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好剛烈
她死了。
接引人過來檢查她，心道：“好剛烈，沒有想到……”把匕首拔出來，試了試其鋒利程度，又戳回去，對男孩說：“她幫你做了決定，這樣一來，你就成爲唯一一個倖存者了，一百個人裏唯一一個，百裏挑一。”
男孩因茫然而木然着，紫黑色的被凍裂凍乾的脣在凜冽的寒風中微微顫抖。無法再動腦筋，也出不了什麼主意。只是不斷地掉下沉重的眼淚。
“爲什麼‘百裏挑一’，你是不是想問？”接引人說：“從以往的經驗來看，順利來到這裏的人也還不一定能成爲優秀的狩靈師，狩靈師培養耗資巨大，當然不能浪費在這些廢物身上。這個女孩只會在你以後的成長之路上拖累你，是你的包袱，只此而已。”他站起來，把腳踩在女孩頭上，“她已經死了，死了就是死人，除此以外，沒有別的名字，她不再是你認識的人，而只是一個死人。”轉對男孩，他又說：“我們都會死”。
男孩沒有哭嚷，啜泣，但眼淚也沒有停止往下流。
接引人說：“狩靈師不該被情感束縛，你現在也是狩靈師了，就應該接受這樣的規則，我們共同的規則。下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的眼淚。因爲我會覺得噁心，受不了的時候會殺了你。”說完，他轉身就走。
男孩機械地把眼淚擦掉，拿起女孩的匕首，割下她的一縷頭髮藏進懷裏，沒有猶豫太久，迎頭跟上了接引人。
接引人聽見跟上來的步子聲，說：“我叫馬秉良，以後由我帶你。從今以後，你叫馬鼎良。”
男孩悲傷地說：“記住了……”回過頭，眼睛裏立時溢出了悲憤的惡毒的神色，“等等我。”
等等我，等我剮他的心，就來……
就來！
一定來！
叮咚叮咚……
水從天花板上滲下來，在地牢裏寂寞的響。
馬鼎良又醒了。他後來才知道，所謂的百裏挑一——讓到達雲山的人互相廝殺，並不是聖境的狩靈師資格選拔的規則，而只是馬秉良討好朱戚的手段。再過後不久，制度被廢除了。
“哐啷！”
牢門轟然打開！
門外站着一個常來這裏的獄卒和手持浴血神兵身穿鬆綠錦袍的康玉良。
康玉良走進來，走下石梯，在流淌着污水的溝渠邊哈腰往鐵籠子裏的馬鼎良望。半晌，長嘆一口同情的氣，轉向門外因門裏涌出比甬道更難聞的惡臭而踟躕的獄卒看。
獄卒無奈地側着身子進來，把牆上的牛油巨燭點燃。儘管經常來送飯，他這時還是覺得沮喪。聞上一回囤積在這裏五年的屎尿發酵出來的臭味，更覺得渾身乏力，昏昏欲睡。
蠟燭亮起來了，他們都已能看清楚對方。而大約被關在黑暗裏太久，馬鼎良還覺得光尤爲刺目。
“康先生，要開鎖嗎？”獄卒過來問，問完，康玉良突然甩過來一巴掌，把他像標槍一樣甩飛，撞在牆上，幾乎把離他一丈遠的蠟燭震滅。滾下來時，鼻樑已經塌，鼻孔裏留出蜂蜜似的膿血，“爲、爲什麼？康先生……”他驚駭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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