀況謹慎分析，一口回絕：“不去。”
焦急青年艱難地翻身坐起：“爲什麼？開學之後大部分的集體活動你都缺席誒。”
藤檀狐疑地瞅向他,眼裏明晃晃的寫着：你怎麼知道我缺席活動？
焦急青年眉頭一皺,察覺事情不簡單,拋出一個試探的問題：“你知道我哪個班嗎？”
藤檀茫然的眼神傳遞出答案。
焦急青年得出結論,氣笑了,捂住心口指着藤檀：“咱倆都上一個月的課了,你竟然還不知道我跟你一個班？！！”
藤檀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焦急青年臉上瞬間精彩得像一張調色盤。
隔了好一會兒,發現藤檀並不打算對此做出什麼解釋，他氣鼓鼓地躺回地上，翻身背對藤檀,連背影都散發着怨念。
藤檀莫名其妙地瞟了一眼，心想不就是一個班嗎？回去翻一翻班級名單我還能知道你叫什麼呢。這人可真奇怪。
提示框叮了一聲，賽場內展示出50名積分榜。
排行榜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一溜兒看下來跟第一軍的成績單似的，全是第一軍學生。
評論區一排排“！！！！！”刷過。
”這……這都不叫力壓，這tm得叫全面碾壓吧……”
“我就說我就說，老大哥雄風不減當年！！”
“新生聯賽積分排行榜≠各校新生選手爭霸＝第一軍入學檢測成績單。”
“榜一800多分，臥靠！這是幹掉了多少人和星獸啊……”
“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斷層領先。”
“艹……賽前看好的種子選手一個都沒上榜。”
“完了，後面幾屆參加新生聯賽的都得活在他們學姐的陰影下了。”
……
直播間鏡頭從提示框上離開，將場上最後一幕攝入鏡內。
巨大的黑金色積分背景板下。
參賽選手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圖各處，獨自迎風站立的藤檀在拉全景的直播間畫面中顯得異常拉風。
焦急青年：……靠，怪不得要站着，原來是爲了搶鏡！！好深沉的心機！！
直播間關閉，開始生成回放，剩下的參賽人員全部彈出系統。
模擬艙自動打開，藤檀從裏面爬起來掃了一圈。她在的這個模擬室就只倖存了她一個獨苗苗。
瞄了眼時間，不到12點，還能趕去食堂搶幾根紅燒兔腿。
食堂裏做紅燒兔腿的師傅很多，但藤檀專一，她只愛喫一個阿姨做的。
由於每天掌勺的人不一樣，藤檀還總結了規律特地瞅準阿姨做的那天去買。
藤檀和監考員打過招呼，抓起帽子準備直奔食堂，結果才模擬室門口，就被提前出來的學生們團團圍住。
軍校生傲人的身高几乎把藤檀淹沒，藤檀恍惚以爲他們是來找茬兒打架的。
一羣人炯炯有神地望着藤檀，你推我我推你，試探的伸出腳步探了探，又在下一刻縮回去。
藤檀有些着急，再不去紅燒兔腿就沒了。她上次就去遲了小一會兒，就眼睜睜地看着最後一根兔腿裝進了別人的碗裏。
這樣的痛楚藤檀不想再經歷一次，她搶先開口，語氣急促：“有事兒快說，我還要去喫飯。”
等到他們擠擠挨挨好不容易推舉出一個代表走到藤檀面前，這個代表又吭吭哧哧地半天說不出話。
藤檀見他不開口，正準備上手扒拉，一陣強大的聲波攻擊把包圍圈撕開一個口子。
“都擱這兒圍着幹什麼？！！起開！！”
熊教官及時趕到成功解救藤檀。
學生們如摩西分海涌到兩側。
熊教官走進來，近兩米的身高壓迫力十足，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奇異。
他的精神世界此刻一分爲二，一半在毫無理智瘋狂大笑，一半利用僅存的理智繃住身爲教官的威嚴，導致他臉上呈現出一個堪稱詭異的表情。
學生們看着他，紛紛立定，大氣都不敢喘。
熊教官環視了一圈兒，看着學生眼裏壓不住的喜氣，哼笑一聲，大手往後一指：“校門口集合！今天帶你們去慶功宴！”
“耶！！”
“教官大氣！！”
“謝謝教官！！”
“要大餐！！”
“我要點最貴的！！”
“我想喫滿漢全席！！”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來一頓火鍋？！”
……
“有的喫就不錯了，一個個還蹬鼻子上臉地挑上了？”熊教官輕踹了兩腳那幾個嚷嚷着要喫大餐的人，笑罵了一句。
第一軍很多年沒有在聯賽上取得這麼輝煌的戰績，新生聯賽開門紅，機甲戰鬥系這次可算在各家高校面前狠狠的揚了一口氣。院長大手一揮，決定自掏腰包帶各位參賽人員和新生聯賽負責老師出去辦個慶功宴。
一羣人興高采烈地跑向校門，只有藤檀站在原地沒動。
熊教官伸手搭上藤檀肩膀，領着她往前走。
藤檀走了兩步，有些糾結：“一定要現在就去嗎？”
熊教官驚異地看着她，這種不要錢還能撈好處的機會他以爲藤檀一定不會放過：“咋了？”
藤檀沉默，她其實不太想告訴教官她想先去食堂揣兩根兔腿，那實在有損她維持了這麼久的高冷形象。
見藤檀一直不開口，熊教官嚴肅了表情，安撫地拍拍她肩膀：“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剛剛模擬艙參數調錯了？身體出了問題？要不要教官帶你去校醫院檢查一下？”
藤檀內心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在熊教官關心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我想去食堂買兔腿。”藤檀高冷地說，頓了頓，問熊教官，“你要嗎？”
熊教官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確認一遍：“你要幹什麼？”
“去食堂買兔腿。”藤檀強調，“送你一根。”
聯想到第一軍當初拐藤檀進來的重要條件，熊教官自覺悟了。他突然心酸，兔腿！她只是想喫一根兔腿！！
這麼糾結猶豫的表情只是在考慮要不要買一根兔腿！自己饞了好久好不容易下決心買根兔腿還想着送他一根！！
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樸實無華！！
熊教官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酸，迅速調整表情，決定回去就問一問財務處關於新聯獎金的事。
他拉着藤檀往外走，邊走邊說：“買！！讓你許老師給你帶過來！管夠！！”
藤檀有些莫名，她覺得熊教官可能誤會了什麼，可是具體誤會了什麼又說不上來。
但是對於能喫上兔腿這個結果她還是很滿意的。
今天奪了冠軍刷了紀錄，院長格外的高興，特別准許學生們能喝點兒酒放鬆一下。
這下學生們可嗨了。
和教官拼酒誒，超酷的好嗎？這麼神奇的體驗拿回宿舍可夠吹一學期了！！
衆人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後面兩杯酒下肚開啓微醺狀態，膽子就變肥了，輪番上主桌給各位教官老師敬酒，院長以年紀大了要養生得以逃過一劫。
但是拼酒這項需要長時間積累訓練的技能，才從高中畢業技能點爲零的學生們怎麼可能喝得過浸淫酒場多年技能點max的教官們？
一羣人把自己喝暈了教官都還好好坐着。
至少表面上是好好坐着。
藤檀抱着全場唯一一杯果汁隨大流上去敬了個飲料，然後被喝得心情頗好的熊教官扯着談了半個小時聯賽宏偉發展打臉藍圖。
聽到到最後滿腦子都是熊教官的一定要乾死那羣崽子。
藤檀覺得熊教官指定喝高了，雖然他自己堅決不承認。
至於熊教官說的崽子是誰，藤檀也不知道，因爲在熊教官打算拉着藤檀進一步演說他的宏偉藍圖該如何建設時，趕到現場的南柔南教官薅住他的領子把他拎走了。
看着南教官拖着黏黏糊糊的巨型腰部掛件淡定地和他們打招呼說要回去時，藤檀還是有點震驚的。
嗯……南教官和熊教官竟然是夫妻，這件事是藤檀今晚最大的收穫。
藤檀捧着果汁回到座位。
沒一會兒敬完酒的焦急青年也過來了，感慨道：“熊教官這交友範圍可有點太廣了。”
藤檀疑惑：“嗯？”
焦急青年努努嘴：“醫學研究院顧老師，後勤部許老師，招生辦的寧老師，技術部方老師，教務處周老師……這兒來的全是熊教官的兄弟，幾乎把學校各院老師都集齊了。”
焦急青年落下總結：“真不愧是我們機甲戰鬥系的交際花。”
藤檀：“哦。”
焦急青年花生米下肚，分享欲爆棚：“特別是寧致遠老師，典型的氣質斯文人，溫柔顧家好男人，和粗糙的機甲戰鬥系完全兩個畫風，他和熊教官混得那麼熟，我是挺驚訝的。”
這邊話音剛落，寧致遠老師就起身和各位老師說了什麼，然後走向門口。
藤檀目送他離開，焦急青年又扔了兩顆花生米進嘴裏：“他和他妻子可恩愛了。”
焦急青年把花生米嚥下：“看到他頭髮沒？他這個年紀本來不該這個色兒。據說她妻子得了很嚴重的病，這些年勞心勞力的，就英年白頭了。”
藤檀收回目光，撇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嘿。”焦急青年一臉驚詫地看着藤檀，“你沒看過嗎？”
藤檀：“……我應該看過什麼？”
焦急青年打開光腦，翻到界面給藤檀看：“這可是學校人手一本的火爆週刊，你竟然沒看過？！”
藤檀湊過去，光腦上是一本電子週刊的封面，上書七個大字。
——《故事會—軍校祕聞》
有點眼熟。
她看着這封面仔細回憶了一下，從腦子的犄角旮旯裏翻出記憶。
藤檀：“！！！”
這不是宋延推薦的那個不正經書嗎？！
藤檀：“……”
原來它不僅是正經書還是人手一本的必備用品？！
藤檀心情略微複雜。
酒飽飯足，院長大方地表示可以包個車回學校，但是大家強烈要求走路回去，不僅散酒氣還能交流感情。
院長揮揮手，準了。
夕陽將落未落，正是一天中最絢爛的時刻，一羣年輕氣盛的學生在路上奔跑笑鬧，時不時一展歌喉來上一句跑調的歌聲。
藤檀墜在隊伍後面，踩着前面的影子慢悠悠地走。
踩着踩着前面有片影子不動了。
藤檀順着影子目光往上，是一堵跟牆似的胸膛，再緩慢擡頭，牆的臉露出來了，是之前在模擬室門口被推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的男生。
男生臉上有些紅，眼睛水亮亮的，大概是酒壯慫人膽，先前還不好意思開口的人，此時直勾勾地盯着藤檀，認真地說：“小姐……藤、藤同學，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藤檀有些稀奇，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男生臉更紅了，眼睛也更亮了：“我、我能把你扔起來嗎？”
藤檀：“……”傻眼。
藤檀以爲自己聽錯了：“……你想把我怎麼樣？”
“我想把你扔起來！！”
男生提高了聲音，但沒控制好音量，走在前面的人聽到聲音回過頭，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感情你們在模擬室門口磨蹭這麼久是想做這種事？
藤檀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是看着悄悄退回來站在男生身後的那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睛，藤檀覺得自己此刻要是拒絕了，這羣酒精上頭後情緒脆弱的男生可能會當街嚶嚶嚶。
那樣的情景出現在大街上一定會丟盡第一軍的臉。
一邊是扔一扔就走，一邊是會嚶嚶嚶好久，兩相比較，藤檀僵硬地點頭。
“好耶！！”
一羣五大三粗的男生蜂擁而上，握住藤檀的手臂和腳踝。
“一、二、三！！”
大家歡呼着將她拋向空中。
“拋高高！！”
“這纔是冠軍應該有的最高待遇！！”
“小姐姐以後小弟就跟你混靠你罩了！！”
“弟弟想躺平，弟弟想讓姐姐寵！！”
……
藤檀木着臉被他們高高拋起又接住，再拋起再接住。
草率了，真的太草率了。
答應一羣酒鬼的要求真是她今天最錯誤的決定。
藤檀最後像個布娃娃被提着腋下放回地上。
腳步虛浮地踩回地面，身邊的人羣說說笑笑地簇擁着她前行。
衆人打打鬧鬧的向學校走去，散發的朝氣活力引來行人駐足。
卡斯特璀璨絢麗的燈光被這羣熱烈張揚的少年點亮。
夏天的晚風短暫又喧囂，吹起肆意無畏的笑聲飄去遠方。
少年意氣志高遠，無慮無悔亦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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