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節 清查
這一夜，南城彷彿到處都在響着警笛聲。|151看書網純文字|.|夜歸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好奇的議論着來回穿梭的警車。
南城幾位核心大員全部調動了起來，市委書記丁凡新奔赴皇冠花園，市長王再興與政法書記朱長青趕去了案發現場。宣傳部長立即奔赴電視臺，召開緊急會議統一口徑。
丁凡新一路不停的打着電話，給省委書記打完又給省長打。別看他是南城市委一把手，但這座城市中比他級別高的多的是。今晚這麼大動靜，省委省政府那邊不可能不知道。主動打電話說明情況，總比追問下來好得多。另外丁凡新也明白，省領導關心的不是案子，而是中組部部長的安全。特別是鄭明清書記，命令丁凡新務必做通韓波的工作，讓他從皇冠花園回到市委接待中心。或者說，直接請韓波移駕郊外軍方所控制的療養中心。
此時皇冠花園內，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皇冠花園內幾位工業園主都接到了通知，知道有位中央級大領導住在這裏。這些老外不怎麼關心中國政治，對於皇冠花園內外增加的安保措施他們倒是非常歡迎。
別墅內，韓波在二樓悠閒的品着咖啡，沈斌則是不停的接打着電話。
今天白天沈斌單獨去見了周桂倫，並沒有得出什麼結果。韓波也理解沈斌，在烏蘭的事情沒有完全解決之前，他明白沈斌不想帶着烏蘭公開露面。
沈斌從陽臺上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副如釋負重的表情。整個計劃堪稱完美，至於美國人信不信那就不好說了。
“好戲演完了？”韓波晃動着咖啡輕聲問道。
“大戲剛剛落幕，還剩下點掃尾工作。”沈斌略帶疲憊的坐了下來。
“沈斌，通過這件事，你欠國家的人情恐怕一輩子也還不清。”韓波笑道。
“部長，話不能這麼說。起因雖然是烏蘭，但這場大戲真正的主角，應該是中美情報界的博弈。我們這些人，只不過是個龍套而已。”沈斌說着端起咖啡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韓波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既然你沒了牽掛，那就把心收回來，好好幹點正事。”
“部長，這次國安肯定能擊殺不少間諜，我覺得可以把他們算在咱們的清查任務上。”沈斌訕笑着說道。
韓波眉頭一皺，“你小子把心眼放正一點，那是人家國安的功勞，跟咱們清查沒什麼關係。”
“咱們不就是清查叛逆者嗎，那些人都是啊。更何況，算咱們身上也是您的政績。”沈斌獻媚的說道。
韓波用手指點了點沈斌，“看樣子你還是沒喫透清查的主要目的。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側重點，全國十幾億人口，你挨個查能查的過來嗎。”
“不就是抓大放小嗎，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大的要抓，小的也不能放！”
韓波瞪了一眼，接着說道，“沈斌，現在國家的危機不在外，而是存在於自己內部。從上個世紀末，西方陣營對中國發動了三大戰役。首先，就是著名的和平演變戰役。這一戰西方陣營幾乎用盡了手段，最終才發現在中國搞民變策略是行不通的，二百六十萬大軍穩如磐石完全可以壓住陣腳。這一點，當年莫老龐老功不可沒。接下來，西方陣營連續發動了軍事科技封鎖戰役及經濟封鎖戰役。他們想用這種手段讓中國耗盡國力，人才外流，最終淪落到三流國家行列。當年安主席和宋志成總理頂着極大的國際壓力，在戰略上實施了韜光養晦策略，大力發展經濟外交政策，才爲國家積攢下雄厚國際政治資本。在這方面，安宋二人定會載入歷史的史冊。”
韓波緩了緩口氣，接着說道，“沈斌，不要以爲他們接連的失敗就會放棄對中國的打擊。西方人很聰明，他們開始深入的瞭解中國。自那以後，西方陣營由短期交兵轉入長期滲透策略。這一點，正是中國政治上的軟肋。中國的幹部制度可以說是終身的，只要不犯錯誤就可以幹到退休。國家的領導人，也是實行着梯隊培養接班制度。所以，他們開始把大筆的資金放在了基層幹部培養上。哪怕一萬人中出來一位省部級幹部，他們就可以回收百分之六十的成本。萬一走出常委級的人物，那就是一本萬利，可以長期左右中國的外交政治。甚至說，讓中國正黨從內部走向分裂。
這次的清查，其實就是一場意識領域的戰爭。我們的目的是斬斷這些伸向高端政治的魔爪，而不是去抓那些間諜。”
沈斌平靜的審視着韓波，沒想到這位平時在他面前嬉笑怒罵皆隨意的中央大員，對局勢分析的如此透徹。
“部長，您說那些老外怎麼不往我身上投資，怎麼說我也算是年輕幹部中的新銳。”沈斌笑道。
韓波很認真的看着沈斌，“這個問題就要從智商上去分析，估計你沒達標。”
沈斌苦笑一下，心說老子要是弱智，那大部分官員都是白癡。沈斌正要反擊，劉封匆匆走了上來。
“部長，丁書記請求見您。”劉封請示道。
“讓他進來吧，沈斌這小子拉完屎，還得讓我去幫他衝茅廁。”韓波鬱悶的說了一句。
不大一會兒，丁凡新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丁凡新看了沈斌一眼，對着韓波恭敬的說道。
“部長，今晚外面出了點小狀況，爲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以南城市委的名義請求您搬回市委接待中心。這裏的居住環境複雜，萬一影響到部長休息，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韓波微微一笑，指了指對面沙發，“老丁，坐下說。怎麼，外面到底出現了什麼小狀況？說說看。”韓波明知故問的看着丁凡新。
丁凡新坐到沈斌旁邊，嚥了下口水，無奈的說道，“部長，不瞞您說，今晚南城市區好像發生了恐怖事件。我怕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加強了這邊的警戒。不過這裏的人文環境很複雜，所以還請部長搬回去住。這不但是我的意思，更是省委鄭書記的意思。”
“恐怖事件？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韓波沒有回答搬不搬的問題，而是以審視的態度考驗丁凡新的處理能力。
“部長，市局各部門正在全力偵查，此事我已經向鄭書記做了彙報。對外~我們會利用一切手段進行封鎖，儘量降低事態的擴大。”丁凡新謹慎的說道。
韓波臉色有點陰沉，丁凡新的回答讓他非常不滿。這種壓制封鎖的手段，在嶺西非常流行，也是劉俊當政時代留下的風格。但這裏是南城，不是相對封閉的嶺西。再沿用這種政策，簡直是掩耳盜鈴。
“老丁，南城是個開放城市，各國媒體記者隨時都可以進入。你這種封鎖的手法，能起到效果嗎？另外，南城人口密集，你不對外公開，百姓們會怎麼想？他們會不會產生恐慌情緒。老丁啊，你現在是南城市委書記，不是嶺西省政府祕書長了，考慮問題不能再沿用老一套。”韓波怒其不爭的說道。
沈斌看了丁凡新一眼，插話說道，“丁書記，其實沒必要遮遮掩掩，直接公開不就完了。”
丁凡新內心裏正在糾結着，一聽沈斌這話，立馬就急了，“你說的輕巧，公開的話那對南城將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在百姓心裏，這就是生活環境不安全。在投資者眼裏，誰還敢把錢投在這種混亂的地方。”
丁凡新內心還有很多話不敢說出來，如果公開上報，那對他的政治前途將是個莫大災難。
韓波暗暗嘆息一聲，丁凡新忠誠有餘，但確實不是他心目中的上上人選。把丁凡新放在南城這個位置，韓波也是無奈之舉。
韓波沒有反駁丁凡新，而是對沈斌用批評的語氣說道，“沈斌，看來你的政治警惕性還不夠，怎麼能全部公開呢。”
沈斌與韓波合作了五年之久，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韓波意思。
沈斌趕緊點頭說道，“是是，韓部長說的對，不能全部公開，應該有策略的對外公佈。”
“哦？那你說說，該是怎麼個有策略。”韓波饒有興趣的看着沈斌。
“部長，丁書記，其實南城發生了恐怖襲擊，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沈斌這麼一說，丁凡新鼻子差點沒氣歪，“沈斌，你不要本末倒置好不好，怎麼能說是好事。”
沈斌微微一笑，“丁書記您別急，聽我說完好不好。你們看，南城發生了恐怖襲擊，這件事一公開，絕對能在世界上增加南城的知名度。”
“你還以爲這是好名聲啊。”丁凡新生氣的看着沈斌，要不是韓波在場，他恨不能啐上一口。
沈斌雙手一攤，“當然是好名聲啊，關鍵看你是怎麼去公佈。”
“沈斌，那你告訴我該怎麼公佈。”韓波配合着說道。
“部長，我覺得可以對外這麼說。南城昨夜發生了突發性恐怖事件，南城警方第一時間啓動了應急預案。在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內，擊斃恐怖分子數人，成功的控制住了局面。目前市民情緒穩定，對警方的快速應急反應給予了高度評價。如果這麼宣說，不但不是負面新聞，還能讓外界對南城的治安環境更加信任。畢竟恐怖襲擊是偶然事件，世界各國都難以避免。警方的快速反應，恰恰說明南城的各種處理預案非常及時到位。”
沈斌妝模作樣的侃侃而談，韓波聽着都想笑，丁凡新卻是肺都要氣炸了。
“沈斌，擊斃恐怖分子數人，那恐怖分子的屍體呢？另外，媒體問起市民的死傷人數，該怎麼回答。”丁凡新咬着牙問道。
沈斌心裏當然有數，國安擊斃的那些人，肯定會交給警方處理。至於市民死傷多少，沈斌心中卻沒有底。
“丁書記，朱長青在這方面是行家，你讓他出面，總能給你找幾具屍體充數。當然了，至於市民的死傷，我覺得可以按照您丁書記的意思，少報道幾個，或者乾脆籠統的一帶而過。”
丁凡新剛要說話，韓波呵呵笑道，“沈斌啊，你不去外交部當發言人，可真是個大損失。老丁，我覺得這方案可行。至於細節上的問題我不干涉，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韓波一錘定音，丁凡新想反駁都不敢。這一刻，丁凡新心中恍然大悟，感情人家倆人根本就是在演雙簧。看樣子，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人向韓波做了彙報。丁凡新琢磨着到底是誰提前彙報了此事，這對他來說可是個政治威脅。
韓波眉頭微微一皺，“怎麼，丁書記還有事？”韓波不滿的稱呼着官職。
“哦，沒了沒了，那就不打擾部長的休息。”丁凡新暈乎乎的站了起來，茫然的向樓下走去。
韓波看着丁凡新彷徨的樣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韓波發覺在幹部人才儲備方面，他已經遠遠落後於方浩然。韓波是團中央出來的人，所交結的幹部大都是機關坐辦公室的，缺少有經驗的基層管理者。即便是在嶺西，韓波也沒發掘出多少人才。在這方面，方浩然卻是人才濟濟。
丁凡新走出別墅大門，這纔想起前來的目的是讓韓波搬家。剛纔光生沈斌的氣了，居然把正事給忘在了腦後。處理南城突發事件本來就是市委的本職，現在丁凡新怎麼覺得沈斌反而成了給他發號施令的人了。
丁凡新不敢再返回去請示搬家的問題，暗暗的咒罵了一句，鬱悶的離開了皇冠花園。
丁凡新一走，韓波指着沈斌說道，“我去跟烏蘭小姑娘聊會天，你不是說恐怖分子有死傷嗎，那你小子就自己把屁股擦乾淨。”韓波說完，臉色發黑的站了起來，向烏蘭的房間走去。
沈斌苦悶的一笑，他知道韓波是在生丁凡新的氣，並不是針對他。
沈斌拿出手機給朱長青撥了過去，除了月光花園的槍擊事件，三處爆炸案的死傷已經統計出來。還好，比沈斌預計的少的多。兩處爆炸地點都是在住宅區外埠，只是造成了居民恐慌，並沒有傷亡。只有那家飯店內的爆炸，造成了後廚四名服務人員死亡，以及七名客人受傷。三處爆炸案都是使用的小型液化氣罐爆炸，看來對方只是爲了吸引警力，並不是真正的襲擊。
沈斌讓朱長青聯繫孫靜航，這件事處理好了，對朱長青來說也是個莫大政績。至於月光花園的死亡，沈斌告知朱長青不必通報，國安會進行內部處理。
除了這些，還有件事沈斌覺得需要朱長青配合。在整個環節中，完全說明南城公安系統內部有高層叛變。這件事沈斌覺得必須追查，如果對方身居高職，正好也是他們清查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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