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平衡之道
他們心裏清楚，無論他們爭論得如何天昏地暗，最終拍板的都是這位皇帝老子，他們的意見無非就是參考罷了。
“兩位愛卿爲我大清國的江山社稷殫精竭慮，朕心甚慰，適才兩位愛卿所言，朕以爲都有一定的道理。”
乾隆皇帝面目含笑，似乎對二人剛剛的爭辯十分滿意。
“桂懷泰之事，朕也思之良久，犯了錯自然就要接受懲罰，這是無需質疑的，不過他畢竟是堂堂巡撫，確實不應該判罰太重，以免影響到朝局。”
“這樣吧，朕做個主，就免去桂懷泰的山西巡撫及兵部右侍郎之職，直接降爲翰林院檢討，三年之內不得晉升，二位愛卿以爲如何？”
皇帝的聲音響徹大殿，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其中卻是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命令。
“陛下聖明，微臣以爲此舉甚妥，既嚴懲了桂懷泰的罪行，又能達到震懾羣臣的目的，還不至於人人自危，可謂是一舉多得。”
皇帝話音剛落，和珅便是第一時間站了出來，大聲地稱頌道。
“臣以爲………亦可！”
等到和珅說完，一旁的劉墉遲疑片刻，同樣給出了贊同意見，臉上並沒有太多的不悅之色，顯然，這樣的結果也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從當朝二品大員直接降到了從七品的閒職，而且三年之內不得升遷，這樣的懲罰也不能算輕了，至於發配邊疆麼，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之所以把罪名說的大一些，無非就是想要讓皇帝判罰重一些罷了，現在這樣的判罰，他確實可以接受。
“既然兩位愛卿都同意，那麼此事就這麼辦了，稍後朕就讓他們傳旨。”
聽到二人的回覆，乾隆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爲此事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劉愛卿，你這幾日查案辛苦了，朕給你三日假期，你這三日可以不用上朝，就在家裏好好歇息吧！”
安排好了正事，乾隆皇帝的目光看向劉墉，隨後笑着開口道。
“謝陛下隆恩。”
劉墉趕忙躬身謝恩，神情略顯疲憊，倒是真的有些累了，“如果陛下沒有其他吩咐的話，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可以撤了。
“臣告退！”
劉墉再次躬身一禮，這便幽幽的退出了養心殿，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一旁的和珅一眼。
“陛下，微臣也不打擾陛下休息了，還請陛下容微臣告退。”
就在劉墉剛出門，和珅便是同樣提出了告退的請求。
“你也下去吧，朕確實要午睡了，被你們這些糟心事打擾的，朕都沒休息好。”
乾隆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也可以滾蛋了。
“謝陛下，微臣告退。”
和珅沒有去接對方的話茬，趕忙恭恭敬敬地退出大殿，然後直接朝着劉墉追了上去。
“哎，整天爭來爭去的，真不讓人清靜。”
等到打發走了兩位重臣，乾隆皇帝長嘆一聲，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別看他一直雲淡風輕的，可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想要平衡好這些朝廷重臣之間的關係，那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尤其是此次事件還涉及到一個貪贓枉法的二品大員，究竟要如何決斷，那就更是考驗他的決策能力了。
劉墉的態度需要考慮，和珅的面子也不能一點都不給，箇中的難處，當真不足爲外人道也。
…………
另一邊，出了養心殿的和珅很快就追上了腿腳不輕便的劉墉。
“嘖嘖，劉大人，陛下的判罰結果，劉大人可還滿意啊？”
和珅壓下步頻，就走在劉墉身側，笑呵呵地開口道。
“陛下聖裁，我自然無話可說，倒是和大人，想必你這次應該收了桂懷泰不少的銀兩吧？可最後給人家把事辦成這樣，和大人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劉墉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一臉笑容地回敬道。
從正二品一下子降到了從七品，這樣的懲罰不可謂不重，尤其是還有三年不得升遷這一條，更是幾乎堵死了對方今後晉升的道路。
“呵呵呵，這就不勞煩劉大人擔心了，不妨告訴劉大人，桂懷泰犯下的罪行，隨便拿出一條來都夠砍頭了，我能保下他一命，並且還讓他有個官當，這可是超額完成目標，他謝我還來不及呢！”
和珅嘴角微揚，一臉得意地笑道。
他做事向來保守，之前收桂懷泰銀子的時候他就說過，自己只能確保對方不被砍頭，其它的一概不能保證。
說白了，即便桂懷泰被流放邊疆，他都完全能夠接受，更別提只是降職了。
“和大人果然厲害，劉某佩服。”
聽到和珅之言，劉墉挑了挑眉毛，心下難免對和珅的手段有些震驚。
這個年輕人能夠得到皇帝賞識，年紀輕輕就能進入權力核心，絕對不是沒道理的事情，拋開貪財這一點不說，此人確實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就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如果他是皇帝的話，同樣會重用這樣的年輕人，給足對方面子。
“不說了不說了，劉大人此番辦案辛勞，還是回家好生歇息吧，我家裏還有客人在等着我，就不陪劉大人說話兒了。”
和珅的目的已經達到，卻也不想繼續跟對方糾纏，這便加快腳步，把劉墉甩在了後面。
桂懷泰派來的人就在他的府上等候消息，而超額完成任務的他，勢必還能拿到一份重謝，他現在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等謝禮上門呢！
“欺下瞞上，左右逢源，這位和大人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看來今後這些年的大清朝朝堂，都只能是此人的天下了。”
目送着和珅遠離的背影，劉墉只能是發出由衷的感慨。
他年紀大了，估計也沒多少時間在朝堂之上蹦跳，不過他相信，如果和珅一直不知收斂，那麼最終的結果肯定不會太好。
混跡朝堂這麼久，這點閱歷他還是有的。
“呵呵，想那麼多幹嘛，不管怎麼樣，此番把桂懷泰從巡撫之位上拉下馬，這就算是一種成功，回去喝幾杯慶祝慶祝！”
搖頭一笑，他這時也懶得多想，他爲官一世，不求人前顯聖，只求無愧於心。
…………
“這就散了？我還沒看夠好戲呢！”
角落處，姜浩看着各自離去的和珅和劉墉二人，臉上盡是意猶未盡之色。
對於這兩位歷史名人，他還是相當感興趣的，原本還想多看一會二人脣槍舌劍，多多學些學習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散場了。
“這皇宮大內已經沒什麼好看的，那位老皇帝貌似也就那麼回事，相比之下，還是那位和大人更有趣一些，要不就去和府瞧一瞧吧！”
思索片刻，他最終決定不再繼續逗留皇宮，而是去和珅的老巢走一圈。
後世之時，他就到過恭親王府遊覽過，而所謂的恭親王府，貌似正是和珅的住所，也不知道大清朝時期的恭親王府，跟後世的恭親王府一樣不一樣。
心裏有了決定，他這便不再遲疑，直接騰空而起，追隨着和珅的腳步而去。
離開皇宮之後，和珅很快就坐上了他的大轎，直奔自己的府宅。
姜浩在半空中看着和珅的轎子，感覺十分新奇，心裏想着抽空也要感受一下坐轎子的滋味，看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不過他倒也明白，他想要坐轎子的話，肯定只能是普通轎子，絕對不可能坐到這等級別的豪華大轎。
如今的和珅已經是當朝的核心重臣，他坐的轎子基本上已經是最高的規制，別的不說，就說那金色的轎，黃色的轎簾，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大臣有資格用的。
還有轎伕的數量，八人擡轎，那是隻有真正的核心重臣纔有的權力，就算是普通的一品大員都未必有這個資格。
這一點，卻是從劉墉剛剛坐上的四人擡轎就能看出一二。
說到底，和珅還是太受寵了，否則換成一般的大臣，怎麼敢隨便使用黃色和金色這樣的顏色？
八個轎伕是真有力量，那麼大一頂轎子，裏面還有一個大活人，他們愣是一口氣擡了十幾分鍾，中間都沒有換人。
差不多走出四五里的路程，轎子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府宅門口，府門上金色的“和第”二字，證明了這裏正是和珅的府宅。
轎子直接擡進院落，最終七拐八拐地來到內院，隨後馬上有護衛上前，協助轎伕們把轎子平穩落地，沒有一絲的抖動。
身穿朝服的和珅一臉疲倦地從轎子裏面走了出來，貌似坐轎子坐得還挺累。
“老爺，您回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青年男子第一時間上前攙扶，一臉的諂媚之色，正是和府的管家。
“劉全啊，你去跟府上候着的人說一聲，他們家老爺不用死了，就連流放都不需要，你家老爺我給他請了個恩旨，讓他去基層體驗三年，三年之後就能繼續升官發財了。”
和珅淡漠地掃了管家一眼，隨後語氣平靜地吩咐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告訴他。”
劉全趕忙點頭領命，說話間便要去通知桂懷泰派來的人。
“對了，告訴他把後續的東西全都送來吧，記得走後門，別讓人瞧見了。”
和珅再次開口，對着劉全補充道。
“是是是，小的明白，老爺放心便是。”
劉全諂媚一笑，給了和珅一個放心的眼神，這便快步離去。
他在和府當管家這麼久，這種事早就已經輕車熟路，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老爺，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老爺現在就用膳麼？”
這時，又有一個衣着光鮮的下人來到近前，對着和珅恭聲詢問道。
“恩，傳膳吧，你家老爺我確實餓了。”
一大早就被皇帝召進宮，他可是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喫呢！這下基本上是早飯和午飯一起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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