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一戰而定
他就這麼宛若豐碑一般的佇立在狂風暴雪之中，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戰爭。
這場牽扯了大唐和吐蕃超過十五萬人的龐大規模的戰爭，就這麼在他的注視下足足持續了一夜。
直到天色漸明的時候，喊殺的聲音才逐漸開始減弱。
“將軍？！”
突然，一道略顯突兀的聲音喚醒了飄飛了一夜思緒的陳牧，他轉身看向身邊一個渾身浴血的年輕身影，眼皮子眨了一下，眉宇上方的積雪嘩啦啦的掉了下來，順着他的臉頰落在了心口處。
他的眼睛很紅，那是因爲一夜未曾停息的注視導致的乾澀，也有一夜未睡而造成的疲倦。
但此時的他卻完全無心去關心自己眼睛的問題，而是皺眉道：“前方戰況如何了？”
年輕士卒的臉上閃爍着些許興奮：“我們勝了，昨天晚上……”
不等這個年輕士卒說完，陳牧便擡手打斷了他：“不用告訴我細節，我只要知道結果就行了，累了一夜，趕緊去休息一會兒。”
“不累！嘿嘿……”士卒憨厚的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長髮，咧嘴笑了出來：“打了大勝仗，心裏面踏實了，所以不累，將軍的眼睛很紅，將軍才應該趕緊去休息纔是。”
陳牧擺擺手，休息？和眼前的這些戰士比起來，他似乎是最沒有資格去休息的那一個。
別看他前面和李世民，李靖他們侃侃而談的時候說的輕描淡寫，但那是因爲他純粹的就沒有接觸過戰爭，就算是演習……那也只是演習，和真正的戰爭是沒有任何可比性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的這場戰爭，那肆意紛飛的鮮血，那被丟的七零八落的殘肢碎體，還有那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和痛苦的哀嚎……
這還是在大唐這邊，大唐面對的也僅僅只是吐蕃臨時拉起來的一支奴隸軍。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了未來課本當中所記載的那些近代史上的戰爭，當年的先輩們應該就相當於對面的吐蕃吧？
不，或許比這個時候的吐蕃更絕望。
但他們沒有放棄，他們甚至想過任何手段和辦法，卻唯獨沒有想過要投降。
那個時候他們所面對的戰爭……
“將軍？你……你流淚了？”士卒被陳牧的表情嚇了一跳，急忙單膝跪地：“可是我等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還請將軍明示！”
陳牧擡手抓住了對方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聲音略顯嘶啞的開口道：“不，不是你們做的不好，而是我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情，你們……”
“快，救人啊！什長，老韓，你特麼的給老子堅持住，槽，你特麼的敢睡覺試試？！”
突兀的一聲吶喊打斷了陳牧的話，他猛地轉身看去，只見一個滿身鮮血的身影抱着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的男人正急速朝着這邊狂奔，因爲昨天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再加上他們本身就不是特別適應這邊的氣候，所以這個士卒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陳牧剛要過去，便看到兩個隨行的士卒快步跑了過去，擡着傷員急速下山。
“那邊是什麼情況？！”
“那邊……好像是三營的一個什長，叫韓大壯，這人是個猛將，昨天一開始就一直衝在最前面……”
後面的話陳牧已經聽不進去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輕地拍了拍士卒的肩膀：“昨天你們做的都很好，趕緊打掃戰場，然後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這兩天應該不會再有戰爭了！”
……
臨近正午。
中軍大帳，李靖看着走進來的陳牧，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輕笑着開口道：“昨天晚上你在前線那邊看了一夜？”
陳牧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直接走到李靖的對面坐了下去，隨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狠狠地灌進了肚子裏，這才重重的吐了口氣。
“昨天的情況彙總了嗎？我們傷亡如何？”
“傷亡不大，昨夜我們一戰而定吐蕃十萬大軍，斬三萬六千餘人，俘獲四萬八千餘人，只有不足一萬人四散潰逃，我們自己這邊死兩千一百三十二人，傷四千九百七十三人，這場戰鬥……我們贏的很漂亮！”
李靖雙眼閃爍，其實有一點他沒有跟陳牧說，那就是死者當中有四百七十九人是因爲高反的原因窒息而死的，傷者當中也有近三成是因爲高反而不得不中途撤出了戰鬥，在回來的時候傷了肺腑。
可以說，如果沒有前面陳牧一再強調的高反，適應，他們冒然和吐蕃開戰的話，就算能贏，也會是慘勝。
因此，陳牧等於是救了他們大部分人的性命。
陳牧對於這個戰損比還是滿意的，傷亡基本上達到了一比二十，到底只是奴隸，就算是畫的大餅再怎麼圓，奴隸也始終只是奴隸，戰鬥力可想而知。
若是沒有高反的話，陳牧估摸着以大唐的戰力和兵器，戰損比最少能達到一比三十以上。
“衛國公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李靖輕笑道：“我已經朝吐谷渾那邊派出使者，同時將吐蕃戰敗的消息傳遞了出去，相信知道了這裏的戰爭結果後的慕容順，應該會做出一個聰明的決定。”
陳牧微微怔神，而後點了點頭，這個是肯定的，就算李靖不做，他也會這麼做，不過以李靖的軍事敏銳度，不可能想不到這麼做的好處和必要性。
只是他關心的也不是這個，東吐谷渾的歸順是一定的，他關心的是——
“衛國公應該知道，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我問的是那些犧牲的戰士們你要如何安置？還有那些傷員，他們……終歸是要有個去處的。”
此話一出，李靖臉上的笑容總算是收了起來，和陳牧對視了幾個呼吸後，他才起身朝着陳牧微微躬身，抱拳，隨後開口道：“我已經命人在這邊打造英雄塚，並且着人刻錄犧牲將士的花名冊，製作好之後便快馬送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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