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打麻將

作者:淡定章魚
第574章打麻將

  慶幸周安夫妻倆堅守“快樂學習”的理念,周梁沒有上補習班,即使周凌夢成績差勁,依舊沒有給她報補習班。

  他倆始終認爲,學習是件特別私密的事,外人很難插手,只與自己相關。

  假若沒有學習念頭,報了補習班也是於事無補,反而破壞孩子童年生活。

  因此,他們兩姐弟從小到大就很少課外補習。

  當然相應造成一定缺點。

  那便是周梁有考清北能力,卻失之交臂,周凌夢起碼也有211大學天賦,勉勉強強考了個本科。

  爲了這個事,高中班主任沒少找周安談話,甚至比周安還要來得急躁。

  但去周安家訪一次之後,再也沒有提過補習班之事。

  有那樣的家底,考什麼大學已經不重要。

  “別帶壞小孩。”黎琳深深瞧了他一眼,“人和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

  周梁聳了聳肩。

  “姐,坐着喫飯。”

  黎風讓開位置。

  黎琳開口:“不坐了,我還有很多事。”

  說完,便離開餐桌。

  周梁看着黎琳,一邊辦事,一邊招呼來客,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儘量招待來賓。

  和他想象中有些區別。

  但隨即想到黎琳大學期間擔任過社團要員,交際能力是很強的,一下子理解,黎琳比想象中的善於交際得多。

  只不過平時他倆待在一起的時候,黎琳十分沉默,儘量少說話,甚至不說話。

  有着雙面性格。

  “哎。”黎風碰了碰他胳膊,“梁哥,漂亮不?”

  周梁點頭。

  平心而論,黎琳面容清秀,外表不算絕頂,但全身散發着出塵的氣質,好似天上掉落的仙子,流落人間。

  這一點特別出衆。

  大學,有女生外貌和她不相上下,但無人有她那特別氣質。

  黎風聲音壓低,偷摸摸說道:“我把我姐介紹給你。”

  “.”周梁道,“謝謝,再說吧。”

  “沒事,咱倆誰跟誰啊。”黎風一擺手,“那就這這麼說定了。”

  這小子彷彿沒有聽懂周梁後半句話一樣,幾秒鐘時間便敲定下來。

  周梁儘量保持和善微笑。

  此時此刻,全場只有周老師知道周梁和黎琳之間認識,而周老師並非多嘴之人,其餘人都以爲他倆初次見面。

  嘩嘩譁

  小雨突然間轉爲中雨,落在地面,掀起聲響,好似在爲老人送行。

  用完晚餐,周梁打傘回家,尋了件外套,隨即又回到黎家,披在爺爺肩膀,天氣轉涼,免得感冒。

  回來的時候,酒席已經結束,正收拾着碗筷。

  他本想上前幫忙,黎琳接過碗筷:“哪有客人幫忙的,謝謝了。”

  周梁打消念頭。

  “那些都是女人做的事。”黎風在旁邊說道,“梁哥,打麻將不?”

  一邊說話,一邊和人擡出幾張自動麻將桌。

  今天下午專門從鎮上麻將館租來的。

  川渝地區,無論“紅事”亦或者“白事”,酒席過後總少不了麻將。

  在人們認知之中,紅事打麻將代表着喜慶。

  白事打麻將也代表着喜慶,那是“喜喪”,人們更願意以樂觀的心態面對長輩去世。

  周梁奶奶陸玉蘭曾經就說過,在她去世守孝的晚上,家裏必須打麻將。

  她玩了一輩子麻將,離不了麻將聲音。

  那語氣信誓旦旦。

  無論誰也改變不了其決定。

  這是一種愛好,也代表着對生活的態度。

  以陸玉蘭的話說來就是:死都死了,哭哭啼啼有什麼意思,整得氣氛多凝重,還不如開心操辦後事。

  “行。”周梁點頭。

  在侯夢婷和陸玉蘭薰陶之下,周梁也會打麻將,基本規則都懂,很少打,只有逢年過節會和家裏人玩玩。

  對於麻將,他沒有全面拒絕,堅持“小賭怡情”的理念。

  沒一會兒,周梁、黎風和另外兩個年輕人便湊在一張桌子。

  “打多少?”一個寸頭年輕人問道。

  另一個人回道:“玩玩而已,打小點,十塊。”

  作爲主人家,打多少黎風都沒有意見,其任務便是陪好來客,隨即把目光落在周梁身上,向他詢問。

  周梁笑了笑:“打小點。”

  寸頭年輕人有些驚訝,但隨即說道:“五塊?”

  周梁又回覆:“再小點。”

  “梁哥,這還大?我爺爺玩的都是五塊。”那寸頭年輕人吐槽,“那你說多少?”

  周梁是全鎮最富裕之人,和周梁打麻將,他們心裏壓力很大,已經做好玩“天價麻將”的準備。

  沒想到他五元都感覺很大。

  周梁看着衆人表情,問道:“一塊行不?”

  “啊?”三人不由發出驚訝聲音,旋即相互對視,“行吧,一塊就一塊,既然梁哥喜歡,我們哥仨捨命陪君子。”

  隨即啓動麻將。

  周梁笑呵呵的。

  他本來想的是五毛,但考慮到再坐三人情緒變化,願意陪他打麻將,心理價位再次提高了五毛,直到一塊。

  打麻將最多隻能打一塊,不能再多了。

  這便是周梁的“小賭怡情”。

  超過一塊都算“大賭”,他不會參與。

  四人開始玩麻將,沒一會兒另外幾張牌桌也已經坐滿,整個院子響起“碰、對、胡”之類的聲音,打牌聲和屋子裏那哀悼聲倒是顯得相得益彰,分外有趣。

  周梁沒有周凌夢那逆天的手氣,把把開局都是爛牌,少有好牌,他“缺”哪一門,摸上來的就是哪一門,有時候什麼都“打缺”不了一門。

  川渝麻將是“打缺”,條子、筒子、萬字,三門要“打缺”一門,再去想辦法胡牌。

  因此,不到一小時時間,周梁便已經輸了幾十元。

  “唉,可惜了。”黎風嘆了口氣。

  寸頭年輕人說:“可惜啥?”

  “可惜咱們打的是一塊,要是打一百元,我今天可就發財了。”黎風一邊說話,一邊轉頭看向周梁,握着一張麻將,敲擊桌面,發出砰的響聲,隨即推倒自己那副牌,亮給衆人看:“清一色,對對胡,自摸關三家,給錢給錢。”

  “曹!”

  “幸好是一塊,否則我褲子都要輸進去。”

  另外二人吐出國粹。

  周梁眉頭一挑,看了下自己牌,爛得一塌糊塗,不由嘆了口氣。

  人生悲哀莫過於此。

  “手氣太差。”周梁接受自己悲慘的命運,向早已經在他後方看了許久的一位青年招了招手,“你來吧,我休息一下。”

  “梁哥,你玩唄,我就看看。”

  那青年搓着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推辭了下。

  方纔周梁打牌的時候,這青年一直在給他出主意,恨不得自己上場。

  “有點累了,我休息一下。”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青年沒有繼續推辭,坐在周梁位置,另外三人沒有多說。

  “打多少?”

  “打小點,二十。”

  “成!”

  兩三句話,賭注一下子提高二十倍。

  周梁看着四人,合着他耽誤了另外三人。

  就以這個打法,今晚最大輸家起碼要輸四位數的金錢。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一局輸贏便已經超過他打一個小時的輸贏。

  好吧。

  周梁承認,他自己還是太膽小。

  周梁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想法,擠出人堆,瞧了下爺爺,此刻還在和老友聊天,平時規律睡覺的他,今天顯得特別有精神。

  下着大雨,不能出去,只能圍繞帳篷閒逛。

  周梁走進屋子。

  屋子中間擺放有一張棺材,上方擺放着照片,那是一位老人,臉上有深刻皺紋,每一道充滿着歲月的痕跡。

  此刻,屋子裏面一羣司儀正敲鑼打鼓,送老人離去,黎琳身着孝服,跪在棺材前方,把紙錢撕扯開來,以便未來幾天使用。

  “怎麼不打了?”黎琳擡起頭,問道。

  “唉!手氣太差。”周梁蹲下來,也一起撕扯紙錢。

  黎琳站了起來,從角落處尋了兩個小板凳,二人坐在棺材前方,撕扯紙錢。

  “我剛纔看了幾眼,確實差。”黎琳說道。

  “.”周梁道,“你沒必要那麼誠實,可以違心誇我一下。”

  黎琳那清秀容顏多了幾分笑容:“你真的想聽嗎?”

  周梁輕輕一笑:“算了。”

  旋即,二人都閉口不言,一下子安靜下來,整間屋子僅有司儀敲打鑼鼓的聲音。

  最終還是黎琳打破安靜,望着那張黑白照,熟悉且陌生,聲音忽然間低沉下來:

  “周梁,你說人爲什麼會死?”

  “死亡是自然法則。”周梁以平靜語氣回覆,“死亡至少能讓人知道一切終有盡頭,假如沒有死亡,長生不死那纔是最恐怖的事。”

  “也對。”黎琳呼出一口氣,認同他的說法,可話語一轉:“一切我都明白,但就是接受不了。”

  “那是我爺爺,從小帶我長大,爲我遮風擋雨,我以爲一直可以這麼活下去,可突然間告知我,他去世了,再也睜不開眼,再也見不到我,再也不能和我說話,再也沒有意識,我想方設法去理解死亡這件事,可還是理解不了。”

  “他曾經笑眯眯地對我說,還要看着我結婚生子,幫我帶我的孩子,怎麼就.”

  說到這裏,黎琳眼眶泛紅,聲音哽咽,吐出一口氣:“呼,怎麼就.死了呢?”

  說完,黎琳大口大口喘氣,儘量保持不讓眼淚落下來,維持心態平衡,但從那顫抖的語氣來看,心態已經失衡了。

  周梁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對方。

  “沒必要,我沒那麼脆弱。”黎琳擺擺手拒絕,“我只是隻是有些難以接受。”

  周梁收回紙巾,站了起來,點燃了一隻蠟燭,走到那黑白照前方,擺正姿態,嚴肅而認真鞠了三躬,隨即把蠟燭插在火堆中。

  又坐了下來,一邊撕扯紙錢,一邊回道:“可你沒選擇。”

  沒選擇。

  世間有太多東西是人們難以割捨的,親情、友情、金錢、物質、財富、精神.,人們總想要追求太多太多的東西,可最終還是三個字,沒選擇。

  “我就是想選。”黎琳聲音有些嘶啞。

  “沒得選。”周梁聳了聳肩。

  黎琳擡起頭:“你爲什麼總是不遷就我?”

  “呵呵,我遷就你,你會開心嗎?”

  黎琳緊咬嘴脣,沒有開口。

  場面一時間又安靜下來,周梁把手中那些紙錢撕完,挑出一堆紙錢在火盆中焚燒,火光盛了起來,熊熊燃燒,把黎琳那漂亮容顏燒得火紅,顯得格外亮麗,並且有着一種特別的美。

  焚燒完畢,周梁拍了拍手掌,讓自己語氣盡量平和:“我相信,假若我站在你這個位置,我的表現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也許更差。你已經很好,做得非常完美,放下心結。”

  平心而論,周梁也不能接受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去世,那是種巨大打擊,他也許會更加沮喪和失落。

  而黎琳面對巨大打擊還能承受得住,甚至操辦後事,把一切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已經做到極致。

  沒必要再去苛責自己。

  “對不起,我失態了。”黎琳低下頭。

  “不,沒有。”周梁搖搖頭,“今晚有點冷,多添加衣服。”

  說完,周梁便離開屋子。

  爺爺正站在外面等着他。

  “你倆聊什麼?”周老師伸長脖子問道。

  “沒什麼。”周梁打開傘,攙扶着爺爺離開黎家院子。

  周老師常年遊走在體制內,是個識時務之人,懂得少說多看的道理,沒有多問。

  黎家屋子。

  黎琳坐在棺材前,依舊撕扯着紙錢,低着腦袋,一頭秀髮隨之落下,遮住那張絕世容顏,還有微微撅起的小嘴。

  “琳琳。”正當此時,黎琳父母走進來,蹲下來也一起撕扯紙錢,黎琳母親回頭望了下週梁背影,“你和周梁認識?”

  做母親的,自然瞭解女兒,待人冷冰冰的,她方纔在外面看了許久,看見自己閨女和周梁聊了許多。

  “不認識。”黎琳回道。

  “不可能。我剛纔明明”

  黎琳母親想要反駁,黎琳父親白了妻子一眼:“哎呀,都什麼時候,你還想着閨女婚事,先辦這些事情辦完吧。”

  “齊頭並進不行嗎?我就憂心咱閨女的婚事。”黎琳母親回道,“周梁不錯哎,長相英俊,家室好,爲人溫柔體貼”

  “我們配得上嗎?”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哪裏配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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