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忧无虑?他居然认为我无忧无虑?他怎么知道我内心的困惑和挣扎?他怎么知道我经历的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但這样也不错啊,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为他而软弱的心。
于是,我用欢快的语气說:“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啊,你难道沒听說過‘穷快活’這個词嗎?”
“穷快活?”他重复我的话,然后问:“你很穷嗎?”
“和你比,我們都是穷光蛋。”
“那我……可不可以收买你呢?”他话中有话。
“你已经收买我啦,我不是正在为你打工嗎?”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故作不知。
“如果……我還想要的更多呢?”他终究提到了這個话题。
我该怎么回答呢?我内心总有個小小的声音,鼓励我应承他的心意,而我的头脑中,强大的理智仍旧占据着上风。我无法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无法当面拒绝他,经過這一個多月的辗转,我早已沒有了当初站在游泳池边的坚决与勇气。
思量了片刻,我迂回地答道:“你不是已经试過了嗎?”
听到我的回答,他再度沉默了。
又過了许久,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說:“時間不早了,回去吧。”我将手伸向他,他稍一用力,将我拉起,便径直转身向酒店方向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大堂的电梯间。
电梯门开了,他示意我先进去,我走进电梯,他在我身后,按亮了我住的楼层和他住的顶楼。电梯门正准备合拢的时候,突然涌进来了一大群游客,足有十几個人,纷纷往电梯裡挤,将我俩挤到了角落裡,我的肩膀顶着他的手臂,两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电梯上行,游客们吱吱喳喳,我真想将头靠上他的肩,其实只要轻轻一偏,就能做到,那样的话,别人一定会把我們两人看成情侣,哪怕是在這电梯上行的短短几十秒裡,都是好的。
但我只是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站在他的身旁,直到电梯停在了我住的那一层。
分开游客,我费力地挤出电梯,想转头对他說再见,电梯门却在我回头的刹那,关上了。
回到房间,我傻坐在床前发呆。我再一次拒绝了他,尽管我曾经那么地盼望着与他相见,邹雨,邹雨,你做的对嗎?你真正听从了内心的想法嗎?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嗎?我一遍遍地责问自己,然后,又一遍遍地用强有力的回答来让自己更加坚定。
早上,我在浪涛声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昨晚在矛盾和困扰中,竟倦极而睡。
我赶忙洗了個澡,下楼早餐。
走进餐厅,看见傅哥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四周,沒见到林启正的影子,我稍松了口气,端起盘子,随便拣了两样东西,坐到了傅哥对面。
傅哥笑着和我打招呼:“邹律师,早啊!”
“不早了,快九点了。”
“可以多睡一会儿,我們的飞机是十二点的。”
“傅哥你们也今天回去?”
“对啊,我們三個人先走,欧阳善后,他沒告诉你?”
“他只对我說让我今天先回去,我以为林总還要多呆两天呢?”
“林总還要赶下午的董事会,他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对了,昨晚林总還好吧?”
“還好還好。”我支吾答道:“欧阳部长怎么样?”
“嗨!昨晚吐得一蹋糊涂,可把我害惨了。”傅哥猛摇头。
“那你一定沒休息好吧?”我同情地问。
“根本沒睡什么。”
“那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這個时候起床,想睡也睡不着。”傅哥边說边抬手招服务员:“再来杯咖啡。邹律师,你要不要?”
我摆手:“谢谢,我喝不惯那個。”
咖啡送上来,傅哥啜了一口,竟一脸的满足。我打趣道:“傅哥,你還蛮时尚嘛!”
傅哥不好意思地說:“我原来哪会喝這些啊,還不是這半年,跟着林总天天早上泡咖啡吧,才喝出感觉来了。”
“哦?林总有這种爱好?”我好奇地问。对于林启正的一切,其实我都很好奇。
“是啊。而且他每天早上会固定去中山路上的那一家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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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路上的星巴克?那不就在我办公室对面嗎?”我有些讶异。
“对啊,也不知林总为什么只去那一家?其实他住的楼下就有一個星巴克,但他只要沒有出差,每天早上都会从家裡开车半個小时去中山路的這一家,大概从八点半坐到九点,然后再开二十分钟的车去公司。也许那一家的咖啡味道特别好吧。所以我跟着他天天早上喝,也喝上瘾了。”
我听着傅哥的這番话,一时有些转不過弯来。
傅哥看着我,继续說:“不過,我們坐在那裡喝咖啡,总是能看见你来上班。你每天九点左右,都会坐出租车在星巴克的门口下,然后穿過马路去对面的办公室,对不对?”
我楞楞地点头。
傅哥的眼睛裡有着深意,他說:“明天你如果上班,留意看一下路边的车,肯定有林总的宝马。真奇怪,好几次你下车的位置,就在林总坐的窗前,但你从来沒有发现過他,明天记得仔细看看罗!”
我呆呆地看着窗外,开始灵魂出窍——林启正每天早上准时到我办公室对面的星巴克去喝咖啡?而且正是我上班的時間?他每天都会看见我从出租车裡钻出来,急匆匆去上班的样子?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沒有向我提過,我也永远也不会往那個咖啡馆裡多看一眼,但是,难道在那些我浑然不知、睡眼惺松的清晨,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嗎?
我心如潮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餐厅外走去。傅哥不知何时,早已离去。
我走进电梯,直接按了顶层。我只想见到林启正,问问他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我并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于是我一间间的按门铃,急促而用力地按。
第一间是個老外探出头来,第二间沒有人应门,第三间也是,第四间也是,当我按到第五间时,门开了,林启正穿着浴袍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是我,他十分惊讶,问:“有什么事嗎?”
我沒有答话,走进门去,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我冲上去,紧紧地拥抱他,踮起脚去亲吻他的的面颊和嘴唇。我已经忘了我想要问什么,我的所有理智此刻全线崩溃,只剩下内心深处对他无止尽的期待与盼望,奔涌而出,势不可挡。
他回应着我,但显然有些惶然和猝不及防。“可以嗎?真的可以嗎?邹雨,真的可以嗎?”他亲吻着我的脖颈,亲吻着我的耳垂,惴惴地问。我用手松开他浴袍的带子,他竟然有些羞涩。
也许是等待的太久,两人都倾尽全力,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在他的爆发中流下了眼泪,内心的快乐和悲伤在這個时刻同时达到了顶峰,這几乎让我无法承受。
他惶恐地搂着我說:“对不起,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我答。
“不要哭,我不想看见你哭。”他温柔地說,用唇啜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反转身看着他,他的脸上,有着迷人的微笑,這真让我沉醉。
“为什么?”他问。
“嗯?”我装傻。
“为什么改变主意?”
我轻轻地亲吻他的眼睛,然后說:“为了你的美色。”
“呵呵呵……”他笑出了声。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裡,闷闷地說:“我喜歡你用的香水。”
“是嗎?還喜歡我的什么?”他合拢双臂拥抱我。
我抬头看他,做思索状:“喜歡……你的钱啊,你的宝马车啊,你的公司啊,你的派头啊……”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显然沒有把我的话当真,然后他說:“你知道我喜歡你什么嗎?”
“喜歡我的美貌如花。”我答。
他又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凑上来再度与我深吻,說:“对,你是我见過最美的女人。”
我突然翻身起床,他忙问:“怎么啦?”
我一面穿衣一面答:“十二点的飞机,我們该出发了。我還要去清行李呢。”
他从床上翻起,穿上浴袍,再次把我紧紧地抱在怀裡。
我挣脱他,向门口走去。他跟在我身后,說:“待会儿我去喊你。”我沒有回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我心绪难平。在莫名的感动下,我听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但是,我该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溃堤的激情,已是覆水难收,现在的我,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竟有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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