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回京 下

作者:開元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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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清明,秋日的陽光澄澈明亮,光耀萬物!

  郡守府,衆多悍卒換下燈籠,吹滅裏面仍在燃燒的蠟燭,而位於郡守府大堂,此時已經生起了炭火,門窗蓋上一層薄薄的簾子,冬日的寒冷,在此刻終於顯露!

  在唐中的上手位置,平陽公主端坐於火塘之後,名貴木材燃燒殆盡而留下來的炭火,沒有絲毫煙火味,反而帶着淡淡的清香,銀灰色的炭灰如上好的白銀,層層鋪滿了火塘周圍,幾名侍女穿梭於堂中,奉上鮮魚肉羹湯,以及尋常人一輩子也喫不到的白米飯!

  在堂內的下手位置,一個身着紫色官袍,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看着美食擺上桌面,一雙精光內斂的眼神,多出了三分的感激。

  他緩緩的舒展雙臂,合攏於胸前,真摯的抱拳感謝到。

  “多謝公主殿下款待,老臣日夜兼程已經三日不飲熱湯,對這老身子骨也是一番考教,終究比不得當年跟隨太上皇麾下,能策馬揚鞭,日行千里!”

  平陽公主聞聽此言,束手輕輕撥動羹湯的勺子,這讓一旁的婢女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公主乃是萬金之軀,雙手不沾陽春水,此刻的所作所爲,落入下方這位大臣眼中,恐怕會折了皇家顏面!

  但公主彷彿在沉思,許久之後纔是擡起玉手,笑問道。

  “欽差一路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不遠千里到我光明軍來,本宮自然應該盛情款待,不過欽差若只是爲了捕風捉影的話,就想要請張大帥回京,想必不只是本宮不會答應,這光明軍的6萬將士,也一樣不會答應!”

  下方的柳欽差,端着魚湯的手,微微一顫!

  隨後,他故作鎮定地將手中東西放下,才笑着說道。

  “公主此言甚爲有理,本官也知道此事尚未查明,可是此事牽連道德可是一位親王,是公主的親屬,甚至關係國家之運,本官也不得不鄭重其事,況且光明軍雖爲張毅統帥,但這位張大帥在公主眼前,不過是一個牙牙學步的小兒而已,帶走張毅一人,難不成對於公主南征的計劃,會有所影響?”

  兩人此時都已攤牌!

  而聽完這位欽差的話,平陽公主那一雙美眸中,也是掠過了一絲的無奈!

  “張毅啊張毅,你本爲正大光明的君子,爲何手下卻有如此虎狼小人,今日竟是將案子做到了一個親王頭上,如今這欽差絕無善意,離開了這6萬光明軍,長安城內,又有誰會爲你走東走西呢!”

  平陽公主內心中輕輕一嘆,眼神自然而然望向了欽差!

  只見在這紫色官袍的欽差身旁,有一個20左右歲的青年書生,書生懷中抱着一根節仗!

  此物長有6尺,頂端束有特製而成的披撒,如道家拂塵,卻又大大不像!

  而此物正是,朝廷節度兵馬元帥,象徵虎符一般權力的節仗!

  往往此物一出,便象徵着絕對的命令!

  莫說他一個平陽公主,縱使是掌管着10個關口,手中掌握有二十幾萬大軍的戰神李靖,也必須乖乖將手中虎符奉上!

  如此一來,這張毅就算是不想走,卻也迴天乏力!

  想到此處,平陽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再多言,這一切還要等到張毅歸來再定奪!

  只不過在內心之中,平陽公主卻想到了諸多另外之事!

  “而今柴邵被張毅派出前去探路,軍中可用之人雖然不少,但能夠挑起全軍事務的人,也只有馮立,李作林,蔣衝三人而已,這三人與張毅關係非淺,不過也好在這張毅已經查明湖江流所藏之處,只要將胡江流除掉,南下千里內,不會有太大的變故,如此一來這張毅留在此處,也未必對於本宮有助力!”

  想到這裏,平陽公主更加沉默了,整個大殿之中變得針落可聞!

  而此時柳欽差的心裏,已經是冷笑連連!

  他引進了一碗魚湯,熱流在全身滑過,也讓他這枯敗的身子重新煥發了一份活力!

  而後用眼神偷偷望向平陽公主,發現這位女武神,竟然是沒有如他所預想的那般,與他據理力爭,甚至想出辦法來阻止他!

  如今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更像是順水推舟!

  這讓欽差內心冷笑的同時,也多了三分的悲涼!

  “這張毅拼盡所有,與世家爲敵,終究落得如此境地,朝中所有人都認爲,這張毅捨身取義,應該與你平陽公主共進退共存亡,但今日一見,卻好像並非如此,張毅面臨生平大難,你竟然能如此平靜坐于帥位之上?還真是成也光明軍,敗也光明軍,真是可惜了一位年輕俊傑呀!”

  他心中如是想到!

  朝廷內閣,派他出來傳達聖令,也是有原因的!

  這位欽差來頭不大,但資歷極深,曾在隋朝之時,就跟隨帝王出行,只不過爲人淡薄,過慣了隱士的日子!

  也就留下了一方慧眼,多了三分俠義之心!

  如今見到平陽公主姿態,心中大感失望,這大好的鮮魚肉羹湯,他同樣也是不肯再多飲一口!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從外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平陽公主不由自主的擡起頭來!

  樹個呼吸之後,一名紅袍傳令小兵,手中抱着令箭,飛快地在外面衝到大堂之內,隨其單膝觸底,抱拳深施一禮說道。

  “稟告公主殿下,光明軍統帥張毅張大帥,自楓葉山歸來,有喜報要親自秉明公主,特令小人前來求見!”

  聽着傳令兵的話,柳欽差割下了手中的長筷子,笑着望向坐於上手的平陽公主。

  平陽公主眉頭微鎖,但雍容姿態卻絲毫不變,微微揮了揮手。

  “準了,讓張毅進來見本宮!”

  傳令兵即刻辦起身,倒退着走出了大殿。

  而見到這傳令兵遠去,柳欽差輕輕撫摸了一下鬍鬚。

  “原本在長安之時,本官倒也時常聽聞關於張大帥的傳聞,不過自他人口中聽來,終究有誤,早就想着能和這年輕俊傑見上一面,今日終於得償所願,倒也算得上人生之一大快事!”

  平陽公主聽到他的話,感覺有那麼絲不對勁。

  不由得望向這位欽差,卻見柳欽差自位置上站起,吩咐身旁的年輕人說道。

  “快,將本官女兒所繡的披風取出!”

  第1014章恩人上

  身旁的年輕人即刻是放下了節仗,從身後解下來包裹,從裏面取出用蜀錦包裹的披風!

  平陽公主不由得暗自稱奇,心中也略覺怪異,自然是從座椅上站起,從臺階上走下詢問道。

  “柳欽差這是何意?爲何出行還要帶上女兒所繡的披風?難不成柳家小姐……”

  柳欽差哈哈一笑。“公主殿下莫怪,本官得兵部之令,務必要將張毅帶回長安,哪知某家女兒正巧聽聞,便連夜做了這一掛披風,只怕秋風刺骨,傷了張大帥,此事倒也正合本官心意,畢竟張毅之名,人盡皆知,若是在本官手下受了苛待,我這一世清明,也會遭他人暗地誹謗!”

  此言一出,這大殿之中的人都爲之眉頭緊皺!

  平陽公主內心中更是微微一跳!

  要知道,這從長安城來的人,是來將張毅押解而歸,送到兵部去審論的!

  雖然來的是一個文官。不能稱爲凶神惡煞,但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笑面迎人!

  更別說還要送給張毅一個罪人禮物!

  但是怪異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不僅僅這位柳欽差,對於張毅的態度,懷抱着愛才之心!

  就連這位柳欽差的女兒,得知張毅要從千里之外連夜趕奔京城,也如那閨中癡女一般,連夜做了一掛披風,唯獨怕苦了張毅受寒冷之難!

  難道這個張毅真有如此魅力,人在千里之外,光靠名聲,就能讓人魂牽夢繞,生死相托?

  不知不覺間,平陽公主內心之中多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若說是悔恨,卻也不然,可若說是妒忌,身爲大唐第一公主,又怎會妒忌一個平民?

  沒等平陽公主深思,甲冑撞擊的聲音,便是從門外傳來!

  張毅身着銀色猛虎吞口甲,腰間掛着手掌寬的大劍,右邊抱着頭盔,左手抓着厚厚的一沓軍中情報,大踏步緩緩而來!

  柳欽差擡頭一瞧,就見在這秋日寒風之中,張毅面容冷峻,眸子中寒芒凜冽,身上還帶着散不盡的威武,以及娶人生死與執掌間的霸氣!

  縱使這張毅看起來不算粗壯,身高也是低於平均武將水平,但是這人的氣質,卻不因外表而決定!

  只見這張毅不卑不亢,大踏步走來,在周圍護衛郡守府安全的重位將領,自然而然的低頭致敬,這是一種發自內心般的敬畏,不是表面裝能裝出來的!

  而張毅此刻內心中也懷着三分的揣測,他一眼就見到了位於下手位置,站在門旁手中抱着一掛披風的紫袍老頭!

  紫色的袍服,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穿的!

  除了幾位內閣和朝中有數的幾位巔峯人物以外,只有皇家尊親,以及上師能夠穿着!

  如此人物身份自然不低,但讓張毅很詫異的事,這個人他竟然從未見過!

  所以也就無從去揣測,此人究竟是哪個勢力派來,也無從揣測對於自己是敵是友!

  但是歷經一年多的戰場生涯,張毅更加信任自己的實力!

  無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而已!

  所以張毅絲毫不示弱,大踏步走進中廳之內,面朝上平陽公主,將頭盔擱置在地上,隨後雙手抱拳說道。

  “末將幸不辱命,以將湖江流易幹人等,全數捉拿歸案,而在那楓葉山更是搜出糧食不計其數,至少可讓大軍一年無憂!”

  說着張毅將手中的幾封信高高舉起。

  “還請公主殿下親自過目!”

  平陽公主輕輕點頭。“大帥辛苦,還請就坐!”

  一名婢女上前來接過張毅手中書信,另外一人替張毅捧着頭盔,引領張毅到了左手邊的位置,將軟榻從火塘周圍取過,親自鋪在地板之上,又替張毅解下腰間寶劍,這才讓張毅能夠安穩的坐在軟榻之上!

  直到他入坐,那身着紫袍的官員,依然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這讓張毅內心中有些發緊,心中暗自想到。

  “這老頭的眼神不對呀,若真的是從京城來壓我回去的,這眼神怎麼會是如此器重?還掛有三分的欽佩?反倒像是我光明軍的人!”

  張毅心中正想着,那老頭卻突然之間一拍巴掌。

  “好一個車騎校尉之子,有乃父之風啊!”

  張毅身子一抖,眼神頓時就盯在了這個老頭身上!

  “不知尊上何許人也,莫非與家父相識?”張毅也是一個機靈站了起來,立刻雙手抱拳說道。

  他心中此刻是有些發毛了!

  畢竟這具身體的父親當年是車騎校尉,與其有舊者不多,但難保不會有人曾經接觸過這句身體的前主人,萬一看出他的紕漏,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就連平陽公主也不由得擡頭望過來,心中倒是略有幾分期盼,想聽聽張毅父親之前是什麼樣的人!

  柳欽差哈哈一笑,將手中的披風捧着,大踏步的來到了張毅面前。

  “本官雖然交友廣闊,但當年多半跟隨在太上皇身側,無緣結識如車騎校尉這樣的英雄,不過本官倒也時常聽聞,乃父之英姿,今日一見張大帥,倒真的與那當年所聽的耳聞略有相似,不由自主的便多次感慨,莫要見怪!”

  張毅一聽,心中鬆了一口氣!

  和這你一個老傢伙也只是聽過我那便宜老爹的傳說,沒見過他老人家長什麼模樣,這麼說起來也更不可能接觸到這具身體的前主人!

  這讓張毅頓時鬆懈下來,嘴角也多了一抹微笑。

  “尊上謬讚,晚輩不敢苟同,還不知尊上姓甚名誰,現如今官居何職!”

  老頭一聽,只起了腰桿,輕輕撫摸鬍鬚說道。

  “本官乃是中書省一閒雜人等而已,得房中書令差遣,特來邀請大帥一同回長安,只怕這接下來十幾天內,大帥要與我這個老頭子朝夕相處了!”

  張毅眼前一亮,他雖然覺得房玄齡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眼前這個老頭兒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沒有向他表露出半分的惡意!

  這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的同時,內心中也有三分慶幸,若真的來了一個百般找茬的貨色,他也不好借坡下驢,以此來達成自己跟隨回長安的目的!

  於是張毅也做謙遜,抱拳說道。

  “那還要勞煩老人家,一路上多多照顧纔是”

  第1015章恩人中

  “好說好說!”柳欽差哈哈大笑,隨後將手中的披風向張毅遞了過來!

  “這是?”

  張毅看了看面前的披風,有些不明所以!

  柳欽差微微一笑。“大帥莫慌,此披風,是本官之女閒來無事,特意爲大帥所做,以此來感激大帥當年在武功縣城時,大帥的救命之恩!”

  張毅不由得眉頭微皺。

  腦海中自然是想起了關於武功縣的事情!

  當時突厥大軍,靠着草原馬的速度,穩穩的壓制着他!

  守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張毅在早一天前疏散全城的人,並且命令手下之人,強制驅逐那些世家,最後一把火將武功線點燃!

  這件事張毅多半是在爲自己謀利益,爲了讓更多的人能夠去往白雲山!

  也就是奪了世家的利益,逼迫原本在這些世家手下求生的人,必須另謀出路,爲他白雲山效力!

  這件事也是弄得張毅迎風臭三丈,怎麼今天還有人來感激他?

  所以張毅接過這批風之後,自然而然就將其展開,以爲上面會寫着一些嘲諷怒罵他的話!

  卻不料,在這個披風之上,竟然是秀着一個場景!

  打眼一瞧,只見在這披風正中,有數頭神型兼具的銀白色的野狼,而在這狼羣之中,一個身披鎧甲的背影,手持一把長刀,冷然面對這狼羣,而背對着所有人!

  這一幕讓張毅頓時恍然大悟,看着這一掛披風,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尊上的女兒,當年應該是流落凡塵,被張某無意見所救!”

  柳欽差立刻對張毅深深侍禮。

  “時不相瞞,當年,某因爲一句話之過,惹來了殺身之禍,不得已之下只能遠送妻兒,但遇人非淑,所託非人,導致妻離子散,差一點就家破人亡!也幸虧大帥心懷百姓,命令手下之人全程護送,我女兒才能夠倖免於難,與我相認於長安街頭!此事本官一直不敢忘懷,今日終於得見恩人,還請大帥受我一拜!”

  說着,柳欽差竟然真的是單膝觸地,對張毅深深的施了一禮!

  張毅急忙側開身子,將披風掛在手臂上,在一旁微微搖頭說道。

  “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本帥當年所做之事有過而無功,尊上這是折煞我了!”

  在他身旁的年輕人,輕輕的將老欽差扶起來,才轉過頭來抱拳說道。

  “大帥可還記得,當年在渭水之畔,您曾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張毅眉頭一皺,隨後盯着這年輕人仔細看了看,眉頭頓時一挑!

  “你就是當初,那第一個答應於我下水捕魚之人!”

  那年輕人呵呵一笑,腰桿挺得筆直,如果是將他那略長的頭髮,弄得蓬鬆雜亂,再換上一襲粗布書生衫,不正是那個甘願以身做誘餌,引走狼羣,讓百姓入山打獵的書生嗎!

  見到這個人,張毅腦海中所有的煩惱,一下子甩了個一乾二淨!

  他把披風隨手扔到了身後的軟榻上,哪裏還管此處是何地,伸手抓住這青年人的胳膊,滿臉興奮地說道!

  “我記得當時,渭水河畔無人可用,不得已讓你們四處走動,教會天下人這樣的辦法謀生,怎麼如今你反而成了這位尊上的手下了!”

  青年聞言頓時搖頭苦笑。

  “大帥還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初白雲山爲建立而起,的確無人可用,可如今白雲山莊的勢力遍佈天下,處處都有人教習謀生之道,我們6人縱使冥思苦想,卻也只會那一兩招,已經近乎於無用,只能原路折返,而後又經歷了一些事情,差點就見不到大帥!”

  青年將自己這一年半的經歷,娓娓道來!

  說到絕望痛苦之處,難免眼含熱淚,可說到交其他人學會謀生之道,讓這些人能夠擺脫餓死的局面時,卻又是滿臉紅光,激動得無以復加!

  兩人不知不覺由原本的站立,變成了抓着雙手坐回座位,共同品一壺茶,唾沫四濺相談甚歡,將整個莊嚴而冷肅的大廳,變成了一個如酒樓茶館一樣的地方,大談特談,說的好不興奮!

  而在一旁的柳欽差,內心中也是暗自稱讚!

  “往日聽來這張毅高傲如冰,縱使是出身世家者,在其面前也如路邊泥土,今日一見卻並非如此,這張毅不以出身論高貴,更爲看重才能和秉性,有如此真知灼見者,卻又如此平易近人,有如此平易近人者,卻又古道熱腸,真是世俗罕見也!”

  他們兩人在這相談甚歡,平陽公主看完了張毅遞上來的摺子,也是聽着張毅和人的閒聊!

  聽他們兩人講些自己原本不會在意的話題,此刻卻感覺平白的多了幾分蓬勃向上之氣!

  這往日陰毒如蛇,不苟言笑的張毅,卻時不時發出一陣差點將房梁掀開的大笑!

  這給人迥異與往常的差距,讓平陽公主對於張毅的瞭解,也是更深了三分!

  青年引下張毅遞過來的一杯茶,擡頭望了望作於上手位置沉默不言的平陽公主,冷不丁的低下頭壓低聲音說道。

  “大帥,事情已經查的差不多了,白雲山的兄弟沒有叛徒,只是有人借白雲山兄弟手中的東西,故意栽贓而已,不過這件事情並非非黑即白,這白雲山內部,恐怕已不如初啊!”

  張毅聞言,臉色也恢復了平靜。

  他輕輕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你既已脫離白雲山,就不要再想着迴歸了,白雲山早已不是當初的那一個,此番我也要回去,必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青年眼前一亮,隨後從座位上站起來,抱拳說道。

  “大帥仍如往日豪爽,只不過此處並非談笑之地,還請大帥早些收拾,與我等一同回京!”

  說着,他將那披風也拿了起來,親手爲張毅披掛而上,隨即退後兩步站在了柳姓老者的身旁!

  柳欽差也是微微拱手。

  “大帥無需拘禮,老朽舟車勞頓,也需一兩日的歇息,這兩日大帥處理好軍中事務,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吩咐老朽一聲便可!”

  張毅心中感動,感謝到。

  “多謝柳欽差,某這就命人爲二位安排住宿!”

  第1016章雪柔上

  張毅招手叫進來一名校尉,命令他帶着兩人,在郡守府中找地方住下,隨後目送兩人離開,這才輕輕一嘆,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

  張毅的目光定格在那最中間的狼王身上,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不知青玄清雪,如今是否安好,他們兩人也同樣是世間苦楚啊!”

  正想着,平陽公主已經是緩緩踏步,來到了張毅身旁!

  “張毅,此次回京,你心中可有打算!”

  張毅眼角微微一跳,將披風合在掌心。

  “公主殿下不必關心張某,反倒是江凌郡如今的局勢,不知公主殿下打算如何收場!”

  平陽公主眉頭微鎖。“你爲何不把胡江流除掉?反而是給了他一個江陵縣丞職位,難不成你就一直看着他荼毒百姓,爲惡多端嗎?”

  聽聞此言,張毅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他偏轉過身,正視着平陽公主!

  “公主殿下此言,雖有道理,可如果張某人將胡江留除去了,不知公主殿下如何面對黑虎山的反撲?況且,以殺止殺,未必是處理如今趨勢的最好辦法,難不成公主殿下僅靠張某一把刀,就以爲能夠殺滅南方郡各大勢力,各大世家嗎!”

  聽聞此言,平陽公主腳步微微一頓,俏臉上也多了一分薄怒。

  “張毅,你可知你現在是在與誰說話?本公主縱使不靠你,也未必不能平息亂局!”

  張毅聽到這兒輕輕的搖了搖頭。

  “公主殿下有如此雄心壯志自然極好,可惜,如果張某人真的隨了公主的願,不僅僅此去京城有去無回,連我手下的光明軍,恐怕也會落入他人之手!”

  平陽公主微微冷笑。“如今的光明軍就是你的嗎?這天下都是皇帝一個人的,你也只不過身爲臣子,難不成你想造反?”

  張毅冷靜了下來,他微微嘆息一聲,退後一步抱拳說道。

  “公主殿下此言,張某人必然會銘記終生,可是若想讓張某人大動屠刀,卻絕對不可!因爲張某人已經不想被人操縱在掌心,只作爲一把刀,此去京城張某也未必會再回來,若公主真的不需要張某,大可以上書一封給陛下,張某是死是活也無需公主惦念!”

  此言說完,張毅自懷中掏出兵符,擱置在了身旁的桌面上!

  “萬望公主保重貴體,張某告辭!”

  鐵鞋撞擊地面的聲音遠去,閉目沉思的平陽公主,那一雙拳頭握得緊緊的,在腳步聲消失之後,忽然間轉過頭來,隨即右手抹過腰間,寶劍請客間綻放寒冷的劍光,一劍劈下!

  只見張毅剛剛所做的那張桌子,頓時從中咔嚓分裂開來!

  那虎符緩緩摔在地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在看此時的平陽公主,那往日俊俏而美麗的面龐,平添了三分深沉,雍容的氣度宛如狂風倒卷,變得殺氣凜然!

  平陽公主緊緊握着寶劍,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虎符,銀牙都差點咬碎了!

  “好你個張毅,真以爲本公主缺了你,便不能夠繼續南征了嗎!也罷,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宮也樂得視而不見!”

  平陽公主轉過身。“來人呢!”

  位於門外的奴僕們一擁而入,紛紛跪倒在地,衆多奴僕望着那被直接切斷的茶几,嚇得臉色發白如置身冰窖一般顫抖!

  “將這桌子茶具,以及張毅日常所用之物,一併焚燬,傳令馮立大將,今日本宮要重新掌軍,凡有議論者,殺無赦!”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頓時讓屋內的衆多奴僕,嚇得臉色慘白!

  也正與此同時,剛剛還晴朗無比的天空,頓時蒙上了厚重的千雲,位於秋末的一場暴雨,終於在預料之中突然而至!

  江凌縣,北城的一家酒館之中!

  脫去了鎧甲,換上了一身常服的張毅,終於能在忙碌之中偷得半分閒,感受一下,這時代的閒人,是如何過活!

  外面暴雨傾盆,這樣大的雨在秋末是很難見的,但是江陵地處溫潤,若是此時的長安,這場雨必然會是一場大雪!

  與他同桌的,是蔣沖和李作林,這蔣衝剛剛從後面追上來,畢竟押送着後方輜重,每一天都在前後亂跑,得知張毅撂挑子不幹了,這小子第1個跟了過來!

  李作林倒是很理智,先是跟隨平陽公主整頓了一番,原本的光明軍分爲前軍後軍中軍,左翼軍和右翼軍,再加上糧草資種的運送,以及前鋒的騎兵,可如今卻只分爲了三類,也就是前中後三軍,主要是因爲將領不足,或者說平陽公主不太信任的人太多了!

  李作林也是榮升一級,成了中軍大將,手下有足足3萬人馬,只不過此刻的李作林卻是眉頭緊鎖,見到張毅老神在在的喝酒,便是不由自主的嘆氣。

  “我說張大莊主,您是不是做了一段時間的大帥之後,覺得天下無敵了?連這位你都敢招惹?說句實在話,若那位真的想要了你的命,只需一封書信,縱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樣會被人碎屍萬段!我就納了悶了,究竟是什麼驅使你有這種勇氣的!”

  李作林語氣嘲諷,一旁的蔣衝自然是翻白眼。

  “知娘賊,亂說話不腰疼是吧?在一個婆娘手下窩着脖子活着,你願意嗎?張莊主已知道後果,就是不願意苟且偷生,此爲豪傑,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這樣,爲了當個將軍,連媳婦都不要了!”

  聽聞此言,李作林頓時瞪圓了眼睛。

  “你個姓蔣的,會說人話嗎?本大爺現在可是有了婆娘了,而且還是郡守之女,將來我就是光明軍之統帥,你這輩子只能在大爺下面!”

  蔣衝不樂意聽。

  “一個水性楊花,殘花敗柳的女人而已,你得瑟個什麼勁兒啊!”

  李作林一聽,猛然是抓住了腰間的寶刀。

  “執娘賊,信不信爺一刀砍了你!”

  “來啊!”蔣衝也不是好脾氣,抖手就把桌邊上的大刀抓了起來。

  “今天爺要是不信你一條胳膊一個腿,爺的姓倒過來寫!”

  兩人頓時抓着刀柄破口大罵,一個嗓門比一個高!

  弄得旁邊的食客時不時的往這邊看,張毅則是伸了一個懶腰,當着兩個暴躁大爺的面,狠狠的拍了幾下桌子。

  “你們兩個吵鬧什麼?李作林的事情非他本意,蔣衝你怎麼能隨便嘲笑?再者說,你老婆姓甚名誰,能比得過李做琳這關係嗎?”

  聽聞此言,蔣衝眼角抖了抖。

  竟然是罕見的沉默了下來!

  望見蔣衝如此表情,張毅也是無奈搖頭。

  蔣衝的情況極爲特殊,他不喜女色,不愛寶刀,更不愛戰場,他現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因爲有人告訴他,他這麼做可以讓其他人不用死!

  所以別看蔣衝是個粗魯而又笨拙的漢子,卻實打實是個好人!

  雖然這傢伙最喜歡拿着刀砍人,但按照他的理解來說,他所做的事情和那道家超度人,佛家超度鬼一樣,都是在救人!

  而相比之下,張毅反而成了三人之中,最爲不靠譜的一個!

  李作林是想要建功立業,所以哪怕楊飛雪曾經與其他男人有染,也甘願迎入家門,並且以正妻的禮儀相待!

  而蔣衝有了童年的經歷,不想讓天下人再有人餓死,所以他追隨着張毅,只因爲張毅能種出土豆這種高產的糧食!

  反倒是張毅,沉迷於弄權陰謀之中,丟了爵位,丟了官職,就連平陽公主對他也是恩斷義絕!

  想到這裏張毅不由得的哈哈大笑,竟然是有些醉了!

  無意間回頭,張毅突然間瞳孔一縮,猛然在桌角站了起來!

  其他兩人也是豁然起身,按住了刀柄,以爲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而張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街道上一個戴着斗笠的人身上!

  兩人見張毅的眼神有些不對,急忙詢問!

  “張莊主,你在看誰?”

  張毅盯着那帶着斗笠的人。

  “雪柔!你可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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