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節 擋箭牌

作者:逍遙門主
第六百九十八節擋箭牌

  人一旦被逼急了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賈喜成與其說拉着沈斌同歸於盡,莫不如說他是在緊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沈斌是特勤組成員,又與李龍是至交好友,不把沈斌留在這裏他是一點底都沒有。賈喜成好不容易熬到局長的位置,他可不想因爲此事當個替死鬼。

  看着外面一干不是同仁的同仁,沈斌只能無奈的退回房內。有幾名行動處隊員手裏拿的是能掀翻一頭大象的麻醉槍,沈斌可不想失去知覺被這幫傢伙蹂躪。

  “賈喜成,你個老混蛋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別忘了我的身份,就算殺了你上面也不會追究。”沈斌威脅着說道。

  “說什麼都沒用,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就在這裏陪着我等候命令。”賈喜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着沈斌。

  沈斌被氣的苦笑了一聲,“流氓碰上了無賴,咱倆還真他媽有緣分。我說老賈,萬一上面把此事怪罪到你的頭上,把我留在這有用嗎?”

  “當然有用。估計上面正在研究怎麼制裁咱們,萬一你出去後偷偷給李龍司長打電話,以你沈大區長鬍攪蠻纏的能力,上面不整死我纔怪。把你留下,最起碼當着我的面你說什麼我都能夠當場揭穿。”賈喜成一臉鄙視的看着沈斌,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操,能不能別把人想的跟你一樣齷齪好不好。要是想害你,剛纔跟李龍通話的時候我能揭穿你。”

  沈斌這才弄明白,感情這傢伙是怕他私自與上面聯繫,把責任都怪罪到西丹分局的頭上。

  “揭穿什麼,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僞造總部指令的事你沒幹過?這件事本身就是你惹出來的,你不擔着誰來擔。”

  “行行行,我不跟你爭。你聽着,我出去是~是處理郭慶陽的事。要不然你派人跟着我,處理完我馬上回來。”

  “他那事沒我這事急,還是先等我這事處理完再說吧。”賈喜成本着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沈斌冷着臉指着賈喜成,“老賈,別給臉不要臉,就你這破地方我想走誰也擋不住。”沈斌說着指了指窗戶。

  “我知道,但是你要那樣做,我馬上給市局打電話,告訴他們在通往南城的路口上有人綁架。”

  “賈喜成,非逼着我翻臉是吧。”沈斌的火氣徹底被激了起來。

  賈喜成苦澀的笑了笑,“沈斌,你知道這種事落到我頭上,總部會怎麼處置嗎?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賈喜成說着,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幾口,接着說道,“沈斌,從改革開放到現在,落馬的幹部不計其數。但是,你聽說過有一例是國安局長嗎?沒有,絕對沒有。這並不是說每個國安局長都像我似的廉潔清正,而是因爲~。”

  “你他媽清正個屁。”沈斌插言罵道。

  賈喜成擡起手,“你先聽我說。其實,這麼多年落馬的國安局長也不少,只不過都是內部處理罷了。咱們的內部調查司,就相當於檢察院法院,甚至說比他們更嚴厲。就好比今天發生的事,地方政府一曝光,最起碼說明我這個局長溝通不利,沒有及時制止。另外,國安情報人員如果與地方政府聯手辦案,必須要向上級彙報備案。就這兩條,完全可以把我撤職。”

  “你奶奶的,我當多大事,不就是撤個職務嗎。只要你老賈和我配合,這邊撤了,那邊我幫你安排。”

  賈喜成冷哼一聲,“沈斌,看來你對國安內部事務知道的太少了。對於一位國安局長來說,撤職就意味着最少監禁五年。如果這個局長掌握着重大機密,甚至是十年以上才能重新面對社會,直系親屬也會受到重點監控。我們不是一般的行政局,而是掌握着國家機密的情報機構。所以,國安局長沒有落馬之說,因爲那些該落馬的他們都消失了。”

  沈斌一怔,他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怪不得賈喜成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老賈,你的意思因爲這件小事,你就會玩完?”沈斌的口氣軟了下來,他可沒想到會把賈喜成害的這麼慘。

  “小事?你覺得這是小事。沈斌,我看你還是別從政了,你的智商不適合這份工作。你也不想想,這種事一曝光,上面的壓力有多大?你跟我不一樣,我是基層國安局長,掌握着大量地方幹部祕密信息。光是這一點,上面就得把我控制幾年。你不同,特勤組乾的活雖然危險,但是情報系數不大。所以,你擔當下來高層不會把你怎麼樣。”賈喜成懇求着說道。

  “老賈,我沒說不擔當。要不然這樣,處理完郭慶陽的事,我親自去總部領罪。反正快過年了,正好休息幾天。”

  賈喜成搖了搖頭,“沈斌,你的誠信在我這裏已經破產了,我對你是一點都不放心。你這傢伙表面看着很憨厚,害起人來比誰都毒。”

  “操,我有這麼黑嗎。”沈斌鬱悶的翻了翻白眼。

  看到賈喜成是鐵了心要留下自己,沈斌又氣又急。沈斌明白賈喜成說的沒錯,上面一旦怪罪到他的頭上,絕對不是撤職這麼簡單。好在現在是李龍執掌內部調查司,如果是號稱鐵面無情的潘瑞,沒準直接就會讓賈喜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情報人員信條上說的很明白,要想徹底保住國家機密,那就讓對方永遠閉嘴。

  沈斌無奈之下通知大牙,暫時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私自審問那名人質。安排完大牙,沈斌與賈喜成都沉默了下來。兩個人等待着總部電話,無聊之餘,沈斌乾脆瀏覽起網上的新聞。

  西丹警方本身就有誤導之嫌,加上媒體故意杜撰一下,簡直把西丹火電集團形容成犯罪基地。而國安的特工,彷彿代替了警察變爲正義化身犯罪的剋星。不少媒體爲了吸引眼球,還根據‘知情人’透露,國安方面已經盯着西丹火電很久了,蔡明宇只不過是條小魚,他們即將挖出幕後的大魚。有些媒體的社論,更是推斷性的指出西丹火電只是冰山一角,國家即將舉起利劍,斬斷隱藏在體制內部的大蛀蟲。

  看着這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論,賈喜成心說不被沈斌害死也的被媒體給折騰死。這些記者都他媽什麼人啊,哪裏有什麼知情者,根本就是自己胡編亂造的。

  西丹的重大新聞,在國家高層之間很快引起了重視。不管媒體上說的真假,最起碼有兩點令他們感到擔心。第一,西丹政府打破了以往的慣例,把情報部門擡出了水面。第二,蔡明宇是名警務人員,國安既然公開參與擊斃行動,說明已經不懼怕暴露身份。通過這兩點,很多高層大員立即斷定,國家安全部這是要站出來支持西丹的政改。背後是誰的命令,已經不言而喻。核心敢這麼做,這些手中掌握着經濟命脈的高層們開始害怕起來。

  國務院總理田振文聽完彙報,臉色變得異常陰沉。政治上的變化風雲莫測,西丹國安一個小小的舉動,馬上引起很多人的恐慌。這種恐慌的背後,很可能會引起一場經濟與軍事的大對抗。不管誰輸誰贏,對國家都是一場災難。

  短短的一個小時時間,田振文身邊幾個祕書忙的不可開交。總理辦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很多部委大員都要求緊急求見總理。國務委員陳佳更是直接來電紫光閣,與田振文進行了不到十分鐘的簡短對話。在中國的政治體系中,黨政軍各有分工互不干涉,府院代表着國家最高行政機構。現在國安突然插手地方政務,等於是要打破這個平衡關係。別看他們手裏沒有軍權,卻掌控着經濟命脈。一旦這些人爲了保命紛紛攜鉅款出逃,支撐着十幾億人的經濟支柱頃刻間就會倒塌。

  田振文不敢大意,當即驅車前往豐澤園,要把事態的嚴重性向主席說明。田振文覺得安志遠這一次過於冒進了,暗中支持未嘗不可,公然站出來那就有點宣戰的味道。現如今的國情與以前不能相比,經濟佔據着國家重要位置。不要說經濟倒退,就是停滯不前也會讓十幾億民衆陷入危機。就因爲這一點,田振文才站到了反對政改的一方。

  豐澤園懷仁堂中,安志遠面容嚴峻,聽着於是林的詳細彙報。根據於是林所說,方浩然已經打電話做了細緻的調查,整個事件都是那個叫沈斌的年輕人所爲。這件事沈斌並沒有向市委市政府彙報,就私自做主,以政改小組副組長的名義通知警方發佈了消息。於是林這麼說自有他的目的,反正安志遠不可能馬上去求證。

  安志遠一聽,憤怒之下一拍沙發扶手,“胡鬧,誰給他這麼大膽子。這樣的人在體制內,只能是個禍害。”

  “主席,根據調查,這個小傢伙可是國安特勤組的人。”於是林輕聲提醒道。

  “那更好,通知羅志森,讓他自己把屁股擦乾淨。情報機構公然參與此事,那些人會怎麼想。”

  於是林嘆息一聲,“當然,他們會害怕,害怕主席要動手鏟除這些毒瘤。有些人心裏很明白,保留他們的存在就是爲了經濟穩定。或許,會逼着某些人狗急跳牆。”

  “於主任,該讓浩然回去了,他不在家裏壓陣,下面的人還真敢捅簍子。”安志遠微微嘆息說道。

  於是林點了點頭,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探身說道,“對了,那個小沈斌的小傢伙,恐怕志森也拿他沒辦法。”

  安志遠一愣,“這又是怎麼說?”

  “您別忘了,他還有個師傅,就是院子裏的那位大護法。南城軍分區的時候,平措先生親口說過。”於是林壓低聲音說道。

  安志遠楞了一下,“平措~你的意思是~他是仗着平措丹巴纔敢這麼做?”

  於是林點了點頭,“要我看,肯定是這麼回事。按照當年與平措家族的協議,志森還真拿沈斌沒辦法。”於是林說着,靠着沙發裝出一副很愁悶的樣子。

  安志遠想了想,當即命令辦公室主任楊子驊馬上接通平措丹巴,他要親自問一問。如果真像於是林說的那樣,安志遠反而有了很好的藉口。身爲國家主席也不容易,方方面面的關係他都要衡量。目前還沒到一刀切的時機,安志遠不能把中國變成第二個前蘇聯。

  於是林端起茶杯輕抿了幾口,耳朵卻是仔細的聽着。關鍵的一步就在平措丹巴身上,於是林也怕那個沒腦子的老傢伙壞了大事。按照於是林的計劃,是借平措丹巴的特殊地位讓國安站出來,幫着方浩然抵擋上面的壓力。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看平措丹巴是不是真正關心他那位漢族弟子了。

  楊子驊拿着電話走了過來,“主席,平措大師等着了。”

  安志遠平穩了一下情緒,沉聲問道,“平措先生,我是志遠。”

  “主席,您找我有事?”

  “我想問一下,西丹沈斌的事,先生知道嗎?”

  “知道,我正想去找潘瑞呢。有人欺負我弟子,他們國安是幹什麼喫的。主席,不管沈斌犯了多大錯,他是我唯一的徒弟,請您保護一下。”

  安志遠一愣,“平措先生,情報部門地位特殊,一旦公開支持誰,影響面很大。即便是先生的徒弟,也不該這樣做。”

  於是林心中一緊,心說要壞。他就怕安志遠問的詳細,平措丹巴頭腦簡單,可不會轉彎說瞎話。

  “主席,我也沒幾天活頭了,他們誰要不服氣就衝着我來。您要覺得老朽不該支持自己的弟子,那好,我馬上回藏區。”

  於是林端着茶杯,聽到平措誤會了安志遠的意思,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不不,平措先生誤會了,我只是問問情況。既然這樣,我可以不追究責任。不過,估計還會有人追問先生,希望先生能向他們解釋一下。”

  “那就讓他們來好了,我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安志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於是林眯縫着眼盯着茶杯,心說這下妥了。別看平措丹巴無職無權,在中南海的地位卻是穩如磐石。外界不知道這個祕密,那些政界元老及政治局委員卻是知道。把責任推到平措丹巴身上,既能化解掉安志遠與府院的矛盾,又讓那些人無話可說。

  果不其然,安志遠與平措通完電話,馬上吩咐楊子驊親自去一趟國安。安志遠讓楊子驊授意羅志森不必壓制,如果有人問責,就推到平措丹巴身上。

  於是林笑了笑,看樣子主席的想法跟他一樣,都想找個擋箭牌。這邊剛安排完畢,祕書只進來說總理求見。

  於是林站起身,“主席,估計總理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先回避一下。”

  “於主任,浩然那邊我不方面直接出面,就勞先生多操勞了。”

  “浩然這年輕人不錯,從他身上可以看到你年輕時候的影子。好了,不耽誤主席的正事,我先告辭。”於是林說完,跟着祕書從偏廳中離開了懷仁堂。

  安志遠站在門口,面帶微笑迎接着田振文。臨近年關,兩個人都很忙,難得有機會坐在一起。

  “總理,辛苦了。”

  看到田振文走來,安志遠迎了上去,熱情的握了握手。

  “主席,當總理就是個操心的命,談不上辛苦。”

  “來,進來說。”

  兩個人在大廳中坐下,生活祕書給田振文總理泡了杯他喜歡喝的大紅袍。

  “主席,西丹警方的發佈會,您應該得知了吧?”田振文直入正題,他不想耽擱太久。

  安志遠點了點頭,“你來之前,我剛剛過問了一下。”

  “主席,恕我直言,政治改革之事,不可操之過急。還是那句話,溫水煮青蛙最好,就讓浩然摸索着前進,咱們指點一二就行。政治改革就像一棵小樹苗,咱們好好的呵護它健康成長,果實應該讓後來人去享受。如果急於求成,反而成了拔苗助長。我不是反對您提出的政改計劃,只是目前的契機不對。您這麼做,恐怕是要逼着有些人造反啊。”

  “心懷叵測之人,不逼他也會造反。這樣的人,還是早拿下爲好。”

  “主席啊,現在民衆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那種艱苦的年代。經濟的動盪,要比洪水猛獸更可怕。慢慢來,過個三五年等經濟支柱發生實質性的變化,會跟他們算總賬的。現在~恐怕您迫切了一些。”

  安志遠笑了笑,“老田,你的意思,是說我指示志森他們公開的站出來?”

  田振文也跟着笑了笑,但是沒有回答。田振文的意思不言而喻,能指揮動國安的人,整個中南海能有幾個。更何況,這種大事沒有安志遠的同意,誰也不敢去做。就算國安總部不知情,西丹警方公然宣佈與國安聯手,肯定是得到方浩然的同意。方浩然敢打破這個規則,在田振文看來也是得到了安志遠的默許。所以說,不管是哪方面原因,都離不開安志遠的授意。

  看到田振文不說話,安志遠嘆息了一聲,“看來,持有這種觀點的大有人在。老田,這次我可是背了口黑鍋。”安志遠說着,無奈的笑了兩聲。

  田振文眉頭一皺,“怎麼,難道是下面的人私自做主?這不可能吧。浩然如果連這點政治頭腦都沒有,他就不配當這個改革旗手。志森那邊更不用說了,他是最服從命令之人。”

  安志遠搖了搖頭,“老田,你忘記了一個人,一個甚至可以忽略的人。不過,這個人連我都拿他沒辦法。”

  就在田振文疑惑當中,安志遠一欠身,沉聲說道,“平措丹巴。”

  “平措丹巴?這跟他有什麼關係。”田振文喫驚的看着安志遠。

  “沈斌那小傢伙,是他的徒弟。沈斌是仰仗着師傅的慫恿,私自下令讓警方宣佈此事。你來之前我也問過浩然,他並不知情。”

  “這~這怎麼可能,沈斌是個漢人啊?”

  安志遠苦笑了一聲,“這你得去問平措,我哪知道。他在中南海的時間比我年齡都大,剛纔我詢問他,平措還滿肚子牢騷,說是有人欺負他徒弟了。”

  田振文舔了舔嘴脣,這弄的什麼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既然不是安志遠授意,田振文的心情反倒是放鬆了下來。平措丹巴行事古怪,在中央祕密層面保持着超然地位。真要是他支持自己的徒弟,其他人還真拿西丹沒辦法。有了這個藉口,田振文也好對下面做出解釋。能知道平措祕密的人本身就不多,只要壓制住這些人,下面那些宵小田振文也懶得理會。

  國安總部,部長羅志森與副部長潘瑞臉色鐵青,正琢磨着怎麼去向主席總理彙報。他們剛開會研究完制裁西丹的方案,由李龍親自去西丹執行。

  李龍收拾完東西,準備起身前往西丹。按照剛纔的會議紀要,不但賈喜成要被祕密拘押,沈斌也會受到嚴厲制裁。李龍很不願意這樣做,但這是鐵令,他無法改變羅志森的命令。爲了保險起見,潘瑞命令韓成冰與李龍通行,防止壓不住沈斌那隻活猴子。

  李龍本想給沈斌打個電話,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他了解沈斌的脾氣,一旦得知自己將要被禁閉半年,沒準這小子會公開造反。還是等到了之後,再跟沈斌詳談吧。

  就在李龍韓成兵剛坐上車準備離開總部,潘瑞的電話打了進來。潘瑞告訴李龍計劃有變,這一次不但不制裁誰,還同意讓西丹國安接受媒體的採訪。李龍被這個消息弄的有點懵了,他懷疑潘瑞是不是被氣的暈了頭,把新命令傳達反了。

  要知道這樣做的話,等於是把西丹國安分局綁到了政改的戰車上,公然與火電集團直接展開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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